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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怪我死得早,什么都不懂 ...

  •   可是燕师兄,这种话最多能吓到三岁的锦绣!

      李锦绣虽然年纪不大,但浑身都是胆。

      打小就是风里来雨里去,刀尖上舔血爬过来的。
      挨过打,下过跪,求过饶,断过胳膊淌过血。和容成宣就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两条小臭虫,除了有点人性底线,没吃过人肉,啃过人骨之外,也是盖过人皮睡过觉,把人骨当柴架着烧,人的头盖骨都能拿来当瓦罐使。

      但为了不露馅,李锦绣还是装出一副很害怕的样子,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呜咽着说不要不要。
      他年纪小,做出这副神情总是惹人垂怜。

      燕雨真倒不怜他,反而冷笑一声:“你有点假了。”

      假吗?
      李锦绣猛吸鼻子,收敛着装可怜。

      正好流火醒了过来寻人,燕雨真就顺势把李锦绣交给他,并再次叮嘱:“看好他!再让我看见他乱跑,仔细你的皮!”

      流火“啊”了一声,非常不理解跑的是李小山,怎么要受罚的是可怜的自己。

      李锦绣本来琢磨着,自己打晕了流火,这厮肯定要生气,毕竟自己属实有点不厚道,人家流火虽然话痨又事儿妈,但照顾他真是尽心尽力。

      寺庙里禁荤腥,流火怕他吃不惯素斋,还给他弄了碗鸡腿卤肉饭。饭没多少,几乎全是肉。

      李锦绣的良心有点痛了,摸了摸后颈,有点生疏:“那个,嗯,刚才的事……”

      哪知流火却抢先一步,问他手疼不疼。

      李锦绣:?
      眼睛一下睁圆了,很疑惑地仰头望他。

      “你这般弱不禁风的,胳膊腿细得跟竹竿似的,能把我劈晕了,不得把吃奶劲儿都使出来啊?”流火急急捧起李锦绣的左手,反复翻看两遍,确认没事后,又去捧他右手,在确定都没事之后,还不肯松手,竟感慨起来,“你人长得好看,手也这么漂亮啊。”

      李锦绣眼尾跳了跳,赶紧把手抽了回去,还在衣袍上蹭了蹭,感觉大男人这样拉拉扯扯怪恶心的。

      ……

      李锦绣从来没这样煎熬过,简直是坐立难安,食不下咽。
      只要眼睛一闭,满脑子都是师尊寒症发作时,惨无人色的一张脸。

      要是寒症再发作怎么办?
      这里可不是在山上,有护山禁制挡着。

      前头才出了王家闹邪祟的事,行尸又不是旁的什么鬼物,若说无人操纵那断然不可能,李锦绣不至于傻到认为一个穷乡僻壤的小乡镇上,就能出个精通御尸之术的王家。
      约莫跟修真界令人闻风丧胆的四大邪宗之一的御尸宗有关。

      若真是如此,万一御尸宗的人已经潜伏进了这座寺庙,师尊又刚好寒症发作,修为尽散了,岂不是糟糕?

      退一步来说,师尊身体抱恙,做徒弟的能不关心一下?
      不是他信不过师尊,若真的无事,为何要闭门不出?

      师尊洗澡都不设结界,这会儿倒是设得密不透风。

      可疑,太可疑了!

      李锦绣实在放心不下,瞥了一眼身旁睡得正熟的流火,刚打算悄悄起身,流火竟突然翻身,胳膊腿就搭在李锦绣身上,嘴里念着梦话:“嘿嘿,小山,你好香啊,给哥哥咬一口行不行?”

      “嗯?”一口一声哥哥弟弟,居然梦里还想咬我?
      有病!

      李锦绣真的不理解,自己死的这三年里,怎么什么歪瓜裂枣都能当内门弟子啦?
      不能因为死了一个像自己这般资质过人的弟子,就胡乱拉个外门弟子填数吧?

      推开流火,李锦绣猫着腰,悄无声息下了床。

      外面天色黑透,寺庙寂寥空旷,空气湿冷清新,夹道青竹摇曳,薄雾弥漫。

      黑灯瞎火的,李锦绣也没摸到灯笼什么的,只好随手捡了根树枝,捏指低念了咒语,伴随着一声“火起”,噗嗤一声,火苗窜起。

      李锦绣抬手挡着风,见四下无人,脚下轻快,往师尊下榻的房间摸去。

      结果才行至一半,就冷不丁听见异常的声音。
      脚下一顿,李锦绣竖着耳朵,声音却消失了。

      大概听错了,应该是风声。
      可才走了没两步,那声音再次响起,咿咿呀呀的,很沉闷,应该是被紧紧捂住了嘴,声音从嗓子底憋出来的。

      哎?
      李锦绣眨眨眼,有点纳闷,这里可是佛门清净之地啊,深更半夜的,哪儿来的怪声?

      听着不太对劲儿,怎么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
      该不会是……嗯?!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里可是寺庙啊!

      修真界虽然世风日下,道德沦丧,人心不古,但不至于离谱到这种程度。
      举头三尺有神明,在寺庙里干那种事会遭雷劈的!

      想也不行,想也有错!
      阿弥陀佛~

      李锦绣赶紧摇头,把脑子里不干净的东西往外甩,刚准备挪腿走人,远处那声音猛然拔高“啊唔”!
      听起来快死了一样!

      就是这么一声,李锦绣瞬间就确定了方位。

      去,还是不去?
      去的话,打扰别人干那事,不太好吧?

      可要是不去,万一是附近的邪祟,譬如狐狸精啊,黄鼠狼什么的,幻化成人形了,偷入寺庙勾引僧人怎么办?

      李锦绣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做点好人好事——就当是积阴德了。

      让他瞅瞅到底是哪个小和尚这么六根不净,居然被邪祟勾搭上了。

      “呼。”李锦绣吹灭了火苗,随手把树枝丢了,顺声寻去。动作轻得像猫。

      “哎呀呀,你这个死人!小心一点!”

      “少扯别的!我问你,最近寺庙里来了一群男人,你是不是上杆子献媚去了?”

      “我哪儿敢啊,那些可都是玄门弟子,会法术的,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哼……也是!就你这贱样,哪个正儿八经的玄门弟子瞧得上你?你就只配给老子暖床!”

      令人面红耳赤的打情骂俏声,在浓墨般的夜色中,缠绵至极。

      李锦绣懵了,这这这……这分明是俩男人的声音!
      怎么个回事了,居然让他遇见俩断袖幕天席地行苟且之事!

      罪过罪过!
      这么不堪入目的画面,李锦绣一点兴趣都没有。
      虽然不理解,但是尊重和祝福还是要给到的。

      既然不是邪祟了,那就没必要“仗义出手”了。

      李锦绣悄无声息地来,又悄无声息地溜,岂料脚下竟踩着截枯枝,顿时咔哒一声,在夜色中响起。

      “什么人?滚出来!”男人声音一戾,随即就是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以及另一个男人娇滴滴的埋怨声,“哎呀,你怕什么嘛,胆儿那么小的……没准儿是野猫呢?”

      野猫?
      李锦绣得到了启发,一边慢慢弯腰,一边捏着嗓子:“喵呜,喵呜~”

      “你听吧,就是野猫!”那男人的声音更娇柔了,听起来欲|求不满,“你个死人!有什么好怕的?!白长这么大个,胆那么小!”

      李锦绣:“!!!”
      现在修真界的风气都这么开放的了?

      那我死的真不是时候啊。李锦绣摇头感慨。

      “你怎么那么不要脸啊,这种话都说得出口?”男人骂道。

      李锦绣暗暗点头,就是就是,怎么说得出口的!手指还对着虚空乱点。

      “你个贱东西!急成这样!!”男人又在那骂骂咧咧的,脏话张嘴就来,一点都不知避讳。

      接下来又是不堪入耳的声音。
      李锦绣实在听不下去了,一边学猫叫,一边悄悄挪走。

      没有照明之物,怕又踩着枯枝,李锦绣只好矮着身子,低着头挪步子,才挪了没几步,嘭的一声,就撞到了什么东西,突然的撞击,让他下意识“呃”了一声,身子也惯性后仰,却没有摔倒在地。

      一只冰冷的大手,迅速托住了他的后脑勺,将他往回一捞。李锦绣不受控制扑了过去,微微张着嘴,露出的牙齿也不知磕到了哪里,可能是下巴,也可能是锁骨。疼得他眼睛都眯起来了。
      几乎同一时间,头顶传来一声吃痛的闷哼,很轻很轻。

      轻到李锦绣还没听出来人是谁,左膝就被对方报复似的,不知用什么东西打了一下。

      噗通,李锦绣单膝跪地,额头一下就贴了过去。心脏噗通噗通乱跳。

      是谁?!

      “是谁?!”那对野鸳鸯再度惊慌起来,厉呵道,“滚出来!”

      “喵呜~”李锦绣叫得很屈辱。

      “嘘,不过就是野猫而已,瞧你怕的!”男人娇声道,“今晚是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李锦绣心惊肉跳,按着他后脑勺的手看似轻轻一拢,竟让他有一种被捆上了绞刑架上的错觉,跪地的膝盖同时跟生了根一样动弹不得!

      直到嗅到了熟悉的淡淡檀香味,他才蓦然反应过来——来人是师尊!
      错不了!

      师尊身上的檀香味,和普通的檀香不同,夹杂着几分清冽的雪中梅花香气。

      明白过来之后,李锦绣反而不慌了,只是现在的姿势比较尴尬——他是跪着的,后脑勺被师尊一手压在身上。

      李锦绣觉得这样很不妥当。
      立马肩膀一抖,往后闪躲。
      随即又听见咔哒一声,树枝断裂的声音。

      “操!这死猫!”男人骂骂咧咧,“看我不逮了来,剥了皮炖锅肉汤喝!”

      “好了好了,消消气……别打扰了咱们的好事儿。”

      李锦绣头皮发麻,因为贴师尊太紧,学猫叫时嘴里吐出的温热气息,穿透了雪色薄衫,直达肌理,江寒溯微不可闻地低笑一声,左脚底下正踩着一截断枝——方才的动静,就是他发出来的。

      虽然不明白师尊的意思,但师尊这么做肯定有师尊的道理。

      李锦绣即便再不想听,那些个咿咿呀呀的怪声,及男人粗俗不堪的叫骂声,还是一字不差地落至耳中。
      听得他白净的小脸逐渐通红,耳根子都烧成了火炭,几乎快要淌出鲜血来。

      李锦绣生前就去过一次青楼,啥也没看着,那里的花生米还难吃,一股子姜味,他最讨厌姜了。回来就被师尊罚跪了一个时辰,挨了一顿揍,三天下不来床,打那以后再没敢往风月之地挨了。

      所以他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地接触床笫之欢上的事,更不知道原来男人和男人之间干那事,这么激烈的!

      而且还说脏话!

      还打人呢。
      被压制的一方不仅不生气,反而很享受!
      好奇怪。

      李锦绣突然觉得,头十七年有点白活了,一直到死都是个童子鸡,嘴上风流,实际上有心没胆儿,师尊管得严——主要还是没遇见一见钟情的仙女,否则私奔也未尝不可。

      再回过神时,这俩人已经结束了。
      过程的哭叫声,对李锦绣而言堪比魔音穿耳。

      窸窸窣窣穿衣服时,男人嫌对方磨蹭,又啪啪甩了两巴掌,声音不复之前的清脆,听起来闷闷的,伴随着嘶嘶的抽痛声,那个娇娇滴滴的男人委屈:“死人!你怎么那么凶啊?”

      “就该让你疼!要不然你早晚跟野男人跑!”男人骂骂咧咧,“我给我记好了,要是再敢跟其他男人眉来眼去乱搞,我就找根绳把你拴屋里,什么时候生下孩子,什么时候放你出来!”

      “我是男的,怎么给你生嘛。”男人委屈死了。

      这同样是李锦绣的疑问。

      “孕灵丹听过没?”男人骂他见识短浅,“回头给你搞一颗来!”

      李锦绣:“……”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却无缘无故被骂了一通。
      孕灵丹竟能让男人怀孕?
      好神奇啊……

      “抱歉。”江寒溯等人走后,才将李锦绣拉了起来,也没解释什么,抬腿就跟那两人去了。

      “等等,江宗主!”李锦绣膝盖疼,走路摇摇晃晃的,龇牙咧嘴追过去,脚下一软,又扑倒在地。
      这一回他没有再跪着了,一双有力的手臂,稳稳将他托住。

      仿佛一颗即将坠落污泥深处的星星,就这般被一双冰冷白皙的大手托举起来。

      李锦绣仰头看师尊,师尊也低眸瞧他,四目相对的一瞬,无形的电流闪过,耳边又诡异响起了黏腻的水声。
      李锦绣终究是胆怯的一方,火速败下阵来。

      俊脸唰的一下红透了。

      夜色中,江寒溯垂眸,定定望着少年绯红的俊脸,会心一笑。
      但很快就悄然消散。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怪我死得早,什么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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