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CHAPTER ON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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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白》/忙也
第一章重逢
严冬，机场外的天空有种独属北方的苍白。刺骨的风钻进气管呛得人忍不住咳嗽，陈以安将下半张脸埋进围脖，看雪花纷飞融入眼前转成一片空白。
“去市里吗美女，68一位！”
“从外地来的吧，给你抹个零，70一位。”
路边停着两排出租车，几个司机分散在出口拉客。陈以安一遍推脱一边拖着行李走向路边。没成想，一大姐裹着绿色棉大衣直接拦住了她的去路。
“来旅游的吧姑娘，滨江五日游，报个团吧！”那大姐脖子上挂着“XX旅行社”的牌子，还不忘喋喋不休地朝她推销手里的土特产。
“不用了谢谢。”陈以安礼貌性拒绝，拽着行李想走。没成想那大姐直接挡在她面前，陈以安皱眉，面上浮起几分无奈。
“一个人吧！正好，就差一人满团！”
“报一个吧报一个吧，姑娘报一个吧。”
陈以安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没那么不耐烦，面上依然是淡淡的笑，说：“我本地人。”
没成想那大姐听了陈以安的话，立马收起脸上堆着的笑：“那你不早说。”冷哼了一声，转身一个健步，重新回到出口寻找下一个待宰的羊，又恢复笑容可掬的状态。
陈以安觉得有点好笑，拖着行李站到路边，拿出手机打车。
“拼个车吗美女！”有车停在陈以安面前，车里的人打开车窗朝她喊。陈以安操作着手机，头也没有抬便拒绝：“不用了谢谢。”
半晌，她感受到那辆车还没离开，抬头看了一眼。就这一眼，她透过车窗看到车里的男人正把手搭在方向盘上，朝她笑。
“你怎么在这？”陈以安起初有几分意外，但考虑到他的工作，答案不想而知。
季珩，陈以安在深州读书时同届的校友。毕业后和朋友合伙开了家投资公司，起步阶段，来到滨江无非就是因公外出。
“还真是你。”季珩下车接过陈以安身边的行李，放进了后备箱，接着绕到内侧为她打开了车门。
年末，滨江有场经济交流会，季珩的公司受到了邀请，他便主动请缨，作为公司负责人代表来到了滨江。虽有些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之意，但他真的没想到，刚从机场出来就能碰到陈以安。
“回家过年？”
“对啊，最近票好买就赶紧回来了。”
春节将至，陈以安买了提前半个月回家的机票，避过了春运高峰期，还能在家里过个小年。
季珩将车开出室外停车场，陈以安看着窗外远去的建筑，哈了口气在车窗上，用手指在上面画了个笑脸，又用手掌一并抹去。
“所以你现在打算去哪？”
“送你。”
“你今晚住哪儿？”陈以安摘下围脖，随意用手叠了叠围脖，搭在了腿上。抬头穿过后视镜看着季珩，总觉得他哪里和从前不一样，又想不起来到底是哪里不同。
“主办方有指定酒店。”
说完，傅珩单手从副驾上的文件袋里抽出邀请函，抬手递给陈以安。陈以安接过邀请函后并没有立即查看，而是皱着眉作沉思状。
“怎么？”季珩感受到了她的目光，抬头看了眼后视镜。
“我总觉得你和上次见面看起来不太一样。”真的不太一样。
“哪不一样？”傅珩笑了，饶有兴致地问她。
陈以安抬眼回忆起上次与他见面时的样子，还是没有想出有什么不同。“记不清了。”于是她放弃了思考，低头打开了邀请函。
烫金的字迹浮在深色硬质纸卡上，陈以安读出上面的地址，“里歌大街233号，尚木苏里……不顺路啊。”
一个城南，一个城北。完全相反。
于是提议：“这样，你开到车多的地方停下，我打车回去。”
“放着车不坐非要打车，大不了过两天请我搓顿好的。”他抬手把手机递给陈以安：“密码是0412，地址。”
“那这样，我打电话叫我妈再加几个菜，今晚在我家里吃，总不能让你白送一次。”陈以安边说边操作着手机，顺利解锁后进入系统自带的导航app输入地址。
“明天我再请你出去吃顿好的，你别看深州有很多滨江餐馆，那味道跟这边没法比。”
“好啊。”傅珩语气里含着笑，他接过陈以安的手机，说了句：“陈老板大气。”
“不过今晚我就不去了，什么东西都没准备，走之前一定准备好礼物再去拜访。”
陈以安也不强求，应了一声。
之后两人不咸不淡地聊着天，直到外面的天渐渐被墨色渲染。起初陈以安很有兴致，到最后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睡了过去。
陈以安倚靠着汽车后座，及腰的波浪卷发凌乱地散落在肩后，有几缕碎发滑落额前。她嘴唇微张，呼吸声逐渐平稳，窗外路灯骤然亮起，光影交织着映入车内，像是给车内安上了霓虹灯。
车驶进市区，车流多了起来，又值晚高峰，喇叭声四起。陈以安调整了下坐姿，缓缓睁开了眼。
季珩手搭在方向盘上，听到动静后开口：“醒了？”
陈以安应了一声，路边的街景飞逝而过，是熟悉的建筑，陈以安分辨着街区，离家不远了。
突然，轻微的撞击声伴随刹车声突起，陈以安的身子没有防备地向前栽去。还好有安全带的保护，并没有撞到头。她大脑瞬时一片空白。待她回过神，季珩早已下了车察看情况。
陈以安也打开车门 ，冷风顺着衣缝直往心里钻，她倒吸一口凉气，裹紧外套，走到季珩身旁查看两车的车损程度，车体有轻微凹陷，蹭掉了点车漆，不算严重。她松了口气。
“路太滑了，没刹住车。”季珩低声和陈以安说，“还好不严重。”
车后喇叭声此起彼伏，陈以安回头看路上涌动的车群，侧头问傅珩有没有三角架。
“后备箱里。”
正值晚高峰，车流量很大，在它此后的车辆都放慢了速度，有几个车主摇下车窗探头朝外看。陈以安立好三脚架，搓着冻得通红的手，大步朝前走去。
零下二十度的冬天，刺骨的冷。
前面的黑色奔驰越野车停了下来，从上面走下一个男人，背对着陈以安站定。
“要不咱们靠边停车，后面车多……”陈以安示意季珩，没成想车主听到了两人的对话，象征性嗯了一声，随后站起了身，看了眼陈以安。他挑了下眉，眼里有几分意外，转而被压在眼底，神情又恢复潭水般平静。
宋炤也站在车旁，灯光混合在一起氤氲在他身上。他站在寒风里，鼻前呼出的白气凝聚又消散，就如过往云烟般飘浮在陈以安眼前，又如云雾般聚拢起来涌上心头，直迫陈以安的胸腔，转而化作急促的心跳。
她在飞机上幻想过自己再次遇见宋昭也时的场景，大概会在年前某个下雪的冬夜，就像很多年前那样，她想站在黑夜里对他说声：“新年快乐。”
又或是在年后聚餐的饭局上，或是在她家楼下……
无论哪种都不会让她这般无措，无措到她开口的第一句话是：“私了还是保险。”
“不用了。”宋昭也的目光始终定格在陈以安身上，看得她心里发慌。
季珩在一边看的云里雾里，认识？但这气氛，难道是？想到这，他默默开了车门，俯身拿出卡包里，抽出一张名片，递给了宋昭也。
“这是我的电话，车有任何问题随时联系，未来几天我都在滨江。”
宋昭也接过名片，接着昏暗的灯光看了眼名片，读出了上面的名字。
“季、珩。”
“男朋友？”
宋昭也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到像是在说你今天吃了吗。偏偏就是这样无关紧要的语气，让陈以安心里格外难受。他永远都是那样平静，像一个局外人。不过也没错，陈以安从未奢求过他能给出什么回应，因为这本来就是一场属于她的独角戏，这么多年，一直都是。
陈以安不知道从哪上来一股别扭劲儿，脑袋一热，“嗯”了一声。
宋炤也呼出的白气升停在面前，掩盖住神色的晦暗。
季珩像是接收到什么信号，看都没看陈以安，就直接朝宋昭也伸出了一只手。
宋昭也回握他，点头。最后也只是说了一句：“上车吧，外面冷。”便上了车。
陈以安静静地杵在原地看宋昭也的车启动，开远。眨眼后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
又是这样，她鼻子有点酸。陈以安抬头想让眼泪不掉下来，可冷风硬是吹得她眼泪止不住的流。
讨厌的冷风，讨厌的宋昭也。
车后的鸣笛声将陈以安从情绪里剥离，身后的车等得不耐烦按起了喇叭，还探出了脑袋喊：“你们走不走啊！不走靠边！我着急去医院看我老婆生孩子！”
“抱歉啊，我们现在就走。”季珩朝后面道歉，给陈以安打开了车门示意她上车。上车后季珩后很识趣的没有再说话，车内只剩导航里的电子女声。
车很快开到了臣江庭院。
“对不起。”陈以安说话时带着一点鼻音：“你明天有时间吗？我带你去修车。”
季珩没有回答，车内一时又恢复了寂静。
陈以安抠着手里的手机壳，拆下来又把它安回去……在这个动作重复到第五次的时候，季珩终于开口。
“还算数吗？”
“什么？”陈以安被他这句没头没尾的话问得发愣。
“男朋友，还算数吗。”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CHAPTER ON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