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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三十二章 峰回路转,又借东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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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之后,君离尘的记忆是有一小片空白的。记不得发生了什么,也记不得来了什么人。只能听到宫人高声尖锐的叫喊着,“陛下醒了,陛下醒了!”
他的手摸过芙香冰凉的脸颊,有一点疼,有一点伤,粘稠的血液在风中飘散,沾在了残败的花瓣上,显得愈发的刺目惊人了。
他不相信芙香就这样死在了自己的剑下,可是那剑柄上残留着自己掌心的温度,灼的烫人。他有一种错觉,芙香似乎正在对着他微笑,又似乎那清澈的眼眸中充满了恨意!
君离尘感觉有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没有动,却听见了刀剑摩擦的声音和夏侯玄宁急促的呼吸声。
忽然,来了许多的人,抵挡住了太子的人。这些黑衣蒙面人个个武功高强,剑气如风,就那么一瞬间,太子殿里的人士气大减。
君离尘却对周遭发生的事情不为所动,他静静的看着没有了呼吸的上官芙香,耳边充斥着她那柔柔的声音——君离尘,我恨你!恨到不能投胎转世!
为何?为何要恨他?应该是他恨她的不是吗?
他死死的握紧了芙香的衣角,夏侯玄宁白眼一翻,一把抱起芙香的尸体,狠狠的说道,“走!”
角落里,有一双无神的眼睛盯着这混乱的场面,沉沉的夜色将她纤细的身躯全部包围。大红的喜袍却充满了血的腥味,精致的桃花妆却掩盖不住惨白的肤色。
她幽幽的看着远去的君离尘,心口的疼痛一寸寸的向外扩散。慢慢的,吞噬了她的理智和满满的爱。
她还来不及和他说,她肚子里怀了他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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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闹!”大厅里,善江屏退了所有人,怒气腾腾的看着面前的君离尘,还不知道事情原委的他在楚襄王府被抄的第二天就已经暗地奔走,想办法救人了。他私下养了许多善武的幕僚,在前两天刚刚找到君离尘的一些线索,怎知就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儿。
夏侯玄宁看着沉默的君离尘,无奈的叹了口气,“善大人稍安勿躁,这其中还有一些善大人不知道的事儿。”
“这位公子是?”善江浓眉一挑,上下打量了一番夏侯玄宁,他身上有一股说不出的气势,即便是穿着夜行服,也藏不住那透出来的尊贵之风。
“呵呵,善大人喊我一声夏侯便可,我和尘兄是至交。”夏侯玄宁淡淡一笑,看得出眼前这个是真正的人精。
“夏侯?”
“正是。”
善江沉默了一会,夏侯这个姓在整个穹窿都不多见,最庞大的一个分支就是旬阳的皇族。莫非他是?
“善大人不要多猜,小弟只是单纯的和尘兄有私交,才愿意蹚这一潭浑水的。”夏侯玄宁似乎知道善江在想什么一样,出声打断了他的沉默。
“浑水?”
“善大人现在救的,可不是楚襄王的世子,而是……”夏侯玄宁看了一眼身边的君离尘,后者的视线还没有从芙香的尸体上移开过。也罢,好人做到底,好处什么的以后再说。“而是真正的当今太子!”
善江猛然的起身,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似笑非笑的男子,精锐的目光扫过他身侧的君离尘,半天没有说话。
“善大人只想着救楚襄王府的人,无奈这其中的曲折可要比这台面上的造反一事离奇的多啊。”
“此话怎讲?”
“那善大人现在是想救真正的太子呢,还是想救楚襄王府呢?”他自然是知道善江的来历的,若是不知道他的底细,他夏侯玄宁也不会傻傻的跟着这一帮子人走。只是知道了底细还不算,他必须要弄清楚善江真正的心意。
“容老夫想一想。”这事儿有些出乎了他的意料。他善江并非是什么好糊弄的角色,他的目的其实很单纯,追随明君!
沧帝明,所以他愿意倾献自己的所有能力衷心为臣,可是人都有私心的,太子君长廷心胸狭隘,一看便肯定成不了大气。所以他暗中也和楚襄王关系密切,保持着来往,这都是未雨绸缪,以备后患。
“无妨,善大人慢慢考虑。”夏侯玄宁一笑,悠闲的坐回了椅子上。他不担心,那沧夷的皇宫,密不透风的太子殿他都能来去自由,更何况一个区区的善府?若是谈不拢,大不了一拍两散,还能有什么比现在更糟糕的?
是啊,没了。除了君离尘那副死不死活不活的模样!
善江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君离尘和夏侯玄宁,示意两人稍坐一会,便先出了大厅。
夏侯玄宁实在看不下去了,伸手拍了拍连呼吸声都快没了的君离尘,“人都已经死了,何必这般不死不活的?”
君离尘斜斜的看了他一眼,嘴角一动,幽幽的说,“我只是在想,她到底知不知情。”
“知情或者不知情,都已经随着她走了,你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善江的决定呢?”原以为他人一直在放空,听到这话,夏侯玄宁不禁一惊,半晌才说道,“他说要去考虑考虑。”
“他和爹……我是说王爷关系不错,怕是……”喊了二十多年的爹,即便感情不深,也已经成了习惯,如今忽然告诉他,这爹不是他的亲爹,他要如何去适应?
正说着,善江忽然又进来了,身后还跟着善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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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有呼啸而过的风声,芙香慢悠悠的飘着,不知道要去向何处。她以为人已死,必定有索命的小鬼前来捉拿她,可是眼下除了自己,却没有看到别的魂,别的鬼。
但是她却不想走,不想离开,不想去喝那一碗能忘了前世今生的忘川水。
要去哪里?究竟要去哪里?
忽然,她听到了君离尘低低的呼唤,她闻到了他的气息。眼眸一转,她却停下了脚步,君离尘那充满恨意的眼神如同潜伏在身体里的蝎子一样,深深的蛰疼了她,慢慢的爬入了她的血脉,啃着她的骨血。
芙香无辜的眼神忽然一沉,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炸开了。婴孩的哭声,君离尘的怒吼,上官瑞祥的笑,君长廷的冷漠,牢狱里的阴暗潮湿,她自己的渴望,杏儿的痴呆……
她的头开始隐隐作痛,混沌的思维阻碍了她前进的脚步。找寻什么?她忽然糊涂了,也忘记了,她是谁?她要什么?
心中堆积了满满的遗憾和委屈,渐渐的转化成浓浓的恨意。
人死成鬼,不能超度,便戾气化身,长留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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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帮你见到皇上,未来的一切,要看你自己定夺。可有十足的把握?”善江的眼中闪着精锐的光。
“有。”
“说来听听。”
君离尘便是开口,将其中的来龙去脉大体说了一遍。
“那信的内容可知道究竟是什么?”善江听完后,沉思了一下,开口问道。
只见君离尘摇了摇头,他又说道,“无妨,我能想办法查出来,那玉佩在王爷的身上?”
“从不离他的身。”
“好。”
“这么做对善大人而言有什么好处?”如今,就算他是沧帝嫡亲的血脉,毕竟还差那么几步,若是一招走错便满盘皆输。别说善江想从他身上得到的全部都会付之东流,就算是现在的位置也怕是保不住的。
“我赌一个未来的明君!”与君齐仲虽然私交甚少,可是善江也一直不理解君齐仲对待君离尘的态度。
他读过君离尘的文章,大气磅礴,具有大将之风,字里行间均透着隐约的王者霸气。虽然那时候他还年少,避免有些轻狂和稚嫩,但善江看得出,这是个可塑之才,若是好好调/教,他日一定能够有一番大作为的。只是这么好的苗子,却被君齐仲给毁了。他一直不明白其中的原因,如今看来,怕是君齐仲也看出了君离尘的能耐,才如此明显刻意的打压吧。
君离尘淡淡一笑,习惯性的转头,却看到了善琪儿惨白的小脸,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芙香的尸体动也不动。
“把尸体处理了?”善江这会儿才忽然想到,让这一具尸体一直横在大厅也不是个办法啊。
“她,真的死了?”善琪儿胆小的后退了一步,盯着芙香的时间长了,她恍若看到芙香忽然睁开过眼睛,只是她知道这肯定是自己的错觉。
“我记得你曾经重金买下过一块天然的寒玉?”君离尘谁的问题都没有回答,却看向了夏侯玄宁。
“你要干嘛?”一股不好的念头从夏侯玄宁的脑海中冒了上来,他后退了一步警觉的看着君离尘。
“存尸。”
夏侯玄宁脑中闪过一道亮光,傻了眼大叫,“你疯了!”
而一直站在芙香身边的善琪儿则是“咚”的一声直接晕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