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口［留学群像］》starseed

42、第 42 章

　　他面前两个炉灶都开着，想来他应该无暇顾及自己，她决定自助去找瓶饮料。
　　打开冰箱前，她下意识瞥了瞥左边的灶台。
　　排骨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已经被他一块块扔下了锅。
　　它们在珐琅锅里翻滚着游泳，水接近沸腾，一层层的泡泡弹起来再破掉。
　　料理台上传来陶瓷刀与切菜板碰撞的声音，简短又急促。
　　她感受着他们的节奏，大脑有些放空，一阵莫名的惬意涌了进来。
　　这不是从前就属于她的情绪。
　　至少在阿灵顿没有捕捉到过。

　　此时梁以恒刚好切完了青菜，左手托着切菜板，右手把它们送进油锅。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般完成，才在余光中发现了她，完全没注意到她什么时候从面前转移到了身后，不禁一愣。
　　问道：“怎么了？”
　　却也没顾上正眼看她，注意力全部回到炒菜锅里，青筋若隐若现的手握紧锅铲扒拉着那些青菜。
　　她也被叫回了神，忙说：“哦，我拿瓶饮料。你家冰箱里有饮料吗。”

　　他手上的动作没停。
　　因为打开了油烟机，为了盖过油烟机的声音，音量不自觉地提高了很多，带了几分莫名其妙的强势：“你不要喝冰箱里的。太冷了。”
　　陈微然搭在冰箱门上的手缓缓停住，与他争辩着：“不冷啊。你家空调还挺热的呢。”
　　油烟机几乎是在轰鸣，不知道他听请了没有。

　　“你今天不是胃不舒服？汤已经煮上了，但是要一小时左右才能喝。你要不要喝热水，我帮你煮点热水吧......”
　　说完把铲子搭在锅边，准备去够台面上的烧水壶。
　　她拉了拉那卷上去的衬衫袖口把他拦住，又强调了一遍。
　　“我有点热，我想喝点冷的。”
　　“你热？”他没再说饮料的事，重复着她话里的重点。
　　他不习惯太热的暖风，空调只开了19摄氏度，外面北风呼啸，她怎么会热？
　　她看着他直勾勾的眼神几乎是钉在了她的脸上，立刻有些奇奇怪怪的预感，感到更热了。
　　他怕是下一秒就要去关火了。
　　陈微然的双手手飞速伸向冰箱门，一把拉开，从门上随手取了一听可乐。
　　嘴里说了句逻辑错乱的话：“先吃饭先吃饭，可能吃完饭就不热了。”
　　然后一溜烟跑到了沙发上坐好，认认真真打开易拉罐调着电视。
　　他兴冲冲掂着锅，不自觉地回忆起前天晚上，思索着也不全是酒精的作用吧，那为什么那个如狼似虎想把他生吞活剥的然姐，刚刚跑得比兔子还快。

　　半个多小时后，四菜一汤端上了桌。
　　她下课时吃的taco此时早就消化的一干二净，除了频频夸赞他的厨艺，什么也没顾得上说。
　　“我和周清和，谁做饭好吃？”
　　“你。”他是冷不丁一问，她也随口回答。
　　“真的？”
　　“真的呀。”她歪歪头，“你和林婉比就算了，怎么还和他比，我们学校没有厨艺大赛吧？”
　　“随便问问。”他没再说话。
　　他比她吃得快得多，坐在这等到她把最后一块鱼肉吃完放下筷子，立刻把盘子们叠起来端到厨房。

　　一连两天都算是在他家蹭了饭，她不好意思什么也不做了，于是端上来剩下那个汤碗，跟着他往洗碗机的方向走。
　　她看着他打开水池冲了冲盘子，再放进洗碗机的架子里。
　　她也照做。
　　弯腰把碗放下去的时候，她没注意到厨房的地上有水，不小心踉跄了几步。
　　其实已经站稳了，却一把被他从后面抱住。
　　坚实的手臂环在她腰间，她的手也搭在了上面，本想拿开，没忍住摸了两把。

　　“你想在这？”身后立刻传来低沉又轻佻的声音。
　　她一个激灵转过身，这是他与人合租的厨房，她虽然试过很多地方，这里并不是什么舒适的选择。
　　便抿着嘴摇头：“还是去房间吧。”
　　拉了拉掐在自己腰间的手，又道：“我先去洗澡。”
　　对方这才放手。

　　前天用过的浴巾又清新的洗衣液味，看来他悄悄洗过了。
　　是为了等她再来光顾吗，她微笑着把它从衣架上拉下来，擦拭全身。
　　等她裹在胸前走出浴室，他已经在外面等了。
　　虽然没洗头发，她的刘海还是湿哒哒的挂在额前，他微微低头，吻便轻轻落在了这里。
　　“等我一下。”然后他便进去了。
　　她钻进了熟悉的被子里，床品他也没换，不知道还有没有自己的香水味。
　　不经意间抚过丝质的被套，忽然有些惊讶，据他所知很多男生吃穿用度再讲究，也会随便从沃尔码买些几十一百刀的普通床品随便用用。梁老师竟然这般精致？
　　趁浴室里的水流声还没结束，她瞟了眼手机。
　　有条未读微信，13分钟前。
　　是刘梦曦问她一会儿约不约饭。
　　本来没心情回，又怕对方等她，于是回了简简单单五个字“已经吃上了。”
　　对方不依不饶。
　　“才五点，你都吃上了？”
　　“在哪吃的？”
　　“你是不是出屯吃大餐去了？帮我打包个外卖呗。我还在lab，我贼惨。”

　　她又怕不回的话刘梦曦会空等，只得又回了句：“在梁老师家，带不了。”
　　本想和她再说一句先不说了，忽然感受到梁以恒趴在了他的背上，小臂一瞬间有些支撑不住，手机也差点滑出去。
　　他瞥见了对话框左边的头像是刘梦曦，笑了笑，干脆一把将手机夺了过去，扔在了床边的杯子上。
　　“一会儿再和她说。”这句话喷洒在她发烫的耳边，又麻又痒的感觉迅速爬满全身。
　　双臂完全使不上力，任由他扣到了身后。
　　紧接着他整个人都覆了上来，她全身动弹不得，只等着他急促的吻从后颈爬到了后肩，而后在背上蔓延。
　　他的手不再禁锢着她，而是一路顺流而下。
　　“这么快就准备好了？”他有些洋洋得意，没等她回答，也没再给她多余的准备时间。
　　似乎是有了上次的经验，一切被他运作的更加顺畅又激烈。
　　她几次都想反客为主，却都被他抢占了先机，被翻来覆去几次，根本没找到机会。
　　直到她的意识完全飞到九霄云外，他在疾风骤雨后停下了所有动作。
　　然后从床边抽了三张纸巾，俯下身帮她细细清理。
　　见她整个人瘫在床单上，没什么要动的意思，又将枕头竖起来，将她揽入怀中。
　　“歇会儿？”
　　“嗯。”
　　各自放空了几分钟。
　　她心中千头万绪，此时却什么也不想思考。
　　搭在她肩上的手臂忽然抽离，被子也随之打开了一个角，一阵凉意瞬间袭来，也莫名其妙吹进了心里，她下意识抬眼看他。
　　他上半身已经坐直，看到她疑惑的眼神中有些不满，不禁轻笑，又帮她把乱了的被角拉好。
　　“给你服务了一下午，所以明天的行李还没理。”
　　她知道前半句话不是抱怨，但感觉后面半句多少有些逐客令的意味。

　　天色早就暗下来了，她也的确没什么理由再逗留。
　　“那你快去吧。我不耽误你了，先回去了。”
　　说罢她望向地面，借着台灯微弱的光，看到了自己内衣和毛衣缠在一起。
　　他的手却又压在了被角上。
　　“今晚别走了。怪折腾的。”说罢他轻轻拍了两下，被角在她的锁骨下面的位置。
　　一阵酥酥痒痒又自胸前传递到全身。
　　她快速思索着要不要答应，想到明天4点钟要送他去机场，一来一回确实有些折腾。
　　下意识就轻轻嗯了一声。
　　其他因素完全没顾得上考虑。
　　又要破例了。
　　凡事有了第一次的先河，第二次就容易变得顺理成章。
　　她分不清自己不忍拒绝梁以恒，还是拒绝不了自己。
　　总之结局都一样，她稀里糊涂留了下来。

　　对方很是满意，骨节分明的手竟往下滑了滑，摁了两下。
　　“哎......”她发出惊叫，“别闹了，快去收拾行李。”
　　暖黄色的灯光中，他目光狡黠，语气却飘乎乎的：“不闹，刚刚闹够了。”
　　然后又伺机按了一把才拿开。

　　刚刚意识飘得太远，导致现下整个人反应全都慢半拍，更没想到平时一本正经地梁老师此时还有这一面。
　　正欲掐他报复，他已经一翻身下了床，背对着她开始收拾行李箱。
　　短短几天，要带的换洗衣服不多。
　　他推开衣柜的门，拎出三件衬衫，黑的白的灰的。
　　都是她见过他穿的。
　　恍恍惚惚有种他们是已经相互陪伴很久的恋人的错觉。
　　她立刻强迫自己醒醒。
　　精神和身体都十分满足，也不需要画蛇添足套上一层关系的束缚。
　　阿灵顿很多女生并不这样选择，她们喜欢把恋爱关系摆在面前，给同居一个充分合理的理由。
　　比如，不知道还有没有把她当朋友的林婉。
　　20岁上下的年纪，因为早早出国，也算有了自理生活所需的阅历。
　　但又似乎算不上长大，因此沉迷于这种“过家家”一样的游戏。
　　她不需要梁以恒这样，或者说，长久以来，和她过家家的角色是另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