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辞阙》卿铭尚禾途

3、第二章

　　十四岁那年，清明节，我孤身一人去皇陵，给母后上香，虽不是我第一次来这，却是第一次独身来，又因为皇陵地势复杂，我误打误撞走到一个落满尘埃的墓碑前，那个墓碑很奇怪，皇陵常年有人守陵、打扫，可独独这座碑上，布满了历史的痕迹。
　　我向那碑靠近，从怀中掏出手帕，轻轻拭去上面的尘埃，赫然看见的是“先太子季衡师之墓”。
　　这个名字我恍惚间有些印象，似乎，母后曾经常常提起，每次我想追问她又会转移话题，想来，是母后的故人。
　　我将给母后准备的贡品分出一半，放在了这座碑前，既是母亲的故人，我礼当敬重。考虑到我是私自离宫，我简单的鞠了一躬，就去找母后的碑。
　　出乎我意料的是，母后的碑就在这座碑的不远处，在这皇陵中，并不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准备棺椁的，而是分为帝陵，后陵，臣陵。虽然分区但却没有明显的区域分别。
　　我久居深宫，常年在祖母的看护下。当今的皇上，我的“父皇”季恒安在我年龄极小时，也曾疼爱过我，否则我又怎么会被给予“所念若意”的名字呢？
　　再见到母后的墓碑，我的情绪就开始不受控制，眼泪夺眶而出：“母后，儿臣想你，儿臣三年未曾前来了，母后可会怨儿臣不肖？皇祖母将儿臣保护的很好，我也不曾再过当初的日子，儿臣明年就及笄礼了，如果母后在多好！”
　　想到这，我总是止不住擦眼泪。
　　突然，外面好像有什么声音，我急忙跑到墙壁的转角处。
　　那来人的身影很眼熟，似乎……是他！父皇！我看着他从刚才的墓碑前走过，当他注意到我在案上摆放的东西后，哼了一声，小声的说了一句：“没想到，你都死了这么多年了，没想到还有人会来看你。”随后他的目光一瞥而过，不再注意他。
　　他径直走到了母后的碑前，伸手拂了一下碑的顶端，看了看上面的刻字，又转身看了看刚才那座墓碑，说到：“苏温瑜啊，我拼尽全了娶到了你，没想到，你终究还是寻他去了，我到底哪里比不过他，我到底哪里不够好？哼哼哼…哈哈哈…，如今你们的女儿还在我身边，你们放心，我一定会让她好，好，长大的。”
　　我从没想过，原来我的“父皇”原来不是真的，那天，我仿佛终于明白了过往他对我态度变化的原由，为什么同样是皇帝的孩子，为什么母后明明为后，我们的生活却如此艰难。
　　我在他离开后，慢慢走了出去。
　　那之后，我仿佛背了一块大石头，从此，负重前行。我下定决心，我总会变得更强大，调查清楚所有事情……
　　随后，我快马加鞭赶回宫。换下桃夭的衣服，去拜见祖母。
　　这年，祖母已逾古稀，虽然有人服侍着，有服着汤药，可岁月还是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迹，她的头发已然花白。
　　我到佛堂去见皇祖母，还未等我说话，皇祖母盘着手串，闭着眼睛，先开口了：“回来了？”
　　“嗯”我行了宫礼。
　　“今天是清明节，你拿我的令牌出宫，是去皇陵了吧？”她说着，睁开了眼睛，从拜垫上起身，我连忙走上起扶住她。
　　“果然什么都瞒不住皇祖母。”我服软地看了看皇祖母。
　　“下次再去不要自己一个人，皇陵与皇宫虽不算特别远，但终究是不安全的，叫桃夭和其叶跟着。”皇祖母慈爱的看着我说。
　　“好～”
　　我又问到“皇祖母，我今日在皇陵，看到母后碑旁的另一座碑上写着‘先太子季衡师之墓’这是？”
　　皇祖母听到这，眼神明显停滞了一下，微笑也消失了一瞬，她随后叹了口气，对宫娥太监们说道：“你们先下去吧！”
　　等到屋子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我扶她坐到塌上。
　　“季衡师本是你父皇的皇兄，是你的皇伯，是祖母的长子，也是先皇的太子。”
　　“他与你父皇是一母同胞……”
　　很明显，这是皇祖母不愿提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