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身为影》西兰柿

13、十二章•修罗

　　“优子……”阳菜捂着嘴，险些尖叫出声。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那个面若修罗、浑身包裹着无边杀气与妖气的人，真的是优子吗？她多么希望不是，但偏偏事与愿违！看到阳菜，优子笑了，却不是她平日见到阳菜时露出的那种温柔的，充满生气的笑，而是带着幽冥死气的极为渗人的冷笑。那笑容，让阳菜如坠冰窟。
　　优子在扬起笑容的同时，将手中的头颅掷向其中一名尖叫着挥刀砍向自己的武士，头颅准确无误地击中那名武士的面部，只听一声脆响，那名武士的脑袋与飞来的头颅一起，双双炸裂，绽出片片血花。没等另一名武士作反应，身如鬼魅的优子已然闪现在他面前，扼住了他的喉咙。优子身上的紫色火焰瞬间蔓延到武士的身上，倒霉的武士就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便化作一堆灰烬，迎风而散。
　　“痛快，痛快！”优子一扬手，闭上眼狂笑出声。虎澈暴起红芒，绕着她的身体不停旋转。她身上那紫色的火焰像是被虎澈熄灭了一般，尽数收回了优子的体内。再一睁眼，优子三目如冰，紫色的瞳仁里再没有一丝属于人的温度。
　　入我修罗，化身成魔！因墨天之死而受到了刺激的优子，魔气大涨，此时的她，心智已然扭曲。
　　这诡异的一幕吓得内藤肝胆俱裂，他跌坐在地，指着优子，口齿不清：“魔……魔鬼……妖……妖怪！”
　　“您在说什么呢，内藤大人？您当真不认得我了么？”优子邪笑着一步步走近内藤，三只燃烧着地狱之火的紫眼涌动着诡异的光芒。
　　“是……是你？！你……你是人是鬼？！”内藤看清了优子的脸，更是吓得魂不附体。
　　“你觉得我现在的样子，像是人么？”优子咧嘴，露出一口森森白牙。她的眼中，却是毫无笑意。内藤双膝跪地，不敢做声，瑟瑟发抖。
　　“说起来，我能变成这样，还都是托了你的福呢～”优子摸摸下巴，虎澈红光一闪，浮于虚空，刀尖直指内藤的颈部。
　　“你，别……别杀我，我把所有的一切都给你，求你别杀我……”内藤急忙拜倒，朝优子连连磕头。
　　“你的一切？哈哈哈……”像是听到了世间最有趣的笑话，优子大笑出声，“内藤大人，您还真是个有趣的人呢～那么，去死吧。”眯起眼，优子止住笑，虎澈知晓主人心意，眼看着就要向内藤的头颅砍去。
　　“住手！”阳菜突然朝她们冲过来，挡在了内藤的身前。虎澈像是认得阳菜，不敢贸然寸进，浮于空中，等待着主人的命令。优子看着阳菜，冰冷的目光犹如是在看着一名陌生人。
　　“他知道父亲大人的下落，你还不能杀他！”鼓起勇气，阳菜一脸倔强地与优子对视。双腿，却是在发颤。老实说，她很矛盾，也很害怕。她不希望眼前这个犹如鬼魅的“人”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优子，却又害怕她不是。如果她不是优子，那么真正的优子肯定已经凶多吉少，而自己也不可能阻止她杀掉内藤，内藤会死，而她自然也会死。为了父亲，阳菜不得不赌一把。可无论输赢，她都注定要心碎。
　　“父亲大人？”优子勾起嘴角，满是邪气的笑容逼近阳菜的脸，“你是说小嶋直正吧，就算让你知道一个死人的下落，你又能如何？想要替他收尸么？”
　　“不！不可能！”阳菜一声惊呼，她拼命摇头，死死拽着优子的衣袖，“优子，你，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对不对？”
　　“怎么，你觉得我有必要说谎吗～”轻哼一声，优子毫不留情地甩开阳菜的手，脸上布满了森冷的邪气，笑容愈发的“灿烂”。冷不防失去平衡的阳菜跌坐在地，她难以置信地看向优子。优子的眼中，没有怜惜、没有懊悔，不带一丝感情，看着阳菜的眼神，始终都像是一名陌生人。
　　刺骨的冷意灌满胸腔，大量液体就这么突然涌出，遮蔽了阳菜的视线。睁圆了朦胧的双眼，阳菜就连牙齿都在颤抖：“你……是你杀了他？”优子一怔，她微微皱眉，莫名地有些烦躁。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看到阳菜的眼泪，会觉得心痛。下意识地将手按向自己的左胸，不出所料，那里早已没了心跳。
　　优子没有回答阳菜的问题，她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的左胸，她能感觉到，胸腔里空空如也。
　　她已无心。
　　瞳孔骤然收缩，优子像是得知了天下间最可笑的事情般，一手捂眼，仰颈狂笑起来。
　　无心，亦无妨！
　　阳菜踉跄后退，优子的狂态加深了她的恐惧。
　　“你害怕了么？”优子放下手，三只眼睛死死盯着阳菜的脸，嘴角勾起的弧度是那样的刺眼。
　　“你！你这个魔鬼！你不是优子，不是她！你究竟是谁？！”阳菜退到展望台边，扶着栏杆，拼命地摇着头，眼中，是深深的悲凉与绝望。优子一怔，胸腔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燃烧一般，胸口透出一丝黑气。
　　“嘿嘿，你说的没错，真正的大岛优子，已经死了。”邪笑着开口，优子的目光依旧是那样的冷酷。
　　“不！！”阳菜深吸一口气，眼泪再也无法遏制，汹涌而出。她不相信！她不相信啊！她宁愿眼前的“魔鬼”是依然活着的优子，也不愿意听到优子死去的消息！
　　“你们都给我下地狱去吧！”一直匍匐在地的内藤突然发力，冲向阳菜，将她撞出了展望台。
　　“阳菜！！”优子顾不上趁机逃跑的内藤，瞬间奔至展望台边，探出大半个身子，紧紧握住了阳菜的胳膊。
　　“抓紧我的手！让我拉你上来！”优子急得大吼出声，胸口的黑气因她的吼声骤然消散。
　　“告诉我，你是谁？”命悬一线，阳菜反而冷静了下来，她看看脚下城中肆虐的火海，再看看优子紧张不已的脸，低喃出声。优子抿唇，没有回答，她的脑中突然响起了迦南阴沉的声音：“时间到了……你该回来了……”
　　“不！请再多给我一点时间，就一点点！”优子瞪大眼，惊慌地大吼出声。阳菜则是愣愣地看着目光失焦的优子，疑惑顿生。她是在和谁说话？
　　“规矩不能坏，你答应了的，不能反悔……”迦南阴测测地说着，不容置疑的口气。
　　“可恶……”感觉到身上的力量在迅速流失，优子知道，她的时间，确实不多了。
　　“啊啊！”优子猛然发力，硬是将阳菜拽起，拉回了展望台。阳菜重重摔在优子这个“肉垫”上，倒是没受什么伤。
　　“优子！你没事吧……”撑起身子，阳菜赶紧让到一边，担忧地看着一动不动的优子。
　　“我说过，大岛优子已经死了。”优子的声音冷硬无情，可目光却显得飘忽不定。
　　“你骗我……你就是优子，对不对？会对我露出这种眼神的人，只有你啊！”阳菜突然大哭出声，扑倒在优子的身上。
　　“都说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优子，我是修罗！来自地狱的修罗！”优子烦躁地推开阳菜，身上的急剧变化让她有些无所适从。遍布全身的梵文正以极快的速度消退着，额头上的尖角慢慢收缩，她的一头红发也渐渐失去了张狂炫目的颜色。力量，正从身体里流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