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六章 情窦初开，郎心何意（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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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深处，透着依稀的柔光，他知道，那是夜月阁的方向。
踩着稳健的步子，君离尘推开了房门，踏入阁内。一股暖意迎面而来，让他不禁深深呼了一口气。
烛火摇曳，映射着窗外的树影跃然飘忽于粉墙之上，屋子里静的很，没有一丁儿点声响。他屏退了提灯的小厮，先进了里屋，却发现床上空空如也。正当君离尘纳闷的退出时，却不曾想在案头前的躺椅上，看到了那抹清秀沉静的睡容。
她略显苍白的小脸因为屋内的暖气而透着盈泽的光，浅浅的呼吸如烟，细长的羽睫微微的颤动着，似乎睡的并不踏实。
注意到桌上放着的一篮子绣线和一副没有绣完的绣品，还有椅脚边躺着的一本书，不知为什么，君离尘的心竟然划过一丝暖意。
这么多年了，他从来不知道，有一个人为自己守候，竟然是一种如此让人暖心的感觉。
兴许是感觉到了被人注视的目光，本就没有睡沉的上官芙香忽然睁开了水眸，先是轻巧的眨了眨眼睛，在看见了君离尘的身影以后，她猛然的起了身，微张着小嘴一时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压抑住心中那翻滚的情愫，君离尘淡淡的问。
“不不，没什么，看到夫君回来我就放心了。”芙香想上前接过他的褂子，谁知一个不小心，脚下却踩到了跌落在地的书册。她低头望去，脸一阵绯红，尴尬的弯腰捡起了书。
“都和你说了不用等我。”君离尘自己将脱下的褂子挂上了衣架，回身的时候却发现上官芙香拿了温热的帕子站在他的身后。
“身为妾，服侍夫君就是天经地义的。”她扬起了脸蛋，无比真挚。
君离尘一时语塞，有一丝歉意划过眼底，便是没说什么就接过了芙香手中的温帕。他刻意晚归，一来是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这个忽然就成了他枕边人的女子，二来也是不想和她有过多的牵扯。这女子的身份太过尴尬，高不成低不就，与其这样还不如彼此相近如宾来的妥帖。
只是，为何每次看到她那双清灵的眼神，他的思绪就仿佛被完全吸引过去一样，越是挣扎就越是沉溺。
“夫君想沐浴吗？炉子上温着热水呢。”见他不语，上官芙香鼓足了勇气开了口，可是声音依然轻如蚊鸣。
“不了，我已经在春风楼洗过了。”将用完的帕子往架子上一丢，君离尘换下了外套，直径上了床，“睡吧，不早了。”
即便是大门不出的官家小姐，上官芙香也清楚的知道“春风楼”是什么地方，那是沧夷烟花柳巷里有名的妓院，里头的姑娘形色各异，美若天仙。她当他是有要事晚归，怎知，却是在春风楼荒废了一天的光景。
一阵惋惜涌上心头，她看着君离尘的背影不禁发起呆来。那些闲言碎语，她本是不放在心上的，可如今嫁为他妇，虽只接触了两日，她却觉得这个是满腹心事的男人。
据说，楚襄王是不太喜欢这个儿子的，原因究竟为何谁也不清楚，只知彼时君离尘还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少年壮志自然就是颇为豪迈，他的治国之道传入皇帝的耳朵，也得到了圣上的赏识。只是，得志少年却被自己的爹给痛斥了一顿，说他不知天高地厚，四处树敌，狂妄成性，一顿怒骂，将自信满满的君离尘说的一无是处，从此，偏偏少年却是不理政事，闲散游荡起来。
不过，这毕竟只是市井小巷里的流言，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却没有谁可以拍着胸脯保证的。
“发什么愣？”君离尘忽然一喊，唤回了芙香游走的思绪，她连忙应了一声，匆匆的走进了里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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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了一日，今儿一早起来，天又开始飘起了小雪。时过三日，正是她回门的日子，一大早君离尘还没有出门，两人在一起用着早膳。上官芙香心里藏着事儿，握着手的勺子只一口一口的吃着小碗里的米粥，他估计是忘记了，可自个儿要不要说呢？
君离尘倒是优雅的喝着热汤，丝毫没有察觉她的不自在。昨夜又是一夜无梦，两个人各顾各的睡到了天明。
“夫君？”再也吃不下的上官芙香搁下了手中的瓷碗，抹了抹嘴，“夫君今儿个还要出去么？”经过那日的尴尬，芙香潜意识里是希望君离尘有事在身的。
“没有，怎么了？”看了她一眼，君离尘问到。
“呃，妾身是想……”
上官芙香的话还没有说完，却被从外头跑进来的杏儿给打断了，“呼，夫人，好冷啊，马车都已经准备好了。”一早就出去忙活的杏儿没想到过了早膳的时间，君离尘还会待在屋子里，大大咧咧的声音响彻了寂静的厅堂。
“你要出去？”不在乎杏儿的咋呼，君离尘倒是挑眉看着自己的小娇妻。
“呃，是。”转头瞪了一眼毛躁的杏儿，小丫头自知理亏的缩到了墙角边，垂下了头。她轻轻的叹了口气，又转回了身对着君离尘说道，“是啊，今儿个是妾身回门的日子。”
见君离尘起了身，芙香也连忙跟着站了起来，着急的开口，“夫君可以不用陪我回去的。”短短的时间内，她便是自己下了决定，与其回去都尴尬，不如就让她自己一个人去面对来的好。
“你确定？”本来不管是正室还是侧室，陪着回门，也是身为丈夫的义务，可他就不明白，为何这个上官芙香就一定要把自己往外推呢？
“夫君操劳，不必陪妾身了。”她点点头，坚定了自己的决定。
“呵呵，操劳？我去春风楼不操劳，就是去享点乐子。”君离尘轻佻的勾起她小巧的下颚，紧紧的看着她，深幽的眼眸中藏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紧张的握住了粉拳，上官芙香撇开了视线，“妾身怕夫君为难，夫君喜欢自在，便是去了春风楼也是比去上官府要好的。”即便他如此放纵自己，可芙香却忽然发现自己看得见君离尘骨子里的那份不服气。
心，如同被拨动的弦，微微的颤抖，可却发出了悦耳的声音。
她的唇小巧如樱，却少了那么一丝血色，如兰的气息拂过他的颈间，有一丝痒痒的感觉。这样一看，他才发现，上官芙香太瘦弱了，仿佛是一朵绽放在春天的菟丝花一般，似乎风儿再大一些，便能将她完全吹走。
有一丝不忍，似石落心湖，溅起涟漪点点，“我陪你去吧。”到了现在，确实不忍心看到她如此隐忍自己的情绪，“以后在我面前，不用左一句妾身右一句妾身的，这往后的日子还长呢，总这样喊，我听着也烦。”口气不变，却是说了句让她暖心的话。
毕竟，他还是有一些在意她的不是吗？
王府的华丽马车驶在熙熙攘攘的市井之中，见一旁的君离尘从出门就捧着一本书没有说话，有些无聊的上官芙香便是悄悄的撩开了窗帘的一角，好奇的看着外头的集市。
活了十七个年头，她上街的日子用一只手便能数得过来。这沧夷如今改朝换代，倒是越发的繁荣昌盛了，街两边的商铺挂着许多琳琅满目的商品，七彩的灯笼，酸甜的糖梨，女儿家常用的绢料帕子，各色的绸缎……应有尽有，令人目不暇接。
“看什么呢？”感觉到冷意灌入，君离尘这才从书中抬起头来，却发现上官芙香整张小脸都要扒到车窗外头去了。
“啊？”听见他的声音，芙香才猛然回头，揉了揉已经被冷气冻的通红的鼻子，傻傻一笑，“市集上好些个东西，妾身，哦不是，我以前都没有看到过。”想到他早上的话，已经习惯了的芙香连忙改口。
“无非就是些小玩意儿，也值得你看的这样有滋有味。”君离尘笑着摇了摇头，心中却不禁想，本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却几乎从不上街，若非是淡漠的性子使然，再就是不知道究竟不得宠到何种地步了。
又过了一会，只听马儿破空嘶鸣，马车便停在了上官府邸的正门口。早已候着的小厮见到了王府的马车，立刻匆匆跑去禀报。
马夫先下车随即打开了车门，君离尘一个轻跃便已经落了地，而后他转身，一把扶住了上官芙香的手。
“夫君？”她不懂他的意思，还在愣愣的张望着下头，等着谁人帮她来放脚梯。
可君离尘又伸开了另一只手，明了的说道，“不用麻烦了，我抱你下来。”
上官芙香害羞的垂下了眼睑，却是乖巧的抱住了他的颈项。众人都在门口看傻了眼，沧夷国出了名的风流世子，曾几何时，在众人的面前对个女人这般柔情似水过？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六章 情窦初开，郎心何意（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