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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第7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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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推上战场时,沈易还是懵逼的状态。
他身边站着阿莱,而对面的城池,高高挂着邑城二字,沈易虽在叛军中是个傀儡,却也认得这是属于叛军的城池,不免有些许犹豫,久久都未发出进攻的命令。
阿莱依旧是初见时的温和模样,他带着笑,明明外表凶狠,可却无比善解人意:“周王,今日不攻城,其实也是可以的。”
沈易愣了愣,转头看向阿莱,不由得感觉阿莱十分单纯。
兀糜王乌烈亲自下的命令,又岂是他一个阶下囚能随随便便反抗的?说的好听点,他打赢了便能走,说的不好听点,他横竖都是死。为了保住性命,将屠刀对向了曾经跟对自己打拼的弟兄们,这样的将,即便是打赢了,也不会得到乌烈的重用,相反,乌烈还会以此为借口,将他杀了。若是不打,乌烈也可以以违抗君命为借口将他杀了,说是机会,倒不如是让他选死法而已。
“可惜了。”沈易并未将这些告诉阿莱,只是将目光投向了远方的城池,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没能知道他的想法。”
阿莱看着虽有些呆愣,却能看出沈易心中在想什么,他叹息了一声,开口:“实在不行,我去找兄长为你求情。”
闻言,沈易愈发觉得阿莱十分单纯,同时也不由得好奇——这样一个单纯的人,是怎么在乌烈身边待这么久的,还没等他想明白,下一秒,阿莱的话便再次传到耳边:“我兄长叫乌烈,乌烈便是现在的王上,若是我找他求情,想必兄长应当会给我几分面子的。”
沈易只觉得世界要崩塌了,他愣愣的看着阿莱,晌久才开口问道:“你叫乌莱?”
之前是有传闻说乌烈有个弟弟,叫乌莱,但乌烈从未承认这件事情,身边的眼线也从未提到过乌烈有弟弟这一说法,于是阿莱说出这话的第一时间,沈易只觉得阿莱是失心疯了。
可阿莱并未有什么异常,而是从衣兜里翻了翻,拿出了一半玉佩:“我不叫乌莱,兄长说这名字不好听,他一直都是随着父亲唤我阿莱,只是,在外迫不得已需唤我乌莱罢了。”
这呆呆的却又看着有些许聪明的样子,让沈易脑子有些许混乱,但看到阿莱拿出来的那半块玉佩又正好像刚好能与乌烈腰间佩戴的那块玉佩重合,便也勉强信了。
“乌莱,噢不,阿莱。”沈易看着前方一片寂静的战场,一想到之后要指挥兀糜军队与和自己出生入死的弟兄们厮杀,便感到无比痛心,“你认为,你的兄长,乌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阿莱没回答这个问题,他也跟随着沈易的目光,看向了前方,许久,突然开口:“周王,叛军来了。”
沈易似乎有些震惊,他大吼一声:“不可能!徐相怎会真的出兵?”
但事实是残酷的,即便沈易再不相信徐平阳会对自己出兵,可面前尘烟四起的场景都无时不刻在告诉沈易——徐平阳真的出兵了。
阿莱此时似乎仍是无比单纯,但说出来的话又和催命并无两异:“出兵吧,周王,徐相他或许不在意你的生死。”
沈易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他其实很想不下令出兵,如果他不指挥出兵,任由叛军攻入城池,最后他也能被救出,迎回叛军。
“周王,不要起坏心思。”阿莱的声音又悠悠响起,将沈易的心思拉了回来,而他的脖子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刀,“兄长说过,要么周王就奋起反抗,不愿指战,要么就指战打败叛军,其他的想法,杀无赦。我想猜猜,现在周王在想什么呢?是反击兀糜,回去继续当周王吗?”
自己的想法被揭穿,若是身边是乌烈,沈易也不觉得奇怪了,可偏偏这人是那看着呆愣的乌莱,他不由得有些胆寒:“你是装的?”
阿莱没有回答沈易,反倒是笑了笑:“下令吧。”
沈易看着面前的那把刀,终究还是屈服在了生命的威胁下:“开城门,进攻。”
阿莱这才把刀收了起来:“辛苦周王。”
得到命令的兀糜军队,疯了一样冲出了城门,黑压压的骑兵和步兵迅速的往叛军扑去,形成一个口袋型,像是要包围叛军一般,沈易原以为自己手底下的人,怎么说也是大普的旧军,战斗力肯定不错的,可仅仅一个照面,便不知倒了多少人。
“铁浮屠!”沈易瞳孔地震,心中不由得悲凉,铁浮屠虽是防御力强横无比的重甲,但打造其所耗费的财力实在是太大了,就算是大普,也不可能装备如此多的铁浮屠,况且大普也有应对其的法子,但……叛军并没有应对的法子,想到这,他有些绝望,“怎么会……兀糜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财力支撑一个庞大的军队的铁浮屠……你们……你们和大普联手了!”
看着叛军一点点被击溃,不停的败退,而阿莱也再也没讲过话。直到这时,沈易才明白,乌烈的真正目的,就是想让自己眼睁睁看着最得意的叛军全线崩溃,陷入绝望之中,乖乖屈服于他。
沈易感到愤怒,突的将佩剑拔了出来,劈向一旁的阿莱:“既然如此,那我便斩了他乌烈的弟弟!”
阿莱反应倒也快速,不知是不是早有准备,一脚踹向了沈易的手臂,滋的一声,沈易的剑掉在了地上,沈易只觉得手臂都被阿莱这一脚踹的发麻,久久不能回神。
“你以为你的军队能和大普的军队相提并论吗?”阿莱明显有些恼怒,走上前将地上那把剑捡了起来,冷嘲热讽道,“大普之所以比你叛军强,是因为有李晏,李晏和你的差距,不是一个徐平阳能弥补的,醒醒吧!”
说完,还没等沈易反应过来,阿莱便将沈易拖走了,一路往乌烈所在的地方走去,连战场都不愿分去一丝目光查看。
至于乌烈会如何处理沈易,那他可就不知道了。
此时此刻的叛军,应该叫做大周了,新任周王徐平阳的屋前,许多大臣跪拜在门外请求觐见。
前周王被掳走,不知去处,今日却突然出现在兀糜与大周交战的战场上,现周王不知是害怕其威胁到自己还是如何,竟殿前失态,拍了一下桌子便离开。
而此战,大周大败。
兀糜的铁浮屠数量达到了一个惊人的地步,但现今大周并不是毫无应对之策,虽说并未将大普的应对之策搬来,但也有不少旧军是会的,不至于败的如此凄惨,几乎到了被虐杀的地步了。
现在的周王名字前其实隐藏着一个“代”字,意为代前周王,因而朝中便有人怀疑,此战如此凄惨,其实是周王故意而为,为的就是像赵宋时期,南宋高宗赵构一般不迎回徽、钦二宗,自己坐稳王位。
大周之中始终对徐平阳保持的那股信任,突然就岌岌可危了。
“王上!”门外,周择端正磕着头,而他身后,则是一群跟随着他一起磕头,期盼徐平阳能看他们一眼的大臣们,“老臣没什么请求,只恳请王上能开门听臣一言!”
原本按照大周的官员制度来看,带领官员磕头的人应当是新任丞相陈策生的,但陈策生已经在带假沈易去兀糜时被扣住了,不知死活,于是,现在带领百官的人成了太师周择端。
屋内的徐平阳并未有任何回应,似乎并不愿理睬他们百官,不知多久后,天色渐晚,百官只能再次恳求一遍,见仍未回应,叹息离开。
屋内的徐平阳,身上没有穿着华丽的蟒袍,只是一身简朴的打扮,他透过打开的一点窗缝看向了外面,见已无人后,叹了口气,唤来了一个下人:“今日,他们又在这里等了多久?”
“回王上,今日接近两个时辰。”下人这些日子都跟着徐平阳,倒也还算熟悉,见现在的情况如此严峻,便开口问道,“王上为何不愿见群臣?难不成是因为……现今先王重新出现,王上担忧其威胁王位?”
徐平阳本该生气的,可听到这话,他抬了抬手,而后无力的垂了下来:“我并非担忧此事,只是……现今大周,必败!我若是将先王迎回,那不是加快先王死去的步伐吗?现今我正思考对策,不便面见朝臣罢了。”
下人仍是不太理解地追问:“可王上不应先出面稳住朝堂与朝臣吗?而王上不仅没有如此,甚至连朝会都停了,小的实在是不明白……王上为何要如此?”
“朝臣……说是朝臣,不过就是一群有点小聪明,读死书的迂腐之人罢了。”徐平阳眼神中充满了疲惫,“若是说的难听点,朝臣就是一群酒肉窝囊,大周离了他们,换一些新的朝臣,也不会受多少影响。”
下人站在一旁,听着徐平阳一遍又一遍的叹息,不由得也有些悲伤,大周,难道真的必败吗?他不信,但徐平阳的猜测,基本都没有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