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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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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听溪坐在窗前拿着本书,她刚沐浴完,珊瑚拿着帕子给她绞头发。
她看着手里的内容,分神听着身旁的碧莲等人聊天。
明纱坐在小凳上,绣着未完成的衣服,这是韩蔓华前些日子给她送过来的布料制成的。
敏秀格格回京时,带了几个杭州的绣娘回来。
绣娘女红精湛,刺绣花样丰富,缎面装饰还很考究,府中的衣物现在都让她们做了。
今天拿到这件旗装后,明纱打量着衣服上的花样,只觉有些欠缺,便准备再给石听溪稍微修改一下。
石听溪将手边的油灯往明纱身边挪了挪,提醒道:“你可要小心,千万不要伤了眼睛。”
明纱含笑点头,她身边的清秋将沏好的茶放到矮桌上,问道:“姑娘,过几日我们要去吏部尚书家吗?”
去年选秀之后,皇上为大阿哥胤禔定了亲,选的正是吏部尚书伊尔根觉罗·科尔坤之女。
伊尔根觉罗氏是大姓,虽然分支很多,但显赫的并不多。伊桑阿是他们家的远亲,入关之前居住在瓦尔喀。
他们家世居嘉穆湖,曾祖父职位并不高,科尔坤这些年升到尚书位置后,才算是提高了门第。
石听溪之前在宴上也远远看过伊尔根觉罗氏,对方温婉秀丽,待人和善。
她放下书,端起热茶抿了一口,垂眸看着冒着热气的茶杯,和缓道: “成亲那日需要去的,他们家早早就将帖子送过来了。”
前些日子宫中将聘礼从东华门抬出,直接去了科尔坤府邸。
皇上素来看重自己的孩子,更何况大阿哥是他在夭折四个孩子后,送到宫外才养成的皇长子。
这次胤禔成婚,他还额外添了一些礼。
惠妃也疼爱自己的儿子,从嫁妆里面选了些好的一并送给了伊尔根觉罗氏。
碧莲将干帕子递给珊瑚,接过对方手里的帕子,“那京城中的官宦人家应该都会去吧,到时候定是十分热闹。”
石听溪看向她们,含笑点头,“不过咱们送完礼后,也需注意些。毕竟人多眼杂,若是闹出点事情就不妥了。”
碧莲等人连忙应了。
石听溪才换了寝衣,就听到珠兰院子里的彩蝶来了。
她微蹙了眉,想到现在都夜深了,府中院落都要锁门了,她现在过来定是有急事,或许珠兰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快速披上外衫,让碧莲拿衣服过来,穿好后便让对方进来。
彩蝶苍白着脸道:“刚才我们姑娘身子不舒服,刚请了府医诊治,说可能是天花。”
石听溪面色一变,疾走了几步,“怎么得的?可用了药了?”
彩蝶被吓得软了身子,低声道:“用过药了,府医说现在还看不出来,若是明日没什么症状,那就是简单的花粉过敏。”
碧莲有些焦急的剐了她一眼,“那你进姑娘屋子干什么,在门口说一声不好吗。”
她捏住自己的手,冷静了些,就拉着石听溪往后退了几步,心中不断地祈求千万不要是疫病,若是让她家格格染上了该怎么办。
彩蝶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她伸手遮掩了脸颊,声音含糊了些。
“刚才二小姐让在外轮值的丫鬟出来,跟太太和格格说一声,奴婢今日还未进过她的屋子。”
石听溪抬手拍了拍碧莲,又走到彩蝶身边, “只是疑似,并非确诊,说不定就是个普通的病呢。”
她俯身拿起帕子,拂去彩蝶脸上的泪水,温柔道:“珠兰姐姐现在可还发热?”
彩蝶有些怯怯的看着她,“奴婢来这边时,小姐已经睡去了。大夫说是药效上来了,今夜不会有什么事。”
石听溪心定了下,前几年宫中便将治疗天花的药方普及开来,现在这个病得了后死亡的人少了许多。
但人们心中对这个病的恐惧还是留存着,就算听大夫说可以医治也还是害怕。
不过皇上仍在研究种痘之法,傅为格之前所提出的人痘,让他很想找出提前预防天花的方法。
太医院还专门设立了部门研究这个,但是因为近几年天花出现的并不多,所以研制的很是缓慢。
人痘接种后,还是有概率会被传染,也有因为种痘而死的,太医们还在想办法减少些后遗症。
石听溪摸索着手指,想到牛痘之法,便起了心思想去庄子看看。
她将这事情记下,发觉彩蝶平静了些,“我明早去姐姐那里,等大福的诊断结果。”
彩蝶点头,起身行礼,瑟瑟缩缩的回了院子。
她的面容上还满是害怕,出了院门难得没有控制步履,小跑了起来,不顾身后嬷嬷的叮咛。
碧莲有些犹豫的看向石听溪,“姑娘,若真是可怎么办?”
石听溪抿了抿唇,她走到屏风后,烛光映在上面照出了她的影子。身姿窈窕的少女将衣服褪下,碧莲见状跟了过去,帮她将衣服搭在椅子上。
她换上寝衣,长发散在背后,倚在床边,看着碧莲替她收拾床铺,捏着手指小声道:“天花这几年已经有药可治了,就算真的得了姐姐也不会有事情……”
碧莲松了口气,不过又叹道:“二小姐要真的是天花,过些日子便不能去大学士家的赏花宴了。”
石听溪皱了眉,想到珠兰的身体,便有些愁色,“珠兰姐姐不去也没事,婚事讲究个缘分,眼下最重要的是先将身体养好。”
碧莲将被子给她铺好,放下床帘,点头道:“姑娘快些睡吧,明早还要去二小姐院子。”
石听溪夜间有些失眠,她看着横梁上的纹路,或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竟是又难得被珠兰拉到了梦中。
***
珠兰睡眠很沉,她梦到自己在杭州的茶楼里坐着,包间里只有自己。
她抬手斟了一杯茶,抿了一口,就懒散的靠在椅子上看着窗外。
她恍然意识到这是自己选秀前,被李怀秀约出府那日。
那天原本是带着丫鬟一同出门的,与李怀秀刚见过面。对方与她说自己还有学业要忙,珠兰跟他隔着马车帘子聊了几句便准备回府了。
但是路过街市的时候,闻到糕点铺子里面的香味,很想买些回府带给石听溪。
珠兰叫马夫在茶楼边上停下,自己带着丫鬟进去点了茶,坐在雅间后才让彩蝶去给自己买糕点。
彩蝶见珠兰自己在这里,有些担心,但想到小姐素来难说服,就点头应了,不过还是跟她强调:“姑娘,你可不要出来,奴婢一会就回来了。侍卫就在楼下,有事情一定要叫他们。”
珠兰点头应道:“放心吧,我就是想在外面多待会。”
彩蝶笑了起来,招呼小二再上些点心,便去糕点铺排队等了。
珠兰苦笑一声,刚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控制不了身体,只能默默看着。
茶楼外来了一辆马车,珠兰认出上面带着的李府印刻。
她原想着是李家的其他人,却见李怀秀走下马车,身后跟着一位女子。
珠兰面露疑惑,想到对方提到要去书院,怎么还带着女子出游。
她看到李怀秀和那人举止亲密,那个女子抬头仿若看到自己了。
珠兰不知为何微微侧开脸,等她再看去时,便看到李怀秀去了街道那边,而女子走进了茶楼。
珠兰心中有些犹疑,不知道他是否同她说谎了?
只是一想对方与自己相识后,对她向来不错。但他何时与别的女子能这样亲近,以前从未听过他有风流名声……
就在她沉吟的时候,门外传来敲门声。
珠兰抬头看去,就见门已经被推开了,正是刚才的女子。
她蹙眉不知对方是何意,但是见她面带恳求,便让女子直接进来。
对方关上门,便来到她对面坐下。
这女子身穿绣白玉兰的细丝褶缎裙,梳着百合髻,仅仅带了一个白玉簪子,看着很是素雅。
珠兰审视了一眼,猜到了对方是汉族女子,轻声询问:“你是何人?”
她的手搭在檀木桌子上,白皙的手腕上带着翡翠镯子,女子视线落到了她的手上一秒。
那女子抬手拿了一个茶盏,自己倒了一杯。摸着茶杯的触感,缓和了一会才带着温婉的笑容小声解释。
“我是李如萱,是李怀秀的表妹……”
珠兰面露疑惑,她之前跟敏秀格格去过李府,也曾见过他的亲戚,但是未曾见过她。
李如萱看着珠兰的表情,显露些难堪之色,解释道:“我是刘夫人妹妹的女儿,之前一直在外地,这几日才来杭州。”
珠兰恍然,想到曾在宴会上听别人提到过刘夫人的家事。
刘氏最开始定的亲并不是李本晟,而是李华柏。他们二人并无关系,只是老师为刘氏的父亲。
当时刘夫子见两个弟子都很好学,相貌和品德也不错,便将两个女儿分别许给了他们。
当年李华柏父亲在朝中任巡盐御史职位,也是传承已久的诗书世家,平日里衣着光鲜,挥金如土。
李本晟家里相较就落魄多了,他比李华柏小几岁,穿衣老旧,显得气质很是暗沉。
刘氏的妹妹偷偷看过两人后,便对这位未来的姐夫有些心思。费心接触了几次,一来二去两人便情根深种了。
事情败露后,刘氏与妹妹换了亲。
后来刘氏与李本晟琴瑟和鸣,这些年丈夫官运亨通,家中越过越好。
但是李华柏家却越来越落魄,父亲因职务出错被革职,他被牵连,这么多年仅是一位七品县令。
他们家本想求一下李本晟帮忙,谁料每次拜访都是含糊其辞,时间一长也死了这份心。
虽说长辈关系僵硬,但是李如萱却难得与表哥相处的不错。
她在家中行四,前几个姐姐早已出嫁,这次母亲带她过来就是想求刘氏帮女儿寻一门好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