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进制》吃一整天

52、碰面

　　墓道昏暗得不见五指。即便藉着前方的炬火，仍然只能勉强看清两侧的墙壁。时而光亮一些，是脚下某块青砖换成了显示屏，正在模拟陷阱和暗器。不知何处吹来了柑橘的芬芳，更让我确定了她的身份。
　　虽然我知道特效伤不了人，但也难免有些畏缩。我看子清和我差不多，但前面两个女生走得飞快，我自觉不能再信步缓行。
　　兴许因为面积不够了，墓道设计得七弯八绕的，有时天花板变得极低，必须欠身通过，有时墙壁又奇窄，唯有收腹侧身，稍不留神就会碰伤。路面忽上忽下，我又身着厚衣，行止不便，几次险些摔倒，幸而子清一把抓住我手，方才免于受伤。
　　火光渐远了。好容易穿过了甬道，行到墓穴的大门前，发现门已经开了：那两人在我们尚未到达时，就破开了锁。无奈，只好随之前进。
　　一个暗室，里面几是昏天黑地。暗室仍连着另外一个房间，但门紧闭着。
　　“他们也来了。”是雅慧的声音。
　　“很好。”一个男的，大概是NPC。
　　我们顺着声音与炬火，走过去，看见了她们。
　　NPC继续说：“我是这古墓的守护灵……”
　　子清在背后悄悄耳语：“哪有说自己这墓是古墓的。”
　　“安静！”NPC吼道，随即继续慵懒地说：“你们能来到这里，很不错，算是呢，结束了第一步考验。要打开这扇门嘛，得问过我才行，一般的盗墓贼呢，我绝对——不会放他们过去。但你们说你们是来考古的，我也信了。可是也得过我这一关，才能进去最终的棺室。”
　　雅慧问道：“那我们需要做什么？”
　　NPC说：“我渴了。我要喝酒。”
　　“在这里。”那个女生从道具袋中取出了一小瓶酒。
　　NPC拧开瓶盖，做出喝下的样子，继而用袖子擦擦嘴，将瓶子一放，说道：“好。但是喝酒怎么能没有肉啊——”
　　“在这。”那女生从袋中取出一块纸包的肉饼。
　　“好……好。”NPC嗅了嗅那“肉饼”，便放入袖中，少顷，又说道：“你们应该知道，我的主人——也就是这古墓的主人，是一位有名的巡抚，曾经造福一方，身后就和大量的金银财宝一起，埋葬在这里。几百年来，我就作为这里的守护灵，替主人抵挡来犯的盗墓贼。你们看到外面的牌匾了吧？我的主人谥号什么？”他提高了声调。
　　有牌匾吗？我和子清面面相觑。
　　“忠肃。”雅慧道。
　　“很好，”NPC站起来说，“这扇门，我也打不开，你们看到上面的锁了吗？密码就藏在你们来时的房间，那块牌匾旁边的暗格里面。”
　　NPC推开身后的小门，重新遁入黑暗。
　　雅慧转过头，对我们说：“我没拿那个。看来得回去拿了。”
　　“我去就行。”子清突然说。
　　“你知道在哪吗？靠左的门框上就是牌匾，暗格应该会在右手边，你仔细看看。”雅慧依旧平静地说道。
　　“行。”子清只是应了一声，就起身出去，余下我们在暗室中等待。我想和他一起出去，但又想到，如果这回出去拿了纸条，回来进棺室基本上就通关了，那我就再也无法确认那女生的身份。况且子清也没叫我去，或许是他想独自待一会吧。
　　但我待在此处也太尴尬了，坐立不安，想要说些什么，又无所适从。我忽生一计，便蹲在那锁旁边，试着密码。明明是密码锁，却把阿拉伯数字换成了汉字，无语。
　　“0000……不对。”我故意说得很大声，悄悄观察着那女生的反应。果然，许是听见我的声音，她走近了两步。
　　“2222……不对。”她在看我。
　　“1234……不对。”
　　我顿了一顿，深呼吸，继而慢慢地输入：
　　“2、6、4、6……”
　　我转头看她，见她突然捂住了嘴，连连后退两步。
　　“你是……你是……”她叫道。
　　雅慧闻声跑了过来，看了我一眼，问道：“晓音，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她摆摆手，“你真的是弦？”
　　我点点头，说道：“好久不见，没想到你会来了这里。”
　　“你们认识？”雅慧问道。
　　“他、他是我——小学同学，叫弦。”晓音支支吾吾地说。
　　雅慧笑道：“无巧不成书啊——那好了，大家都认识一下，我叫雅慧。”她伸出手。
　　“幸会幸会。”我们握了手。
　　雅慧又问：“刚刚和你一起来的那个男生，叫什么？”
　　“怎么了？”我问。
　　“没什么。大家认识一下也好。”
　　“啊，他是我同学，叫子清。”我注意着雅慧的反应，怎知她听了这名字，只是波澜不惊地叹口气。
　　“还真是他……”她低声道。
　　不一会，子清气喘吁吁地回来，手中攥着字条。
　　“2021！2021！”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我忙蹲下，输入了密码，那锁应声而开。我让他们先走，发现雅慧一直看着子清。
　　进了棺室，听见墙后传来人声，又是刚才那个NPC。
　　“2021——好样的。我也猜不着密码。想必是主人早已预测到，你们会在2021年来访此地……”
　　“来访吗……说得好像欢迎光临一样。”子清道。
　　NPC说什么，我压根没听，中间的棺椁是木制的，中间躺着个假骷髅。几百年前的遗骸，怎可能保存得如此完整？太假了太假了，我看看他们，大概和我一般无聊，便速速穿过了棺室，进了一侧的一个小房间，房中连着一条短短的走廊，显示屏放着许多金银财宝的图像。
　　我们不知下一步要干什么，走廊尽头的帘子却忽然掀起，灯光猛然射了进来。工作人员告诉我们已经通关，但没有触发特殊剧情。
　　“特殊剧情是怎样的？”雅慧问。
　　“如果你们找密码的时候两个人一起过去，那么就会有NPC跳出来追你们，通往原先房间的小门会关闭，旁边的门打开，你们就可以进去一个密室。”那人如是说道。
　　子清一出来就进了洗手间，我们摘下面具，取回自己的物品后，晓音对雅慧说了什么，便跑过来，抓住我的手臂，问我：“晚上吃顿饭吧？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想问。”
　　“可以是可以……但你不是和雅慧一起过来的吗？”我问她。
　　她好像很高兴地说道：“她要等你那个同学，让我们先走。”
　　我只好点点头，跟子清发了条信息，就说有点事先离开了。我们走回来时昏暗的长廊，下了楼，已是残霞满天的傍晚。
　　我对吃饭一向很随意，所以全由她来引路，寻了一家餐馆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