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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50章 ...

  •   清晨时分,阳光尚未完全驱散夜色,虞韶猫儿似的慵懒地蜷缩在被褥之中,她的双眼还半眯着,眼神朦胧而迷离,仍沉浸在梦乡与现实的边缘,口中却已不自觉地嚷嚷着要吃冰。

      忽然,一丝轻微的疼痛——竟是有人轻轻捏住了她的鼻尖,赵煜喊着笑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宫中的宫女太监们,一个个都帮着你打掩护,说你这位昭美人如何乖巧听话,事事遵循太医的吩咐。可今日,却让朕逮了个正着,背着我,竟敢偷偷吃起冰来了。””

      虞韶闻言,猛地瞪大了眼睛,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与慌乱,随即又心虚地将目光移开,支支吾吾地试图转移话题:“皇上?您……您怎么还在这儿呢?不是应该去早朝,与大臣们商议国事,或是批阅奏折吗?哼,这天气是越来越热了,莫非京城中的大人们也都跟着犯起了懒,不愿早起理事了?”

      “朕若是今日走得早些,恐怕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揭开你这只小狐狸的真面目,抓住你的狐狸尾巴呢!”

      虞韶心中一阵发虚,暗自思量,吃个冰块不过是小事一桩,但若让赵煜知晓,自己表面上遵从医嘱,实则阳奉阴违,借着前往玉华寺朝拜的由头,私下里已将蒋牧霜找来的李五章、石晴娘,以及吴家在江南时的旧部一一约见,还不知道要气成什么样子呢?

      “别想着转移话题,老实交代,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一睁开眼就想着吃冰了?这已经是第几天了?”赵煜的手掌轻轻捏住虞韶两颊的软肉。虞韶被捏得嘟起了嘴巴,不服气地直哼哼。

      见帝王目光沉沉,不辨喜怒的模样,心中不禁生出几分忐忑,又担心他是真的生气了,像块黏米糖一般,紧紧勾住了赵煜的脖子,整个人软绵绵地贴了上去,撒娇地说道:“我也不是故意的嘛。这天气实在是太热了,您又不许我用冰桶,也不让我铺凉席,热得我夜里翻来覆去,总是睡不安稳。我这才想着让宫人们把新鲜的瓜果用篮子装了,放在冰水里多湃几遍,再端上来,这样既能解暑,又不算是真的吃冰呢……”

      见赵煜依然只是紧绷着下颌,嘴角紧抿,不言不语,但那眼角的微微上扬,却分明泄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笑意。虞韶心中有了底气,更加肆无忌惮起来,她拽着赵煜的袖子,撒娇地连声呼唤:“皇上——煜郎——夫君——呜!”

      赵煜揽着已经扑倒自己身上来的人,一手撑着虞韶的腰,担心磕着她日渐显出规模的肚子,一掌却不解气地往她腰下轻轻一拍。
      担心伤着人,赵煜手中的那点儿力道连激起的痛感都不明显,虞韶却仿佛被欺负得狠了,瞬间涨红了脸,整个人僵住了身子,就像是一只被惊扰了的小鹿。她的指尖紧紧揪着赵煜胸口绣着团龙纹的布料,那威风凛凛的五爪金龙,在她的手下被拧成了一团,失去了往日的威严。虞韶的耳尖红得几乎要滴血,声音细若蚊蚋,却带着几分羞愤与控诉:“你!你太过分了!我又不是小孩子,怎么能——怎么能——这样欺负我!”
      赵煜见她这副模样,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并不收手,反倒更加大胆地抓起那片柔软,重重揉了一把。他的唇瓣开合间,带出的温热气息拂过虞韶的耳畔,让她的皮肤起了小小的战栗:“都是要做娘亲的人了,再偷偷吃冰,等朕晚上回来,还要教训你!”

      方葳蕤目送着皇上神清气爽地从沉光院中离开,跟着竹影松声一起进屋,便看见虞韶一头青丝乱糟糟地堆在肩头,正攥着拳头红着脸,对着赵煜躺过的枕头重拳出击,哪里还有一点儿端庄皇妃的样子。

      竹影忍着笑,轻步上前,温柔地将虞韶背后的散发轻轻拢起,用一根丝带细心地束好,仿佛是在安抚一个闹别扭的孩子,“今日被皇上抓了个正着,小主,日后咱们还是老老实实吃正常的水果吧,莫要再为了这冰而惹皇上生气了。”

      虞韶对着枕头蹂躏了一顿,也觉得自己的举动幼稚似顽童,她悻悻地将枕头甩回床榻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踏着绣花鞋,懒洋洋地下了床,最终,她还是没忍住心中那股混杂着憋闷与羞愤的情绪,猛地捶了一下床榻,声音中带着几分倔强与无奈:“可恶!不吃就不吃!吃点冰怎么啦!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连这点自由都没有!”

      方葳蕤笑着摇摇头,这样倒是当真像个小孩子似的了。她望着虞韶气嘟嘟却红扑扑的一张脸,眼底却划过一丝隐隐的忧虑。

      当虞韶再次手持从宫外秘密传递进来的李五章的证词,与方葳蕤一同商讨对策时,方葳蕤内心的挣扎与顾虑终于还是化作了言语,
      “昭昭,老知府当年的确冤枉,我们也都想要给他翻案。可是……若是我真的敲响了京城中的登闻鼓,将当年的旧事捅破了天,皇上会怎么想呢?你在宫中又该如何自处?方姨瞧着皇上对你挺不错的,比起民间许多人家的丈夫也不差什么了,这样坏了你们的情分,是不是有些……有些可惜……”

      虞韶默然了一会儿,忽而扬起一个笑容,“方姨,您也知道,在皇上眼中,我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美人罢了。若说得好听些,我是个美丽的姬妾,能为他增添几分欢愉;若说得难听些,我也不过是个可心的奴婢,随时可能被遗忘在后宫的某个角落。皇上与我之间,又能有多少真挚的情分可言呢?

      说句大不敬的话,当年若非朝廷昏聩无能,我的外祖父、父亲母亲又怎会落得那般凄惨的下场?我深知,那时的皇上也不过是个初登皇位的少年天子,受制于摄政王与太后,我对他并无怨恨。但我也绝不能因为那些虚无缥缈的情爱,就忘却了家人曾遭受的苦难,放弃揭露真相、为浔阳一案的受害者申冤的机会。

      正是因为皇上如今对我尚存几分宠爱,我才得以借此东风,为当年的冤案发声。如果皇上真的念及旧情,加上我腹中的孩子,说不定我只是会失宠,并不至于伤了性命。若真等到皇上对我的感情淡漠,兴趣减退,到那时我再闹着要查案,恐怕我这个深宫中被遗忘的妇人,所说的话只会如同石沉大海,再无任何回响了吧?”

      方葳蕤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话语间隐藏的深意,心中的焦虑如同烈火烹油,急切地打断了她的话,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质问与担忧:“昭昭!你……你心里面到底是怎么盘算的?这些日子以来,你火急火燎地非要把所有证据都整理得井井有条,莫非……莫非你是铁了心,要在孩子还未降生到这个世上之前,就挑起这场风暴吗?”

      虞韶轻轻点了点头,眼神坚定,刚吐出一个“不错”,就被方葳蕤愤怒的声音淹没。

      “这简直是荒谬至极!是胡闹!”方葳蕤气得脸色铁青,眼眶泛红,“女子怀孕本就是人生中最艰难的阶段,你怎能忍心让自己挺着沉重的身子,去面对朝廷中那些狡猾如狐的吴家人?又怎能勉强自己本就羸弱的身体,去与皇上正面交锋?万一有个什么闪失,那可是一尸两命的大事啊!”

      虞韶伸手轻轻抚摸着自己已经日渐隆起的腹部,“可是,方姐姐,你想过没有,若是我等到坐月子时再行动,那时我身体更是虚弱至极,与吴家人针锋相对,又能好到哪里去呢?岂不是更无还手之力?”

      “你——你!”方葳蕤气得语塞,“我们明明可以等到你平安生下孩子,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再从容不迫地筹划后续……”

      虞韶摇了摇头,目光深邃,“皇上虽已近而立之年,但膝下子嗣却寥寥无几。正因为有这个孩子在,即便太后对我恨之入骨,欲除之而后快,皇上也定会竭尽全力保护我,不让任何人伤害到他血脉的延续。朝堂之上,那些大臣们年复一年地呈上奏折,恳求皇上广纳后宫,开枝散叶,以绵延皇室血脉。在这样的舆论压力之下,他们此刻若是对我下手,无异于自打嘴巴,自毁长城,因此多半只能作壁上观,静待事态发展。

      可一旦孩子顺利出生,宫中还有一个姓吴的太后坐镇,她对于‘去母留子’那套手段是驾轻就熟。朝堂中那些迎合吴家的臣子们,更是恨不得用唾沫星子,将我这个“祸水“淹死算完。到那时,咱们反而处于不利的地位了。

      如今我才怀孕五个月,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是生产前胎相最为稳定的时期。如果一切顺利,纵然皇上真的狠毒了我欺他瞒他,真要赐我三尺白绫,一盏毒酒,我也在生产之前,还有一两个月的时间,可以将孩子的后路安排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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