132、第一百三十二章：急雪舞回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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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行到暗道洞中，才走不过几步，只听得身后发出细微的声响，那土炕床板便已恢复原状了。
玉楼同忘怀站在黑暗之中，两个人闻声齐齐回头看了一看，但听忘怀赞叹道：“这机关倒是精妙，这屋子家徒四壁，一见就没什么财物，便是贼人也不愿光顾，可谁又能想到想到呢？这样破败的屋子里竟然别有洞天。”
玉楼在昏暗灯火中瞧她一眼，也不理会，只是迈步往前，忘怀见她不理自己，便急忙快步追上前去，一前一后向前走着。
这暗道曲折回转，安静得可怕，忘怀嬉皮笑脸说话，玉楼也权当听不见，丝毫不予理会，说得久了，忘怀倒也安静下来。
这两个人在那吓人的安静之中于甬道里奔出数十丈，发觉那甬道向下倾斜，越走越低，越走越热，再没有先前在外间的风吹雪冷，二人直行到尽头，可先前进来的佳麦尔和特塔科竟好似消失一般，全然找不到了。
忘怀道：“这两个人怎么又凭空消失不见了？”
玉楼睨她一眼道：“想来别有出路，只是不知道这开门机括在哪里。”说完她借着手中的亮光在那堵石墙之上摸索找寻，但面前却是凹凹凸凸的石壁，玉楼眯眼瞧了许久，这才找到一条缝隙，瞧着像是门的形状，于是她伸手去推，却发觉始终推不动。那忘怀道：“好啦好啦！咱们要被困在这里了！”
玉楼看她一眼，仍是不予理会，她举着火折子在这通道之中查看，心道：“那两个人既然没了踪影，那总会有进去的道路，可手边这些地方都已瞧过了，又能在哪里？”
她这想法刚过，“手边”这两个字却猛地将她点醒，她急忙俯身弯腰去看地面，但见得地面上脚印错杂，可零星之中尚能分辨有许多脚印往墙角边去，玉楼顺着那脚印过去一看，竟见得那脚印末处的石壁上竟突兀地凸出一块方正的砖头来。
玉楼心道：“这里明显是石壁开凿而成，又怎么会出现一块砖头来？”于是站起身来对着那砖头轻轻一踩，便听得极轻微的咔嚓一声，那石门竟往后一退，旋即缩进那石墙之中，袒露出一片光亮来，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极为浓烈的馥郁香气。
原来那砖头正是一个踏板，是打开石门的机关，那甬道之中一片黑暗，那踏板又在甬道黑暗角落处，若非细看或是早就知道，只怕绝不会叫人发觉。
那玉楼与忘怀心中自是欢喜，查探一番之后便走了出去，那两人走出通道之外便见得眼前是一间长宽约有三丈的方室，室内空无一人，方一站定，两人就听到身后发出声响，再往后一看，便见得那方才的出口竟已慢慢回转过去变作了一堵墙，严丝合缝，再瞧不见原先的痕迹，而在原先洞口上取而代之的赫然是一尊与人等高的雕像，雕狼头人身，手中执枪，目视前方，神情凶恶。
玉楼又将目光转向雕像的旁边，却见那里也立着一尊与人等高的雕像，雕像鹰头人身，手中握弓，凶煞无比，同样目视前方。这两个雕像的面部制作格外逼真，栩栩如生，这室内有些昏暗，倘若不是雕像左右各有灯火燃烧，一个不小心没有看仔细，便真如左右各有一只猛禽野兽蛰伏瞪视。
而这左右雕像之中竟又有一条宽敞通道，也不知直直通向何方，可站在那通道旁竟隐约能听得有人喧哗吵嚷的声响。这通道正对室内的地方却又有一条通道，只是并不知这条通道前往何处，更不知那佳麦尔和特塔科是往哪边走了，这室内无人，除了通道处的嘈杂声响，竟是没有半点其他声响。
玉楼心中正自揣测，便见那忘怀站在那雕像旁细看，尚不知她在瞧些什么，玉楼就听见她啧啧出声道：“这人居然将这两尊东西雕在这里，是有什么要看护庇佑的？”
玉楼听忘怀所言，不解其意，便问道：“你说什么？”
忘怀伸手一指那两座鹰头狼首雕像道：“你瞧见这两尊雕像了吗？这是西北一带本地的两个护法天尊，左边狼头的叫做谢利萨，右边那个鹰头的叫做阿什扎尔。在这里，这两座护法天尊都是凶狠好斗，胜负心强的人，他们驱灾辟邪，守护捍卫，传言这两座天尊所在之处，便是再恶再狠的妖邪见了都不敢触其锋芒，需得退避三舍。”
玉楼道：“既然如此，立在这里，那必定是乞求平安，驱邪避灾的了，这又有什么奇怪。”
忘怀道：“奇就奇在，这东西不应当在这里，你可知这两尊所拱卫守护的是谁吗？”
玉楼道：“但凡神尊等，不都是拱卫守护百姓的吗？”
忘怀将头摇了摇道：“所拱卫守护的乃是主神。”
玉楼道：“什么意思？”
忘怀一边注意周遭环境，一边低声回答，像是方才玉楼不肯说话将她憋坏了，现下她见玉楼终于有些好奇的事，便如竹筒倒豆子一般道：“你有所不知，在本地神话故事之中，这两座天尊未做护法神前凶名在外，作恶多端，狼狈为奸，且两个人亲亲热热好似兄弟一般，主神有意显示神通，想出手将这两人制服后，引导这两个人向善。
可这两个人恶念太重，不论如何不肯听从主神劝导，主神无法，到最后与他们两个人约定斗法九次，只要这两个人能将主神打败一次，主神便不再劝导。而九次斗法下来，这两人之前八次全都败给了主神。
于是这两个人便打算在第九次斗法之前暗害主神，砍掉主神的头颅，但他们在胡杨树下密谋时叫胡杨树听见，胡杨树便将这件事告诉了主神，主神察觉到了这两个人的阴谋，知道即便是第九次斗法失败，这两个人也绝对不会服从，于是反用了个小小的计谋。”
“主神装作自己是一个武艺高强的侠士——也有说是一个过路的商人——总之想方设法叫这两个人起了争执龃龉，挑动这两个人非要一分胜负，到最后叫这两个人互相将彼此的头颅砍了下来。”
“这两个人的头颅被砍下之后，并没有立时死去，主神为了让他们知道自己的过错，将两个人的头颅分别交给了鹰和狼，叫这两个分别主宰天空和大地的生灵处置，只有他们两人真正忏悔的时候才能脱离这种痛苦。那谢利萨的头颅每日都会被狼吃干净，但是到第二天便又恢复如初，阿什扎尔的眼睛每天都会被鹰啄瞎，可是到第二天便又恢复光明。
这两个恶人在遭受了磋磨之后，终于明白作恶的诸般，于是同时向主神忏悔，主神虽然在千里之外，但同时听到两个人的忏悔时，将手向空中一抓，使出神通，便将两个人的头颅都解救了出来，但是这两个人的头颅损毁严重，再不能用。于是主神为了叫他们两个牢记这一件事，便为谢利萨取来一个狼头，又为阿什扎尔取来一个鹰头，来为这两个重新塑造了头颅。从此以后这两个人便对主神俯首帖耳，贴身小心侍奉，主神这才名这两人做了自己的护法天尊，只是……”
玉楼道：“只是什么？”
忘怀道：“只是这两个人自从做了护法尊神，私下仍是互相争斗不断，总要分出个高低输赢，但因为主神在侧，却绝对不会有任何争执，可一旦主神离开，就势要一较输赢。”
话到这里，忘怀低声道：“但是因为这两个人守护的人是主神，所以只有在庙宇中主神的雕像左右才能看见这两位的雕像，更别提这两尊神恶名在外，煞气甚重，而本地又有夜间邪祟多，一年一次的生辰乃是难关险恶的讲法，所以普通百姓只有在一年之中自己的生辰当日晚上才会将刻有这两座护法天尊的木刻画悬挂在床头，据说这两个人争斗的声响会吓走其他鬼怪邪祟。”
玉楼眉头微皱：“所以你在这里瞧见这两尊雕像，才会觉得奇怪。”
忘怀道：“是啊，只要有这两尊雕塑的地方就必定会有主神的塑像，但这里怎么就只有这两个？除非……”忘怀话毕就不再言语，似乎是在思索。
玉楼初来西北一地，连言语都不通，就更不知道本地的神魔是个什么了，她本来人就喜静，现在听得忘怀安静下来便也不再管她，只是站在那室内观察。却见室内宽阔，朦胧的灯光之下只瞧见其间挂满帷帐，期间弥漫着一股香气，正是两人方才嗅闻到的气味，可这气味之下却似有似无带着那血腥气息，即便是玉楼没有陈醉这般灵敏的鼻子，却也能轻易嗅闻到。
玉楼循着那浓烈的香气，去寻找香气的来源，不知不觉之间，竟行到室内一处角落上，却见那角落上燃着一个大大的铜盆，正从中发散出浓烈的香气，玉楼站在那铜盆边，听见一旁的忘怀闷声闷气抱怨道：“味道过重了些。”
玉楼却不理会，只是行近一些，蹲下身子去看，但见得那铜盆之中满是香料，那气味便是从中而来。
玉楼细细瞧了一会儿，见那些香料并不稀奇，瞧不出什么端倪，于是站起身来准备再看，只是不想蹲了有些久，一下子站起身来却是眼前一黑，往后退了半步就险些要摔倒，好在忘怀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搂住，正正好叫玉楼撞到了忘怀怀里。
那玉楼不大喜欢同不大相熟的人靠的太近，正皱眉打算将那忘怀推开，忘怀却先抢先一步松开了手，疑惑地嗯了一声。
玉楼见她这般有些不解道：“怎么？”
忘怀先是往前半步踩了几脚，接着才蹲下身来，细细去看了，这才指着玉楼脚下道：“你仔细踩踩这里。”
玉楼虽有些不解，但也依言去做，这一踩，便发觉了脚上的感觉不同。
“材质不同。”玉楼话一说完，那忘怀就点了点头，弯下腰伸指一探，便将铜盆下头的地板拖动，露出一个约莫一个人大小的洞来。
原来那铜盆之下的地板乃是木板所制，只是颜色伪装与土石砖地颜色相近，又兼之室内颜色昏暗，轻易辨认不得，但因着铜盆灼热，烘烤久后，使木板中间往下凹去，四周便也不能做到同地面贴合。况且这土砖实地与这其下空空的木板相比触感不同，而方才玉楼那险些一摔，便叫忘怀发觉端倪。
“这里怎么又有一个洞？”玉楼问着，却见那忘怀趴下地面将脑袋伸进去望了一眼。
“我问你，若是给你关进一个地方，没门没窗，那会如何？”那忘怀站起身来，一边拍着身上的灰，一边问道。
玉楼不假思索回道：“没门没窗，岂不是要憋死了？”
忘怀点头道：“那这群人在这里再挖一个洞，便是这个道理了。”
玉楼也不是傻子，登时领悟道：“地方处在地下，便好似没门没窗的石头土房，这些洞便是做门窗的作用了。”
忘怀道：“是啦，你伸手下去探探，是不是有风？”
玉楼依言伸手去探，果感觉有风从指缝间掠过。
忘怀道：“既是有风，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玉楼道：“什么？”
忘怀卖了个关子道：“既然如此，在这条风道里头走，可不比咱们在上头安全许多？况且……”
玉楼立时反应过来，也不免有些兴奋道：“况且只要这条风道通的地方，必定就漏不到任何一个地方去。”
忘怀微微一笑，那双蓝眸子在微光之下显出奇异的神采：“正是此理。”
作者有话说
第132章 第一百三十二章：急雪舞回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