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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异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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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拨通了陈峰的电话。
“你他妈可算醒来了?”
“醒来有一段时间了。现在才拿到手机。”
“你这疯子,你知道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吗?我还以为你死了——还好佳勇跟我说你只是昏迷。”
“行了。我待会去看看这几个月的新闻——刚刚佳勇说调频器不是意识的具象化,那是怎么回事?”
“调频器?你是说次元机器吧?什么‘意识的具象化’?”
我忽略那不知所谓的名字,又得向他解释一遍,“就是说我的意识去到了那边,身体留在这里。”
“什么啊?次元机器把你整个人打成比夸克还小的粒子,通过信息流扔进虫洞里面,传送到那边——我没跟你说过这事情吗?”
“没有……”我的声音颤抖起来。
“行。那你现在知道了,你这次就是信息流编写出了问题,我——”
“能给我说说调频器——不对,次元机器是怎么造出来的吗?为什么两边都有?”
“这你别问我,你去问佳勇吧。我就只懂这些不管用的。”
“很管用了——话说回来,子清和小黎他们怎么样?”
“挺想你的。天天念叨着小弦什么时候回来,上次欢送会的时候,他们还说要给你写信。”
“欢送会?”
“欢送我的。我下学期就要转来西中读了。”
西中,也就是西山第一中学,是西山最好的高中,堪比师附。
“你怎么——”
电话那头的他笑了起来,“托了一点佳勇的关系……”
“他是不是也不在师附读了?”
“对。他转来了西中,毕竟他爸是西山集团的头儿,这没法说……如果你想知道这三个月发生了什么,尤其是渚江联合发生了什么,倒是没必要看新闻,去公司官网或者论坛上搜搜就行。”
“好的。”
但我还是先给佳勇打了电话。
“跟我说说次元机器是怎么建成的?主要是建成的历史,网上找不见。”
我听见他笑了两声,“这涉及到八进制世界了,怎么可能找见——简单来说,你应该知道有个虫洞,渚江联合的人在几年前就发现了,就利用这个虫洞向对岸随机地传送少得可怜的信息,告诉八进制那边如此这般可以连通两边,达到传送人的目的。”
“可是那边该怎么制作呢?你们手把手地教?信息那么难传达的话也不太可能。”
“先听我说完嘛,他们能够相信我们,是因为有我们留下的手稿——至少那边是这样说的。其实一开始不知道怎么造机器的还是我们,当时我们也是这个打算,结果那手稿帮大忙了。”
“这么厉害?谁的手稿?”
“没人知道——他们也不知道。一直放在西山的档案库里面,估计是在我们之后在他们之前的哪个发明家留下的。除此以外还有几个机器,都有大用处。好像能读取意识的解码机,还有改写记忆的输入器……”
西山的档案库……吗?
我用那个晚上找遍了渚江联合的信息,发现那极为偏袒太子的老总褚梓瑞,在四月初突然暴亡,原因好像是得知了“西山的反叛”。反叛,也就是说“次元机器”搞出了人命,违反了渚江联合的准则。正要兴师问罪,处理下属之时,老总倒下了,太子上位。由于长期受压抑,各分部都不服太子,有自立之意;其中又以西山分部的势力最为强大——甚至连次元机器都坐落在西山——于是在四月底,西山分公司宣布脱离渚江联合,成立西山集团,其他分部迅速纷纷独立。在西山内部,佳勇的父亲,也就是季先生的妹夫通过某种手段,和季先生达成了互利关系,成为了名义上的领袖,并且徐徐谋划联合各分部。这有一点“王与马共天下”的意思了。另一方面,势单力薄的渚江联合总部,又因太子管理不善而出现大量员工离职和资产缩水,每况愈下。
虽然八进制世界仍是现世的一桩秘密,但次元机器的存在确是众所周知的——甚至以其相当高的使用价格与危险性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热点。至于“调频器”,除了工业上的小装置,倒是怎么搜都搜不到了。
在佳勇的口中和新闻上,我得知并购工作完成得很顺利,过了一个月,西山集团吞并了一部分的渚江联合,也摧毁了渚州的总部。因此我能够回到渚州去了。
我的情况逐渐稳定下来,慢慢回到一天只睡七八个小时就足够的状态,不久便出院了。一个早上,确认了二哥不在之后,我回到了自己的寓所。
我在那个锁好的抽屉翻出了旧手机,已经坏了。也没有多想,我拿去了渚江联合——当然,是西山控制下的渚州分部。
诚如褚立政所说,只消两个小时,手机便修好了。虽然比不得全新,但仍能使用。
但其中已没有“八进制”了。
我问那修理员,他有没有误删什么,他说内存卡和电池动都没动过,只是换了一下屏幕以及一些部件,不可能有误删的情况。
那这是怎么回事?一切都完全乱套了。难道在这条世界线上,我从来都没设定过“八进制”吗?还是说,按照西山方案建造的次元机器,完美得找不出漏洞?我看看手上的戒指,这是铃给予我的啊,我记得很清楚,然而倘若没有“八进制”,铃,又该从何说起呢!
此刻我突然很想去2646,然而我问过佳勇,他说是有恢复使这回事,但还没开始招募志愿者,两边都是。
我仍有芷琴表姐的电话,便问问她近况如何。
“谢谢关心。蛋糕店开得还不错。”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去看一下芷琴。”
“看一下也好。”她将地址报给了我。
“对不起,可是她到底是怎么……您和公司的人签了约吗?”
“对。他们说要借用她的意识,而且据我所知,她自己也同意了。我虽然是她的表姐,但也……你懂的吧?”
“借用意识?他们是怎么找到她的意识的?”
“这我就不清楚了。”
“还有一件事——可能我有点记不清了,她是因为什么病走的?请原谅……”
“没关系。其实我也不是很了解,医生说是内出血什么的。她也算坚持很久了,但还是……”
“对不起,您节哀顺变……”
“没事。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她只是淡淡地答道,“对了,她之前跟我说,有样东西要交给你,我邮寄到你那边去吧。”
“好的。拜托您了。”
我再次打电话给陈峰。
“记不记得有一个叫‘八进制’的程序?”
“‘八进制’?那次元机器的体验程序?怎么了?”
“体验程序?”
“是啊,很久之前公开的,也就是个噱头。你不知道吗?说是能够穿越时间,结果一直放幻灯片。很廉价的制作而已,现在都没人记得了。”
“那你记得我在那边有认识的人吗?”
他沉默了很久,我差点想再问一遍。
“人掉进时空裂缝会怎么样?”
“看能不能逃生。能的话就逃出来,不能的话就永远待在里面,换句话说,尸骨无存。你能逃出来真是万幸。”
“据说现在有单独抽离意识的机器。”
“是这样。”
“为什么不直接传送意识呢?”
“谁知道呢。但是单单把意识传送过去,有意义吗?传送身体比这好多了吧?”
我无奈地承认。
只可惜我真的记不得时空裂缝之中,是怎样一回事了。难道我遗失了什么吗?
我等了三天,那个包裹送来了,拆开,里面是一张专辑。《如月二十三日的天空》,四月四号出的新专辑。当年的四月四号,正是农历二月二十三。
我原本还想和她一起听听的。
周末,我去了表姐告诉我的地点。那天下着濛濛细雨,空气中氤氲着盛夏的闷热。我撑着伞,在那白色的墓碑面前,放下了一束白玫瑰。
表姐还说,这个位置是用她生前攒的钱买下的,但置办时自己仍贴了两千块。我便打算将那两千块还给她,她却说:
“谁叫我是她表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