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在逼我宫斗》行踏春芜

26、第二十六章

　　春节在即，宫里一片祥和的气息，宫人们都忙着扫尘、贴窗花、挂宫灯。

　　沈宁琛好久没感受过如此热闹了，情绪受到周围人的感染，连早上的请安都变得积极了。

　　一踏入凤仪宫，便听到阵阵笑声，依旧是那几位熟悉的人坐在一起谈笑风生。

　　看见她进来都乖觉地起身行礼。

　　沈宁琛扫了一眼四周，殿内被打扫的一尘不染，喜庆的窗花和红灯笼都安排妥当。

　　每个人都精心打扮了自己，换上了鲜艳明亮的新衣，眼角眉梢都不可抑制地流露出笑意。

　　敬和宫的事无人再提。

　　她们都太渴望过一个热热闹闹的春节了。

　　见了礼坐下后，一群人继续说笑。

　　沈宁琛忽然发现，从前并不觉得这殿有多么宽敞，如今少了两个人，这华清堂竟空旷了许多，连说话都隐约能听见回声。

　　余宝林凑过来：“姐姐怎么不穿新衣，可是料子不如意？我这里做了好几件，姐姐若是喜欢尽管拿去！”

　　“哪能要你的？”沈宁琛给她递了块糕点：“衣裳我这里都备下了，明日才是除夕，急什么？”

　　余宝林吃着百合酥，一脸憨笑。

　　不一会儿，皇后也出来了。

　　让人没想到的是，贞贵妃也来了，跟在皇后身后一起进来。

　　众人再次起身行礼。

　　皇后笑意吟吟，将她们叫起：“本宫与贵妃碰巧在外面遇上，这样也好，过了年贵妃身子骨若是好些了，还是多出来与姐妹们走动走动。”

　　贞贵妃只是浅笑。

　　“这后宫还是冷清了些，皇上勤勉，一心扑在朝政上，贵妃若是再躲在你的永安宫，姐妹们可不依了。”

　　贞贵妃无奈道：“妾性子懒，一个人倒还自在些。”

　　柳御女挑眉：“那倒是，谁让娘娘有小公主陪伴，真是让我们羡慕呢！”

　　旁人打趣她：“你要是有本事，你也生一个？”

　　贞贵妃似笑非笑地瞟了一眼面前的人，低头喝了口茶。

　　皇后的眼底迅速闪过一抹狡黠的笑。

　　她见气氛冷了下来，立刻转移了话题：“对了，有一个好消息！”

　　“柳御女。”皇后笑得端庄大方：“柳守备在南方关口抵御蛮族，近期传来捷报，蛮族被打得节节败退，这一仗柳守备功劳不小。”

　　柳氏一听大喜，赶忙起身行礼：“妾在此先恭喜皇上和娘娘得以解忧。”

　　“你父亲正在回京的路上，不日就能入朝受赏，此一战，柳守备辛苦了。”

　　“为我大晋分忧，为皇上分忧，我柳家与有荣焉。”

　　皇后笑意渐浓，含蓄的提醒道：“明日阖宫家宴，你可要好好准备一番。”

　　柳御女抬眸，眼含惊喜：“妾明白了。”

　　话毕，众妃嫔起身一起恭贺皇后，沈宁琛的动作略显迟疑。

　　等众人贺完，她犹豫着开了口：“皇后娘娘。”

　　皇后刚端起茶杯，茶还没来得及进口。

　　“怎么了？”

　　“南方频频传来捷报，妾的兄长沈岑也是此次战役的重将，不知可有他的消息？”

　　“这个……”皇后好似认真地回想：“倒未听皇上提及，想来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倏然，殿中响起了两三声不屑和讽刺的哼笑声。

　　皇后装作没有听见，悠闲地品着茶。

　　散了晨省后，沈宁琛回到沁芳阁。

　　立刻写了封信叫沧海送到安国公府，沧海没敢耽搁，接了信就往宫外飞奔。

　　交代完事情后，沈宁琛靠在软塌上，直勾勾地望着窗外雪景，一言不发。

　　冯嬷嬷看出她有心事：“姑娘这是怎么了？”

　　秋绥在旁边小声提醒：“为着二少爷的事呢！”

　　沈宁琛抿了抿嘴：“也不知道仲辞在前线怎么样了。”

　　当初是她执意劝谏二哥去前线抗击蛮族，想给他一个立功的机会。可是时间越长，她心里越没底，不知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对他是福还是祸。

　　冯嬷嬷宽慰她：“二少爷英勇神武，定会平安凯旋，明日的除夕宫宴，没准就有好消息呢！”

　　沈宁琛扯着唇角笑了下，眉头微拧，一句话也不想多说。

　　到了除夕这天，宴桌从中午开始摆起，直至酉时，冷膳、热膳才全部摆好。

　　沈宁琛不紧不慢地在宫里梳妆打扮一番，眼看着太阳开始偏西，才带着人往中安殿去。

　　宫人将她引到座位上，沈宁琛扫了一眼四周，人到的差不多了。

　　多日不见的何宝林也来了，被安排在最角落的位置，那里光线昏暗，叫人不易察觉。

　　这时，余文茵走了过来，顺着她的目光一看。

　　笑道：“皇后为了让她这堂妹参加宫宴，背后不知道下了多少功夫。”

　　沈宁琛注意到何宝林双眼微微凹陷，肤色蜡黄，状态实在说不上好。

　　她淡淡道：“能短暂地放出来透透风也好。”

　　话毕，随着宫人一声高喝，帝后二人一同进来。

　　沈宁琛看了一眼身旁空着的位子，心想，皇上都到了，宴会也就算开场了，贞贵妃怎么还不到，难不成今日也要缺席？

　　还没往深了想，又听太监一声通报。

　　贞贵妃牵着纯然公主慢悠悠地步入殿中。

　　皇后先笑道：“还以为这么重要的日子，你也要在宫中一人独过呢！”

　　梁晔完全没有责怪的意思，语气温和：“怎的来这么晚，路上耽搁了？”

　　贞贵妃指引着公主行礼：“没有，小公主贪睡，醒迟了些。”

　　“父皇安，母后安。”

　　纯然今天穿得像个年画娃娃一样，行礼的动作乖巧可人，说话也奶声奶气的。

　　梁晔忍不住盯着她看了半晌，发自肺腑地笑了出来。

　　贞贵妃刚一落座，太监又进来通报，瑾慧贵妃到了。

　　何皇后瞬间变了脸色。

　　同样是一大一小，沈宁玥锦衣华服，珠光宝气地出现在大殿中，徐徐地屈膝，行了一个问安礼。

　　温宁公主十分懂规矩，跪地俯首大方地喊到：“恭贺皇叔父、婶母新禧，叔父婶母万福金安。”

　　何皇后与梁晔对视了一眼，皇上没什么不满，她也只能扯了扯嘴角：“温宁公主真是懂事。”

　　因为沈宁玥的到来，殿内嫔妃忍不住凑在一起小声议论。

　　皇后身为后宫之主，必须要出来说几句话。

　　“今日是阖宫家宴，瑾慧贵妃身为先帝遗孀，长居宫中，与我们也算一家人。今日除夕，各位妹妹不必拘礼，咱们好好热闹热闹！”

　　梁晔点点头：“瑾慧贵妃带着公主入座吧。”

　　这下人真的到齐了，阖宫家宴也就正式开始，沈宁琛余光瞥了贞贵妃一眼，她正在给小公主喂好吃的。

　　纯然公主吧唧着嘴吃得正香，倒是让她也多了几分胃口，多尝了面前几道精致的佳肴。

　　吃到一半，贞贵妃递给小公主一杯果饮，指了指主位上的人，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随后就看见纯然迈着小短腿，“哒哒哒”地往梁晔那儿跑，也不知说了句什么，逗得梁晔哈哈大笑，还举起酒杯与她碰了一下。

　　梁晔把她抱在膝上，小公主的手朝这边指了指，两人一道看过来。

　　梁晔的先扫了一眼沈宁琛，然后才放到她身旁的人身上。

　　贞贵妃的侧颜，眉眼微弯，温柔地看着上面的一大一小。

　　沈宁琛看到这一幕，心里软软的。

　　很快她与贞贵妃的视线相对，贞贵妃主动举起酒杯，与她隔空对碰了一下。

　　两人含笑着一饮而尽。

　　一曲毕，皇后起身敬酒。

　　她笑得很真诚：“今日除夕，南方也传来大捷，新的一年必定风调雨顺，妾身在此恭祝皇上江山永固，万民安泰。”

　　皇帝很给她面子，爽快地与她碰杯。

　　“听闻柳守备下午已经抵京，看样子柳家今年能好好团聚了。”皇后放下酒杯：“柳守备为皇上冲锋陷阵，立下汗马功劳，皇上定要好好犒赏这些忠臣。”

　　梁晔神情平淡，从容一笑。

　　皇后给坐在下面的柳御女使了个眼色，柳氏盈盈一笑，声音温柔如水：“妾身替父亲谢恩了。”

　　梁晔：“此次青州一役，千难万险，这些有功之臣，朕定会一一嘉赏。”

　　歌舞继续，柳御女先退了出去。

　　嫔妃们各自起身敬酒，一番觥筹交错之后。

　　沈宁玥最后起身与梁晔对饮一杯，放下酒杯后，面上带有几分阴骜。

　　“年后开了春，太后娘娘就准备启程回宫了，到时，宫内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是吗？”只见梁晔勾唇冷笑，那双黑沉的双眸叫人脊背一寒。

　　闻言，在场的人脸色一僵，连沈宁琛都微微蹙眉。

　　太后回宫，这后宫恐怕不会再如此太平了……

　　不待她细想，忽然听到几声击掌声从殿外传来。

　　音乐骤停，转而曲风一变，殿门缓缓开启。

　　柳靖柔一身绯色舞衣，头插雀翎，罩着长长的面纱，不徐不疾地步入殿中，随着乐曲婆娑起舞。

　　袖若流水清泓，裙如荧光飞舞，纤腰灵动，回眸浅笑，倾身起舞像燕子伏巢、疾飞高翔像鹊鸟夜惊。裙边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她身段软如柳，婀娜多姿，眼眸如水，顾盼生辉，媚意荡漾，有一种亦幻亦真的美。

　　柳靖柔将面纱慢慢摘下，又转了一圈，曲毕舞终，她站住身子倾然一福身。

　　皇后最先带头鼓掌：“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柳御女的舞姿惊为天人。”

　　柳氏低首嫣然含笑：“雕虫小技，博皇上一笑罢了。”

　　梁晔命她起身，望着人含笑半晌，吩咐王桓：“传旨，今夜柳氏侍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