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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第8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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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李晏对于大普还是很有信心的,她知道大普一定会赢,但完全没想过会赢的这么轻松,杀兀糜铁浮屠就跟砍瓜切菜一样简单,就算是骑兵对步兵,也不可能这么简单吧,可偏偏大普就是做到了。
周军一战就没了七万步兵,原本就没多少的兵现在看上去更是少的可怜,李晏当机立断,先发奏折给沈念,而后直接发兵攻打大周,一举收复失地。
目睹了那日单方面屠杀的狄蚺自是不会再说出什么反对的话了,他叹了口气,感慨道:“大普原本已经要完了,硬生生被你和武安救了回来,这看出了什么得是文安修了八辈子的福气才换来的吧。”
闻言,李晏露出了笑容,心情愉悦了很多,狄蚺若是只夸她,她可能没什么波动,被夸的多了,自是习惯了,况且本就应该最好的事情,被夸了也没什么值得高兴的,可若是狄蚺连沈念都夸上了,那李晏的嘴角能直接翘上天。
见此,狄蚺又怎能不知李晏在想什么,便倍感无语:“别盼着武安帝了,来商讨出兵事宜。”
李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样子确实有些奇怪了,连忙同意了下来,和狄蚺进了营帐。
“出兵七万,死了六万五千,还有五千被俘,逃回来的不到两百人,你们都是饭桶吗!”周军大营里,徐平阳看着桌上摆着的战报,咬牙切齿道,“就是七万头猪,杀起来也没有那么快!”
侥幸逃回来的那名将领身上已经被不知是同僚还是自己的血给染成血人了,连盔甲都几乎褪了色,他跪在地上,听了徐平阳这话,疯狂的磕头求饶:“王上饶命,王上饶命啊!臣所说的话句句属实,绝不可能是假的,王上若是不信,大可派人亲自前去查看,那长沙城外的地,已经被血染的看不出原本的色来了!就连兀糜那帮所谓的铁浮屠,也都害怕普军的那帮东西,转身就跑,一点也没把我们当盟军啊!”
徐平阳虽然生气,却也不是完全失了智,听了这话,自然知道战场大事,就是给这将领八百个胆子他都不敢跟他撒谎,又见这将领身上的确浑身是血,也算是冷静了下来,唤来一个探子就准备去求证:“去兀糜那问问乌烈,他那死伤如何,而后快马加鞭赶到战场查看战况,若是敢谎报,孤让你体会一下被大普刑部尚书谢景成亲自用刑的感觉。”
谢景成的活阎王称号不是乱起的,这年头只要是个汉人都多多少少听说过谢景成的威名,据说每一个被谢景成用过刑的,到最后就成了一具只会回答问题的行尸走肉,想知道什么都会告诉你。
比起落在谢景成手上,所有人都更想死在战场上或自刎,这倒还体面一点,探子想到这,没忍住打了个哆嗦,连忙再三保证,而后便快马加鞭的离开了。
但普军方才才经历大胜,此时士气正盛,又怎会给大周和兀糜太多的休整时间?不过一两个时辰后,探子打探完了所有情报,准备回到大周中军大营向徐平阳汇报时,隔了老远便听见了喊杀声。
他心中顿感不妙,赶紧加快速度赶回了大周所在的地方,只不过是刚刚到不远处,他便愣住了,因为眼前的一切,宛如人间地狱一般可怕。
大周突遭大普袭击,迫不得已只能全军出击进行防御,等待兀糜的支援,可战场上的普军如同杀神般,他们身上挂着一把探子在史书上曾见过的赵宋突火枪,而手里拿着两根如花骨朵般的铁棒子,普军每挥舞一下,连兀糜铁浮屠都扛不住,更别说防御完全没有铁浮屠那么完备的周军了,战场几乎一边倒,大普的步兵列阵蹲下,每射击突火枪一次,便有一批周军倒下,大普骑兵便趁此机会挥舞着铁骨朵将人砸成泥。
周军根本就没法赢,也怕是撑不到兀糜来支援的那一天了,但周军仍在努力反击,没见过长沙之战的将士,自然还是会将希望寄托于他们认为的这个时代最强的兵种——兀糜铁浮屠,可他们完全没想到,兀糜根本没想过要出兵支援,而是连夜带着营帐和人跑路了。
没办法,听到兀糜伤亡惨重,乌烈的第一反应也是不可能,但在听到周军那帮旧普军都被灭了七万步兵时,乌烈还是决定率兵撤退,不过在走之前,他赶到了周军与普军的战场,看见了一切。
乌烈几乎快被普军那一堆稀奇古怪的武器和战法整的眼花缭乱了,但可怕的杀伤力让他明白此战就算是真的打了,也只会是兀糜死伤惨重,而普军,不过只会死上那么一点人而已。
于是乌烈原先慢慢撤退的决策就变成了快速奔袭,一群人驾着马,几乎是用尽了吃奶的力才赶在普军反应过来率军追赶之前回了兀糜,而后乌烈便迅速拟定文书,准备伺机而动,发给沈念。
“镇北侯一日不死,我兀糜一日出不得。”乌烈留下这句感慨,便彻底断绝了与大周的联盟关系。
而此时此刻,可怜的大周还在为了等待兀糜援军的支援而苦苦支撑,大周军心已经彻底涣散了,在大普第一轮进攻后,所有人都充满了绝望。
渐渐的,便有人感到了后悔:“若是当时一心跟随镇北侯,不叛普,而今我们也不会这么惨。”
这人一开口,像是往人群里丢了个震天雷一般,城墙上原本麻木绝望的周军们都愤怒了起来——要知道,当时周王还没犯蠢时,他们曾攻入过京城,一路上烧伤抢掠,赚的那叫一个盆满钵满。可现在,因为周王的一次犯蠢,整个战局便被颠覆了,更别说镇北侯好端端的不坐在朝堂中当她的丞相,而是跑来亲自领兵了。
城墙上沸腾了起来,周军真不明白自己坚守在此的意义,明明无论如何,只要抵抗了都是会死的,还不如直接投降,他们现在想要的只有家眷活着就好。
兵变一触即发,那城墙上的将领想极力压制都无法压制,打了两天,大周被大普单方面屠杀了两日,而他们现在坚守在这,不过是为了保住会让他们命丧黄泉,无家可归的帝王罢了,这实在是不公,没有人能接受。
有些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站起身来拿着手里已经快烂了的刀剑纷纷往那些没有参与兵变,反而还杀害兵卒维护秩序的将领,而后一窝蜂朝着徐平阳所在的地方冲去。
但结果让他们无比失望——徐平阳不知何时得到了风声,早早就跑了,就连城中原本还剩余的军队也一同消失了,剩的有且只有周择端了,他站在府里,手中拿着剑,明显是想自裁又不敢。面对这所谓的太师,大周的高官,最先开始煽动兵变的林术立刻把他绑了起来,而后便呼喊着:“同袍们,随我将城门打开,献贼人,迎王师!”
林术这一嗓子,将在场的所有人的气氛都带动起来了,于是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大声喊着:“开城门,献贼人,迎王师!”
大周与大普的最后一座边关重镇,告破。
而在场的所有人都不会想到,这看似为他们的命运前途着想的林术,根本不是自己人。
一月前,京城内,李晏站在屋子里,昏暗的烛光将人影映在门窗上,看似是在自言自语,实则是在和铁西营的探子对话。
“叛军而今士气如何?”李晏问。
探子答:“不好。”
“若是我让你混进去当内应,待叛军军心涣散时煽动兵变,你可愿意?”李晏面色平静,看不出是什么心情,却给足了这探子选择的机会,“若是成功了,我许你去除铁西营探子的身份,正大光明的生活在京,若是失败,你将死无全尸。”
探子低垂下头,思考良久,半晌,终于抬起头,敬重地开口:“愿听镇北侯吩咐。”
而那日烛光下的脸,正与现在这开城门的脸贴合在了一起。
而大周在失去最后一座边关重镇后,也彻底没了和大普抗衡的实力,徐平阳在林术开门献城的那一刻便在大周的临时国都——广州,写下了退位诏书和投降书,静候普军的到来。
至少李晏到达广州城时,看见的便是打开城门,将自己绑了起来的徐平阳,他身上仍穿着象征着大周最高统治者的王袍,似乎是为自己保留着最后一丝体面。
见到这曾经险些把沈念杀了的人,李晏对他没有一点好脾气,象征性的接过投降书和地图后便将绑好的徐平阳安置在了一辆马车里,至此,历经了三年多的周王叛乱,最终以沈易自刎,徐平阳献城投降告终。
京城得知此消息,无不感到高兴,一时间,镇北侯的声望达到了顶峰。
徐平阳坐在被押送回京的囚车里,身上的王袍已经脏乱不堪,趁休息时,他看着离自己不远的李晏,用尽全力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镇北侯果然名不虚传,佩服佩服。”
李晏瞥了一眼徐平阳,没有说话,而徐平阳也不气馁,有气无力的低声开口:“你说如果朝中那帮大臣看到了镇北侯在边关时给武安帝写的没寄出去的信,会说些什么呢?”
闻言,李晏顿时警觉了起来,那次失窃,她知道徐平阳知道此事,沈易也同样知道,只不过那时沈易不屑于用这种方式来使大普换将,所以没有派上用场,而那信,沈易后来也归还给了自己,若是徐平阳想要将这事告诉别人,却没有任何证据,他又如何证明?
李晏产生了一丝好奇,却又有些警惕,开口警告道:“不要在皇上面前乱开口。”
“嗣安嗣安,子嗣平安。”徐平阳的笑容更浓,说出来的话也更加令人捉摸不透了,“沈存真是生了个好女儿,还起了个好名字啊,可惜大普正统,怕是传到这一脉便要断了。”
唰的一声,李晏拔出了剑,看徐平阳的眼神宛如看一个死人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