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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第6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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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乌烈来说,他提出的赌约对沈易具有极大的诱惑性,虽说沈易的军事能力极差,但他治国的能力毕竟是由徐平阳教的,也不算很差,因此只要沈易身边有一个会军事的人,他便能稳坐王位,而乌烈的赌约,无论沈易是输是赢,他都可以坐上新王的位置,乌烈不信沈易不心动。
实际上,在听见前面那半句时,沈易的确心动了,看人脸色的生活他绝对是过够了,可在听到乌烈赌约的后半句后,沈易开始对这个赌约产生了迟疑。
毫无疑问,兀糜是乌烈的地盘,他对自己手下人的熟悉程度绝对大于沈易,沈易若是真的因为前面那半句而选择和乌烈对赌,那才是最傻的,这便是明晃晃的想要借乌烈的手除掉叛军和徐平阳,而在他思考的这段时间里,乌烈一直带着笑看着沈易,也不出声催他,对于这赌约的选择,他相信自己的直觉,换句话来说,这其实也算是乌烈对沈易的一次考验。
片刻后,沈易抬起头,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我赌,最多一炷香,王上手下的人便能将那假冒的人抓回。”
听到这话,乌烈愣了愣,似乎是不敢相信沈易居然会和他对赌,毕竟从他的情报来看,沈易和徐平阳之间感情深厚,沈易不可能会赌上徐平阳的性命换来他自己为王,便再次开口:“看来,周王对叛军心生不满已久啊,竟然真的想要借我兀糜的手除掉叛军。不过,在本王看来,蜗居于叛军那狭小的地盘,确实有些浪费你的才能了,待到兀糜铁骑踏平叛军城池,本王会留徐平阳一命,让你师徒二人继续一起,如何?”
“叛军和城池,想必王上一样也带不走。”沈易脸上露出了这么多日以来的第一个微笑,“这一场赌局,我必定会赢下。”
看着沈易这让他倍感陌生的自信的模样,乌烈脸上的笑容却消失了,他想过很多种沈易的反应,唯独没有想到沈易居然会选择和他对赌,在他印象里的沈易,自负又窝囊,在很多事情上都会听徐平阳的,很少在徐平阳在的时候有自己的主见,经历了上次败给普军后,沈易更加窝囊了,能求谨慎就谨慎,又怎么会在这种毫不对等的赌局里选择和他赌?唯一的解释就是——沈易知道了什么。
虽说乌烈也不想多疑,但当下沈易的反应不得不让他多疑,便难以置信地开口问道:“你就如此自信自己能赢?”
“倒不如说,我是对兀糜骑兵有信心。”沈易盯着乌烈,眼中竟没有多少胆怯,“兀糜骑兵既能强大到让徐相用我来换,那便必定不是浪得虚名,更别说,抓这假冒周王的人会是兀糜王的亲信了。”
说罢,沈易还有些得意地反问乌烈:“怎么?王上如此震惊,是对兀糜骑兵没有自信吗?况且,这赌局横竖结果都是一样,无非就是惨点和好点,我还不如放手一搏。”
“我有不接受赌局的权利吗?”沈易看着乌烈,一字一句的开口,“性命被他人掌控着,哪还有什么尊严,王上若是高兴,把我当个戏子看,取取乐,我便还能活着,王上若是不高兴,即便我赢下了赌局,也不能活着回去,如此简单的事理,我还是明白的。”
看着眼前与传闻中毫不相似的沈易,乌烈一开始的错愕消失了,反倒是对沈易的兴趣倍增,再次露出了微笑:“这么说,周王一直在藏拙了?自大自负,窝囊无能的形象,也都是你装出来的?”
沈易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将衣服理了理才开口:“徐相想让我是什么样,我便是什么样。”
乌烈哈哈大笑:“你和那大普的镇北候还真像,一个是武安帝的狗,一个是徐相的狗,难不成将你绑来兀糜,也是徐平阳安排你这样做的?”
说这话时,乌烈眼中闪过了一丝心虚,这一瞬间的反应本是不易察觉的,却被沈易看在眼底,沈易虽然有些许奇怪乌烈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但也没说什么,摇了摇头:“此事确实是王上的安排,徐相事先只和我说了将我送来兀糜要兵,并未说有这回事——难不成,将我绑来不是王上的想法?”
之前沈易没想到这层的时候还没觉得奇怪,可今天一想才发现,一切似乎都有些疑点,乌烈既然将他绑来,必定是自己本身就计划了的,可他居然问自己这件事情是不是徐平阳安排的,或许乌烈本就没有计划这件事,而是另有隐情。
沈易正想刨根问底,便听见乌烈不慌不忙地开口:“此事,明天将陈策生带来的时候你便知道了。”
就是这一句话,沈易心里刚生出的怀疑便消散了,乌烈既然提到将冒牌货带来的陈策生,那么说不定绑他来本就是故意的,为的就是在叛军送来假冒的沈易之后借机对叛军发难,至于刚刚说的那一通,也可以理解为是在挑拨离间他和徐平阳。
自以为猜到真相的沈易没再说话,而乌烈见其不说话,也失去了讲话的兴致,看着房门发呆,等待着下人将冒牌货抓回。
桌面上用来记时的香燃烧着,很快就见底了,乌烈站起身来,打开了房门,这番举动引起了沈易的注意,他挑了挑眉,开口:“王上这是准备认输了吗?”
“如你所见,本王对我兀糜铁骑自然是有着十足的自信。”乌烈十分干脆的回答道,“倘若连他们的王都不相信他们,那么他们又会有多少士气和战斗力?”
“更何况,我相信由徐平阳那个妖怪带出的弟子,哪怕天资平平,经他的培养,也不会是个平庸之辈……怎么?突然问出此话,难不成是周王对自己没有信心了?”想到这里,乌烈似是要嘲笑沈易一般,哈哈大笑,“也是,这一炷香都将要燃烧殆尽,那冒牌货却仍未追回,换做本王,本王也得害怕,毕竟,走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乌烈笑嘻嘻的看着沈易,抬起脚步缓缓的从门口走向了他面前:“况且,这场赌局是输是赢,不是取决于你周王,而是本王。”
沈易看着乌烈,心中突然生出危机感,刚想起来应付两句赶紧离开,便听见面前这和善待他十几日的兀糜王嘴里吐出了几个让他心死的字:“来人,将周王请入陈丞相的‘豪宅’,没有本王的命令,任何一人不得放出!”
两个下人立刻冲出,一人一只手将他架住,而后带了出去,沈易此时仍是一脸懵逼,直到被带走时在路上看到被绑住且遍体鳞伤的‘沈易’,他才意识到什么,满打满算,此时此刻,那柱香刚好烧尽。
乌烈看着沈易逐渐离去,最终将身子转了过去,面向着那个假冒的沈易,眼神冷了下来。
“你也配冒充於蝉?”无视地上那人惊诧的眼神,乌烈擦拭着手中的短刀,杀气四溢。
於蝉是沈易的字,是沈易的生母给他起的,就连徐平阳和沈存也不知道,更别提叛军了,可乌烈既将‘冒充’二字抛出,傻子也知道这是在叫沈易。
连徐相都不知道的字,面前的兀糜王,金人乌烈却知道,而他们名义上的王,真正的周王沈易也在乌烈身边,这不由得让面前这叛军浮想联翩。
似乎是被地下的这个叛军怪异的眼神激怒了,乌烈最终将刀放了下来,用几句话定了这人的生死:“这等假冒之人,不值得本王亲自动手,免得脏了本王的刀。拖下去,找个无人之地处理了,别让周王看见。”
下人领命,拖着假冒的沈易离开了。
沈易失踪的消息,大普自然是只有少数人是第一时间知道的,李晏便是其中之一,说来她也是可怜,三更半夜被叫醒通知了这一消息并被召入宫内议事,迷糊之中便匆匆套上官服往宫中赶去。
御书房内,张褚衡和狄蚺已经早早候在里面,屋子里一片寂静,以至于显得李晏进来时的动静很大。
被这开门声吸引,屋子里的三人同时抬头看向门口,李晏有些许不自在,她进来时已经尽量将动静放小了,御书房里如此安静,她也没想到,便打算行礼。
“都是自己人,不必行礼。”沈念自然是不知道狄蚺和张褚衡正在试图助攻她和李晏的,因此,无论这二人对她来说有多么值得信任,她都不会在二人面前表现出什么来。
李晏愣了愣,还是行了礼:“臣李晏,参见皇上。”
见李晏如此,沈念也没有什么办法,叹了口气便让她起来了,而后开口:“想必诸位爱卿都知晓,朕在此时让你们过来,定是有要事商议。”
张褚衡和狄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疑惑,沈念和李晏到底是啥关系?怎么之前还称病推托上朝的李晏带着奏折去‘看望’病倒的沈念后就又君臣和睦了?
看不懂沈念和李晏关系的二人一致决定再观望一下,便听见李晏开口:“能让皇上如此紧张,想必应当是叛军那边有了动静吧。”
“李相所言不错。”沈念轻轻点了点头,“铁西营密报,周王前两日被不知名人士绑走,被绑走的时日也颇为有趣,似乎就是在与乌烈会面的两日前,据说乌烈准备将兀糜骑兵借予叛军。此事,诸位爱卿怎么看?”
张褚衡闻言,陷入了沉思,的确,对于大普来说,现在的叛军不会构成太大的威胁,更何况他们手头上还有大普的顶梁柱——李晏,但若是叛军和兀糜联合,即便李晏再厉害,也会有些撑不住。
没错,一个很残酷的事实,大普现在看似强大,但要是真的和周边的国家打起来,唯一能稳住局势的人只有李晏了,叛军和兀糜联合,北边的金人定然会有所动作,两面夹击,饶是李晏也分身乏术。
因而,这提早做出行动是必然的,只不过沈念对于军事只算是理论拉满,实践极少,必然是不会独自做出决定的。
“乌烈将沈易绑走的?”狄蚺这两天忙着和张褚衡忽悠虞家,没有在沈念身边,基本上什么都不知道,便开口问道,“若是如此,那还真是一出好戏。”
的确,如果是乌烈将沈易绑走,又转头向叛军要人的话,那可就太恐怖了,乌烈想对叛军下手,还需要理由吗?只能说将沈易绑走这种又和叛军合作的这种行为一定有深意,而他们要做的,就是推测这其中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