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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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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山月走到成岭床前,问道,“成岭你的伤怎么样?还能走路吗?”
成岭点头,“可以的,湘姐姐包扎的特别稳。”
被夸的顾湘自豪地扬起脑袋,“那可不,姑娘我可是为了阿姐练出来的!”
顾山月笑着弹阿湘脑门,又对成岭道,“那咱们今日去找周兄拜师。”
她觉得以她对周絮为人的了解,那人不动恻隐之心则已,一动起来必是会没完没了的对人好,只要成岭能打动了他,往后的一切都不是问题。
顾山月是个行动派,打定主意带着成岭和小阿湘浩浩荡荡地就跑出门去,到客栈后她对成岭道,“稍后一切都只能靠你自己来。”
顾山月拍拍成岭的肩膀安慰道,“你只需要告诉周兄你这几日的切身经历就好,不要夸大,不要卖惨,实话实说就可以。”
成岭点头,在阿姐的期许中走向了周子舒的房间。顾山月在外面好生等着,阿湘小丫头觉得无聊,已经跑出去和曹蔚宁一起玩了,此刻只有顾山月一人在桌边独坐。
“大好时光,一人独赏,实是辜负四时明景四时窗;何不邀我分千笑,迎风共一香?”温客行笑意吟吟地摇着扇子站在满是晨光的楼上,他自千里晨光中缓缓而下,一步步地走向万丈红尘,一步步地在别人的心尖上跳舞。
顾山月仰头看着他,眼眶中无端多了许多酸涩,她想自己果然是个没出息的,现在见着这人就难过,等以后人家要是跟她说开她就是个替身,她可怎么办?
难道要找个没人的地方安静地哭死?
那肯定不行,她从来不是个闭上嘴憋死自己的人。
温客行在她身边拉开凳子坐下,看到她神色就知道她心情不好,立马拉住她的手严阵以待道,“谁惹你伤心了?”
顾山月扯出自己的爪子,她素来是个速战速决的,不想耽误自己也不想耽误别人,直接道,“我和那位阿月,很像吗?”
温客行被她问傻了,疑惑道,“什么,哪位阿月?”
顾山月冷笑道,“温公子连自己曾经朝夕相伴的人都记不得了?要在别人身上找影子才能怀念着想起来?”
温客行被她逗得乐不可支,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姑娘是在呷自己的醋,他觉得又好笑又好玩,笑了好半晌才回道,“我问你,人间有几个月亮?”
顾山月跟看白痴似的看了他一眼,理所应当道,“废话,当然是一个!”
温客行笑着点头,支着自己脑袋满心满眼都是眼前人,“对啊,月亮就在我面前,我还去怀念谁、去想谁啊?”
顾山月被他这借月抒情的说法弄的是一头雾水,“你不要跟我耍花腔,总之我知道你喜欢阿湘的阿姐,你们两个感情好的不能再好,而人家不幸死了,你们生死两茫茫,你死活不能忘。”
她正色道,“但这些都和我这个外人没有关系,对你们的情深不寿我也表示很难过很可惜;但请你不要因为我和她长的相像就牵扯上我,不要把对她的感情转移到我的身上来!我,不做别人的替身。”
她说着说着低下头,无奈道,“替身这种事情,不单单侮辱做替身的,被替身的也很无辜;能轻易被代替的感情,又怎么能称得上海枯石烂情深不渝呢?”
顾山月说完话心情轻松了不少,将左手腕上的珊瑚手串摘下放到温客行手边,“这是她的遗物,我如今完璧归赵;等阿湘问起,我就说我收起来了,不会露馅的。”
温客行没有接过珊瑚手串,只沉声道,“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你就是她吗?”
难道是他和阿湘还做的不够好?让她这么没有自信,这么没有安全感。
顾山月暗道这位果然对人性观察入微,便笑道,“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的确曾经怀疑过的,”她抬头看向外面明媚的晨光,“因为阿湘真的很多时候和我很像,你也……对我很好,很了解,很明白我。”
她也曾一度很奇怪自己身上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内力,也曾一度很好奇自己突然精进许多的厨艺。
可她更明白,若是她见过温客行,是一定不会忘记他的。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忘不掉的。
她不记得,只能说明,他们真的没见过,他们真的是陌生人。
所以,顾山月笑道,“但是,假的就是假的,永远也真不了。”
温客行等她说完后拉过她的左手,轻轻覆上她手腕上的疤痕,笑着问她道,“你见过能戴正主遗物的替身吗?”
他纤长十指拂过她的发梢眉心,“从始至终,一直都是你,一直都只有一个你而已。”
温客行看着她苦笑道,“浮生若梦,为欢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浮生大梦一场,便会什么都忘记了。”
客栈那头一个大早上就在吃肘子的叶白衣朗声道,“谁能帮我付个账,我就帮他一个忙。”
温客行一眼就看出那位武功修为过人,便对顾山月道,“阿月先等等!”他立马拉着顾山月跑过去,“我们帮你付!”
叶白衣扭头看向顾山月笑道,“这小丫头有意思,你活了多少年啦?”
温客行将顾山月拉在身后,替她道,“我们不过是蜉蝣一粟而已,哪堪与前辈相比。”
叶白衣见他们不说,也懒得多说废话,问温客行道,“你和她是什么关系呢?”
温客行果断道,“相依为命,不可或缺。”
叶白衣笑道,“那便挺好,解浮生醉可是只有一个法子,没有重要之人的帮忙还真不能成;要知道浮生醉便是取了浮生一梦之意,梦这个东西嘛,就是越残忍越痛苦越容易醒来。”
他顿了顿,指着一旁的墙壁正色道,“所以,解它最简单的法子就是,你当着她的面,一头撞死,死的越惨越好,那样浮生醉就一定能解了。”
温客行大怒,一把掀起桌子,“你个老匹夫放的什么屁!”
叶白衣身形敏捷地躲开,嘴上接着犯贱道,“呀呀呀!你不是和她相依为命,不可或缺吗?到时候你死了,她的浮生醉也解了,浮生梦醒,梦醒魂消!到时候你们一起走黄泉路,那才是真正的相依为命呢!难不成你舍不得死?”
“而且反正中了浮生醉她也天年不永,你们一块死,也不孤单呀!”
温客行越听越怒,一掌便将另一边桌子上的盘盘碟碟全部拍向叶白衣,那位俨然是比沈慎厉害的多,只一招的剑风就将所有杂物拍碎在地!
温客行从不是个服输的,更何况事情牵扯上了顾山月,他更是不可能收手,一掌一掌接着出,扇子也跟着一起飞,霎时间掌风和扇子风在一块风起云涌!
哪知便是这么厉害的招式和风声也不能让叶白衣被困住片刻,他随便几个步伐就躲过了所有的风,还哈哈大笑,“你不行啊!”
被温客行扯在身后的顾山月从未见过这样不要命的打法,她又不是瞎子,自然能看出温客行不敌这位叶白衣。
正好旁边有一架古琴,顾山月记得自己的音痴属性,立马趁温客行不注意滚过去,准备一通胡弹。
温客行见她乱跑,立马收手回护,她到哪里扇子跟到哪里,一路护着她滚了过去。
她到底不会弹,坐下后试了几下才知道要按住弦多的地方弹弦少的地方,鼓捣了好久终于弹出了第一声。
“铮!”
本来吵闹的客栈蓦然安静,大家面面相觑,四下寻找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难听声音。
顾山月此刻总算是学会了古琴的弹法,将内力注入指尖,和上次一样琢磨着最难听的曲子对着叶白衣弹了出来。
“铮!镫!咣!镫镫镫!铮铮铮!咣咣咣!”
客栈一干人等虽并未被顾山月直接攻击,但大家都是听力正常的普通人,全都被这莫名其妙不讲武德呕哑嘲哳难听至极的曲子雷的翻倒在地,一个须发皆白的文雅老者用尽全身力气声嘶力竭地喊道,“别弹……别弹了!”
弹棉花都没有这么难听的呀!
顾山月心道抱歉,手下却不敢停,一声一声的连续不断。
叶白衣内力远超顾山月,按理来讲是不会受她曲子的影响,而且他还活了许多许多年,时光漫长,人活的久了当然是什么都见过,毕竟有一个词语叫做:活久见。
可是然而他实在是没想到——这曲子居然能他妈的这么难听!
叶白衣忍住不用爪子捂脑袋,勉强从咬紧的牙关里挤出几个字,“给,我,住,手!”
顾山月小爪子张开,琴音铮铮如破锣鼓咣咣咣,还犹如实质地替温客行拦下不少叶白衣的剑招,“那你先停手!”
温客行扇子长了眼似的往叶白衣身上扇,“停什么停!这种末日黄花,就该送他回家!”
叶白衣也是个嘴贫的主,“我末日黄花?你这小娃娃是哪根藤上的乌鸦?整日除了叽叽喳喳嘎嘎嘎,还能做个啥?”
温客行怒极反笑,“做个啥?当然是尽做父亲的本分,下雨天打个儿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两人互相没水平地进行人身攻击,再加上顾山月的魔音做背景音乐,客栈里乱的简直没地下脚;刚刚收了个徒弟的周子舒见到这翻天覆地样,只能踮着脚叹着气拉着徒弟找了个最佳看戏位置。
好戏开场,不看心痒!
毕竟紧锣密鼓,不分伯仲的高水平对打是真的很少见呀!
顾山月和温客行本就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两人又心意相通,一旦联手便是双剑合璧所向披靡。
温客行锦衣白扇上下纷飞,顾山月白衣素手声声泣催;一个是为了心上人完全不要命,所有欺负阿月的王八羔子都该死,出手狠辣无情又刁钻,让人防不胜防;另一个是就算和温客行吵天吵地也不会不顾他的安危,什么都不如温客行活蹦乱跳到处发骚的性命重要。
互相心许,互相保护,故而两人联手之后是天衣无缝分毫不落;身为剑仙的叶白衣一时之间竟也只能和他们周旋,不能脱身。
周子舒见这三人短时间内难分胜负,便持剑相拦道,“诸位先停手吧。”
把客栈砸烂了,可是要赔一大笔银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