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逸事》露浓

18、【玄亮】无须（一）

　　诸葛亮不知道初见面的时候刘备有没有为自己的年轻而惊讶，因为刘备这“喜怒不形于色”的面瘫功夫非常到家，反正他是未曾看出任何惊讶来。相比之下，他显然还不够淡定，因为初见面的时候，他震惊到多瞪了刘备好几秒钟，施礼晚了整整一拍。

　　其实刘备长得还算好看，真的。刘备个子虽不高，背却挺得特别直，肩膀不宽，但看着就觉得伟岸，整个人仿佛一株高耸的冷杉树。他的脸也很英俊，长眉像出鞘的剑，一双大眼睛时而显得温和，时而闪过刀光。

　　深吸气。

　　其实真得挺英俊的也真得很有男人味也许后世的陈寿还可以添上一笔姿颜雄伟只要刘备他有任何一点胡须的话这只有皱纹没有毛的嘴角下巴算什么算什么！！

　　啊喊出来了感觉舒服多了。

　　诸葛亮把刘备请进屋内，然后听着刘备一板一眼地咨询自己各种问题。居然除了天下大势以外，还有户籍赋税的问题：什么怎样发布税令变动怎样鼓励逃户登记注啊种种。问题听上去还很专业化啊，不是普通军阀的泛泛之谈；看刘备如此认真，诸葛亮少不得收了拿些大话搪塞的心态，严肃地一个个问题分析过去。因为认真谈话，他也少不得认真地直视刘备的眼睛，然后又少不得无法抑制地垂低目光两分盯着那下巴看。掀桌，这简直比沉鱼落雁还让人分心！

　　第一次会面临近尾声的时候，刘备试探性地问他关于出仕啊官位之类的问题。诸葛亮忙端出一个完美的微笑，故作谦虚地说，自己年纪尚轻，如今天下又如此纷乱，不知当何处出仕云云。诸葛亮生性挑剔，这主公是定不能随便认的。刘备谈吐中有大志有明德，但是那张没有胡须的脸还是狠狠打击了一下印象分。虽说有王八之气的人大多相貌异于常人，但也不能太异吧？相比没胡子，紫色的大胡子都显得正常了。当然，以貌取人什么的最讨厌了！他诸葛亮是不屑此举的；如今不过是要把考核期拉长一点罢了！

　　一个多月后，刘备再次登门拜访。书童小秦站在门外大声说，“先生，那个小白脸将军又来啦！”

　　诸葛亮刚刚喝了一口茶，听见这句话一口茶水全喷了出来。

　　桌案对面夫人黄氏将一支毛笔劈头扔了过来，说，“我方方描出来的地图！若是毁了我可不得再帮你描一份。”

　　诸葛亮忙手忙脚乱地收拾几案，然后忍着笑向夫人赔罪。

　　“你便笑吧，”夫人一边小心吹着地图，一边调侃道，“我还记得当年士元他们唤你小白脸，你可是笑不出来。”

　　“呵，当年夫人可是笑得正欢，算是替我笑过了。”

　　诸葛亮说的轻松，却还是忍不住回想当年惨状。那时的他年纪尚幼，白面无须，于是庞统徐庶一众人等混熟了之后成天追着他喊小白脸，并且坚决无视他皱起鼻子可怜兮兮的求饶样。最过分的便是那时的黄夫人了；偶尔会和他们一起谈经论学的黄妹妹，几乎是看见他就要侧过脸去，捂着嘴笑得停不下来，让他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给埋进去。想到这里，诸葛亮忍不住拖过一旁夫人的铜镜，对着镜子左照右照。

　　还好还好，终于不是我了；想着，他心满意足地摸了摸自己漂亮得一塌糊涂的短须，然后起身出去见客。（敢说孔明自恋者，杀无赦！）

　　又见了两次，诸葛亮终于跟着刘左将军出山了。英雄就是英雄，不会因为没有胡须而改变——最多重新定义一下“英雄”这个词好了。（英雌？英差一点雄？）

　　可是刘备到底不是当年他那样的十七八岁少年。为啥一个四十七岁的军阀没胡须？这个问题久久困扰着诸葛亮，以至于出山后许多年他都抓紧各种机会旁敲侧击或者直敲直击总之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圣人云，格物方能致知，才能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等一大串。若不能搞清楚消失的胡须的问题，别的不说，齐家这一条肯定是不成了。（至于为什么问题在齐家，你懂的嘛。）

　　于是诸葛亮开始了探索这个问题的艰难历程。

　　什么，你说刘左将军那活蹦乱跳的两个女儿一个儿子足可以推翻一切假设？口胡，太没有八卦的科学精神了！！再说，孩子这种东西，谁知道究竟是谁的还是谁的还是谁的......还是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吧！

　　千万里我追寻着你（的神秘）…
　　可是你却并不在意（你自己的奇异）…
　　你不像在我梦里（的那种王八之气）…
　　在梦里你是我的唯一（没搞清楚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