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柯]在只有两个小时的假期里》拿铁双倍糖

3、理所应当的约定

　　5.

　　你站在街角，注视着对街的少年。

　　认识了已经几个月，谁也没有先提出休息日的邀约。这是你第一次在补习班外的地方偶然遇见他。第一次见到他的私服，你不得不承认，本身是帅哥的情况下衣品还那么好的家伙看起来会让人有些火大。

　　被好几个女孩子围着要号码也不是那么难理解的事情。你煞有其事地数了数女生的数量，感慨着萩原的魅力无限。

　　稍微有点不爽呢。

　　拉紧了背包的带子，你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加厚背带裤和厚外套，又看了看对面女孩子飞扬的超短裙，忍不住打了个冷战。短裙好看是好看，可是在这近乎零下的温度里面还穿短裙的话，自己的膝盖骨都会发出抗议的悲鸣。

　　还好只是偶然看到了而已呢。你安慰着自己，打消了上前打招呼的想法。距离图书馆的预约时间还剩十几分钟，你扒拉着外套的兜帽戴上，往图书馆的方向走去。心不在焉的你没有注意到，萩原在你转身的那刻若有所察、往你那边看来的视线。

　　*

　　「喂，你好了没有。」

　　松田吊儿郎当地单手插着裤袋，对被女生围住的萩原嚷了一嗓子，催促着他快点结束招待会般的行为。本来准备怒目而视的少女们一转头又看见了一张帅哥脸，忍不住晃了晃神。

　　松田对她们压抑的讨论声视而不见，萩原仿佛能看见他头上顶着个具现化的红十字，讨好般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

　　他向少女们说了些什么，对她们挥手道别。神情不耐的松田嫌弃地看了一眼幼驯染灿烂的笑容，在心里面给他记了一笔。

　　「说是去图书馆，结果没一会就被女生们围了起来。」松田冷漠地说道：「等会别跟我坐一个桌，离我远点，我不想被包围。」

　　「哈哈、也不会吧？」萩原闻言讪笑：「难得出来学校外面的大图书馆，小阵平难道要弃我而去吗？」

　　「嘶——闭嘴！你没有拒绝的权利！」隔着外套他显然挠不到手上的鸡皮疙瘩，松田还是忍不住搓了搓手臂。「总感觉你没安好心。怎么了？去不了补习班就这么让你烦躁？你那个【蒲公英小姐】难道不能陪你出来吗？」

　　提到某个称呼，萩原的笑容停滞了一下。在幼驯染质疑的视线中他没坚持多久，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

　　「刚刚，我好像看到她了哦。」萩原看着越来越近了的图书馆，缓缓说道：「被无视了呢。」

　　「哈、你也有今天啊？」

　　「等等、这个就有点太幸灾乐祸了...啊啊、我当然也想约她出来啊！去学习也好！但是她要是在身旁的话感觉自己...静不下心。」

　　「...对不起，我刚刚觉得有点恶心。」松田扯了扯嘴角说道，「刚刚那个明媚忧伤的人是谁？刚刚那个忧愁忧郁的家伙是谁？萩，你没事吧？」

　　「...小阵平你越来越过分了。」

　　幼驯染一副很想送他去医院的表情直接把萩原感伤的情绪击碎，他哭笑不得地辩解着，就算是萩原研二也是会对这种事情感到苦手的啊！正在人生重要的岔路口上！好歹也是应试生哦！

　　「我也不是对自己的学习没有信心，也不是对她没有...信心啦，只是可能...这种事情对于女孩子来说还是会有一点影响的吧？之前一直表现得像BBF一样的人，突然间对自己产生了恋心什么的。」

　　「老实说，很想做一次坏孩子啊。但是坏孩子带来的后果是让她为难的话...」

　　再也看不下去幼驯染独角苦情戏的松田一拳砸在了萩原的脑袋上。

　　「啊、是吗。」松田神色如常，仿佛刚刚对幼驯染重拳出击的人不是他一样。「既然这么想当男子汉的话就给我咬牙撑到死吧——！」

　　可恶，好冷漠一男的。

　　萩原仰天长叹，哀悼友人心中毫无青春的酸涩，被戳了背脊骨的松田表示他可以让感伤春秋的大少爷再体会一下别的人间疾苦。

　　打闹之间已经来到了图书馆的门口。两人在禁止喧哗的告示牌前默契地闭上了嘴，安静地走了进去。走在后面的松田低头翻找着想要借阅的书目，没留神一下子撞上了前方的阻碍物。

　　「萩...！」

　　「嘘、嘘——！安静一点小阵平！」

　　「你这家伙在干什——呃、」

　　被慌张地萩原捂住了嘴巴，松田顺着他的视线往中庭的二楼看去——什么离奇的东西也没有看到。

　　什么？玩我？

　　「这说不定是神明大人的礼物哦。」萩原的声音里面带着愉悦，「那边啦，那边。那孩子坐在左手边的第二个桌子。」

　　终于看到人但不确定的松田：「.....」

　　松田：「你离我远一点，STK。」

　　「小阵平！」

　　「我绝对不会和你一起坐过去的，放开我，我要去找别的书了，再见。」

　　6.

　　距离上次借了萩原的手套已经过去了半个月。洗干净的手套早就在统考前还给了萩原。分别之后他才从纸袋里面掏出了手套，干洗过的皮革上带着不太明显的香气，萩原还在袋子里发现了一条黑蓝色条纹的手帕。写着谢礼二字的便签纸掉在了地上，他弯腰捡起，脸上挂着有点傻气的笑容。

　　只是出租一个小时的手套就可以换到这个喔？

　　崭新的手帕被他随身带着，想着下一次见面的时候能够发生点什么事情，让他顺理成章掏出来，在你面前使用。

　　如此理所当然地想着【下一次见面】。

　　*

　　你莫名打了个冷战。

　　奇怪，虽说是特地选择了通风比较好的座位，可是场馆内的暖气还是挺足的啊？怎么突然间感觉有点冷。

　　你放下笔搓了搓手，往手上哈了口气。

　　统考结束了不代表着万事顺利。想要报考的学校的自主招生比统考只会更难。补习班的自习室因为装修的问题不再开放，只能选择来附近的图书馆的话，会忍不住想要学得晚一点....不好去麻烦萩原来自己送回家啊...

　　.....

　　等等、

　　为什么会这么自然地想着不要他来接送...？

　　你拿笔的动作一顿，面前白纸黑字的错题本上好像不是你已经解开的数学题，而是某道从来没有见过的、让人纠结不已也得不出结果的难题。

　　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已经习惯了某个身影，和自己一起踏上回家的道路了。

　　脑海中不自主地浮现出了某人的样子，虚幻的家伙还自作主张地对你笑了一下，那双夺目的紫眸里面好像只有自己的倒影一样，可转瞬又变成了刚刚街角无心一瞥看到的、被少女们簇拥着的背影。

　　...可恶，根本静不下心。

　　你将脸搁在本子上，被上面微凉的温度冻了一下。

　　万人迷怎么会注意到小透明啊。

　　7.

　　那天开玩笑说出的几所大学里面，有一所是萩原也曾经提过的学校，混在其他几所学校里面，连他也分不出来你是在遇见他之前就决定好的，还是在遇见他之后才萌生出的想法。

　　于是他开玩笑般说着，虽然之前一直没有机会做同学，说不定大学能碰巧做校友呢。

　　你想了想综合型大学里面繁多的专业，偌大的校园，也不觉得就算是考进同一个大学之后能和现在有什么变化。

　　「好啊。」

　　想是这么想的，你嘴角却不知为何翘了起来。萩原眼睫微颤，将你藏着欣喜的笑容尽收眼底。

　　——偶尔他会有一种自己在欺负人的感觉。

　　好像是对于处理人际关系很是擅长的他，总是仗着自己在这方面的熟悉，游刃有余地引导着你去信任他，去依赖他。虽然他也会有被你的天然直球撞到过，但大多数的情况下都是他在展示自己好的一面，再偶尔去示弱，如同一阵作摸不定的风，带着游移不定的蒲公英前进，上升又落下。

　　*

　　对面桌子的椅子被拉开的，椅脚和地面轻微的摩擦声显然体现出对面人良好的教养，你被这声音唤醒，挣扎着从桌面抬起来，伸了个懒腰。

　　从闭目养神中缓过来，你无心留意周围的情况，又重新拿起笔在本子上开始新一轮的书写。大概过了十分钟，基本上安静的手机突然间发出了来短信的声音。

　　你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急急忙忙去包里面拿出它。由于朋友很少，所以平时根本用不上手机和别人通讯，也就从来没有想过设定静音模式这种东西，你不敢去看周围有没有人注意到你的存在，难为情地低下头打开了手机，先把静音模式开了。

　　可恶...到底是谁会这么不凑巧啊，这不是出大糗了吗！

　　你忿恨的情绪在看到短信的时候恍然消散了。

　　【萩原研二>>>
　　虽然补习班不开了，可我还是想和你一起学习。就算是不能吵闹的图书馆也可以吗？
　　如果可以的话，能抬头吗？】

　　这、这是——？

　　你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来信者，视线恍惚，落在了最后一句上。

　　没来得及有其他反应，视线中小小的显示屏跳出了新的来信，失去了声音之后只剩下了视觉，你条件反射的点开了最新的信息。

　　【看我。】

　　因为惊讶而无法思考，身体的本能比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更加快速。你抬头，怔怔地看向了和你隔着两个桌面一条过道的人。没有选择你和拼桌，故意选择了稍微远一点的对面。

　　萩原一手拿着手机，拇指还留在发送键上面，脸上带着不明显的红，像是对自己的恶作剧也感到不好意思一样，他露出了像是要和比寒冬里的暖阳较劲般的笑容，双眼微眯，透过中庭落下的阳光洒在他的眼底，恍若星云。

　　见你抬起头了，他原本托腮的手缓缓收起，竖起了一根手指，贴近了自己的勾起嘴角的唇上。

　　——嘘。

　　8.

　　谁也没有说一句话。

　　对视的目光持续了大约十秒左右，你率先移开视线，从他的身上落回了握着的手机上。萩原没有等到你的声音，也没有等到你的口型，他的视线在你毫无反应垂下脑袋那刻多了几分失落。

　　他垂下眼睑，按着发送键的拇指缓缓移开，只是没等他完全松开那个按键，原本灰暗的屏幕突然又亮了起来，绿色的微光像一只小小的萤火虫，在他的掌中闪闪发光。

　　小小的信使送达了一封简短的回信。

　　【好。】

　　*

　　没有起身换到临近的位置，也没有新的信件去传达，只剩下翻页和书写的声音在安静的图书馆里面。起身去拿新的书也好、去洗手间整理也好、短暂的伏案休息也好，没有对白，偶尔对视，如同上演着没有声音的默剧，你们的行为在外人看来说不定像是两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碰巧在出现在一个画面里罢了。

　　只是两台留在桌面上的手机，如果主人一旦唤醒它，显示的会是同样的画面。

　　萩原途中去了一趟松田的桌子，想要跟他道个歉，今天的行程或许得变，而幼驯染之间的默契在这时表现得淋漓尽致，松田了然点头，开口就是一周的汉堡包。

　　回到座位上的萩原摸着心口哀叹，希望破财不仅能消灾，还能得福。

　　距离闭馆前的两个小时，率先站起身的你收拾着东西。想要走到出口的话必然会从萩原的身旁经过，你低着头，一言不发地从与已经站起身他擦肩而过，走路的速度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缓慢，放在平时说不定会被他笑。

　　不过这次没有少年压抑着的闷笑声，也没有你拖长音的抱怨，身后传来了不急不慢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近，没几步就走近了你的身旁。

　　肩膀的侧面被来者的衣袖轻轻地蹭了一下，你握紧了背包的袋子，心跳一下一下，开始加快。余光瞄到了距离有些近的衣袖，在走路的过程中会时不时分开，时不时又碰到。

　　衣袖下面的手背一触即离，又在周围徘徊着。你数着临二楼大门出口还有多远，那大约十米的距离。

　　还有七米的时候，一只手指温柔地碰了碰你的食指。

　　还有六米的时候，感受到你没有逃避的意思，它试探性地陷进了你的指缝。

　　还有五米的时候，比你纤长的手指勾住了你的食指，温暖的指腹力道不轻不重，能够轻易挣开。你的步伐乱了一瞬，耳边似乎传来了轻笑的男声。

　　真是狡猾的家伙啊。你想。萩原研二到底想要做什么呢？他的行为举止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是还没有走出静音的图书馆，他没有开口解释，你也没有明显拒绝，沉默就是暧昧蔓延的加速剂，距离出口短短的距离变得越来越近，你原本卸力自然垂下的手在距离门口还有两米的时候微微用力，给萩原单方面的问候给予回应。

　　萩原的脚步一顿。

　　——下一秒，他卸去了手指的力气，手腕一转，把刚刚堪堪维持着的小心翼翼全部打翻。他的手强势却不粗鲁地深入，把你的手牢牢地握在了掌心。

　　长腿一迈，直接把原本磨蹭的散步变成冲刺，剩下的两米在短短他的短短三步之间结束，而你那边却不好受了，被他拉得一踉跄，但是他支撑你的手很稳，反应过来的你不知为何也雀跃了起来，小走几步追上了他的步伐。

　　出了玻璃的感应门，萩原好像刚刚完成了比赛似的笑了两声，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图书馆里面显得有些突兀。你急忙拉了一下他的手臂，对他比出一个熟悉的【嘘】。

　　耳畔传来了你气音的抱怨声，萩原再也压抑不住胸腔里面的笑意，他对你眨了眨眼睛，指着前方的小楼梯，指着一楼外入夜后的街景，用同样轻飘飘的气音问你。

　　那要不要趁保安来警告之前赶紧逃跑？

　　...谁会为了着一点声音就来抓人啊。

　　你轻叹一声，用加快的脚步回答他的问题。

　　稍微快一点离开这里，去到门口，就能畅快地笑出来，坦然地抱住你了。

　　*
　　你没问他为什么这么做，萩原也不主动开口。并肩走向前觅食的路上好像和往常一样没有什么区别。

　　至少外面看上去是这样的。

　　不紧不松握住的手中，萩原掌心的温度无比明显，比你的温暖，比你的粗糙，掌纹也更加明显，一切都像是在提醒着你，你正在牵着异性的手压马路。

　　缺少与人交往的经验，对【喜欢】更没有明确地概念，你迷迷糊糊察觉到萩原或许是有在刻意引导你的，只是基于【并不讨厌】，你也就顺着他的意思往下走了。现在的情况...算是友达以上恋爱未满吗？

　　不同校的话可以不用成天看见他受欢迎的样子，可是见不到的话又会在闲下来的时候忍不住分出心思去思考他的事情。有时候你会突然很庆幸，自己和他相识的时间没有很早。如果高一的时候就认识他的话，总感觉会被他迷得七荤八素。

　　但你不能承认现在就是一个好时机。

　　那天的归途只比往常的多了一项牵手，萩原将你送到楼下的时候成为了主动松手的那个，让你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你猜，如果是你先放手的话，他的表情好像会变得不太好看。

　　「那我就送到这里啦。」萩原想了想，还是在你头上轻轻地揉了一把。你见他如此干脆利落地准备转身离开的模样，想要说点什么。

　　没有多加思考，你的手指攀上了他的衣角，萩原的步子僵了一下。

　　「你...」

　　「——下次是什么时候？」

　　酝酿了许久的朦胧情绪化作了略带含糊的问句，你抬起头，鼓起勇气看向他。

　　「下次...什么时候能见到你？」

　　萩原哑然。

　　过了两秒，他唐突地笑了出来，从胸腔的闷笑到畅快的大笑，他边嘟囔着边揉着自己的头发，还夸张地弓起了身子。你不解地看着他，因为没有得到答案而郁闷着。

　　他抓住了你松开衣角的手指，回答的语气里带着笑意。

　　「虽然很想说什么时候都可以，但是对于应试生来说还是有些难啊。」

　　倒映着你身影的眼睛里盈满了温柔，萩原在你注视中，牵着你的手，操纵着你的手指，用指尖轻轻碰了碰他自己的额头。

　　「来做个约定吧？直到毕业之前的这三个月，我们都为了自己的目标好好加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