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追更的大大在隔壁》酒神台灯

164、番外5

　　克拉克在整理电脑文档的时候，发现了几年前自己宣泄情绪写下的几个Word文档。他点进去看，那股悲伤再次涌了上来。
　　现在他已经搞清楚安东尼的想法了，也许。他把安东尼的遗书翻来覆去地读，找心理专业的书籍，偷偷溜进警局的档案室……好吧，最后这个听起来不太光彩，但是确实有效。
　　克拉克当然不相信“恶魔”会遗传，安东尼也不是超雄综合征。但是家庭教育确实很重要——他偷到了安东尼的审讯录音并拷贝了一份，那些BAU的探员提到了他的家人的前科。
　　安东尼似乎一直对自己的家人有很大的滤镜，或者他一直认为那是正常的。不过根据安东尼的行为来看，他对道德和法律的认知都很清晰，教育学生的时候三观也很正，虽然有时候的言论自私了一些，但都是正常的。所以，更合理的解释是，安东尼刻意地忘记了那些事情，只保留，甚至编造了家人对他的爱。
　　克拉克很难接受这个事实，但安东尼在遗书中说了，他确实有点精神问题。然后安东尼在儿童之家度过了被虐待的几年，这也许就是他执念形成的时段。他遇到了福伦，后者是个纯粹反社会的控制狂魔法师，鼓动安东尼复活他的家人。或者是安东尼请求他帮他。
　　一个疑点，福伦为什么会帮安东尼复活他的家人？难道是收取了什么回报，比如献祭灵魂？克拉克不知道。更值得怀疑的是，福伦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死在爆炸中？他可是魔法师。
　　好吧，跳得有点太快了。
　　安东尼在北达科他读大学的时候，可能就开始了他的计划。克拉克不清楚他是怎么做到的，福伦并不在，而且安东尼还在上学。难道是买凶杀人？哪来那么稳定而且完全不泄露消息的杀手？
　　克拉克猜测他的前女友陈美惠可能是他的第一个目标，不过他有非常完美的不在场记录，这个铁定是买凶杀人。不过这个行动极有可能对他造成了很深的心理阴影，毕竟这是多年后他还拿出来说的唯一一个受害者。所以，后续的大多数可能的目标都和他没有太亲近的关系了。
　　大学毕业后，他去了哥谭……哥谭太混乱了，很多事情没有记录，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在这里找到了不少目标，赚了不少钱。布鲁斯猜出之前折腾的安东尼或者艾伦都是他，所以他还是很多事件的帮凶……
　　后来，安东尼收敛了不少产业，搬到了大都会。克拉克猜测他是计划到了后期，需要开始洗白，加上哥谭没有合适的人了。至于当高中老师，也是为了计划——找到年轻的强壮的目标。
　　不过，安东尼的学生没有离奇死亡的。克拉克觉得，其中肯定还是有一部分目标的，只是他没有舍得动手而已。
　　安东尼成为了他的邻居，克拉克还记得最初安东尼略带警惕的眼神——很正常，他敏锐地感知到了自己的非人类身份。后来，安东尼自己也承认，他是抱着一些利用的心理，要是能掌控一个大杀器，那直接可以占山为王了。但是后来，味道变了。
　　安东尼说他的计划被打乱了，克拉克则认为这其实是安东尼的生活正式走上正轨了。一直为了复活过去而努力，算不上真正的生活。当安东尼改变计划，想要把自己纳入未来的生活，他的心态才接近正常人了。
　　克拉克觉得，自己还是改变了安东尼。安东尼在遇到自己之前，明显是个孤独的善于伪装的人；虽然后面安东尼还是隐瞒了很多事情，但是情绪是真实的。安东尼只是一个幼稚的大小孩，他喜欢很多小时候的流行文化，偶尔会说一些幼稚的言论，甚至最大的梦想都是回到父母身边做个幼稚小孩。
　　不过，克拉克还是认为自己太蠢了。被植入魔法应该是在正式和福伦见面，之前他都是正常的，而且之后，魔法对他的影响都不大。所以他为什么不能早点发现？虽然遇见安东尼的时候，已经发生了很多事情，但是也不是无法挽回。司法体系下，没有充足的证据，无法定罪，他愿意和安东尼一起赎罪，过有意义的生活。
　　但是过去的没法再改变。安东尼的控制欲很强，克拉克非常理解也非常享受，那只是爱的一种形式，而且可比蝙蝠侠的控制好多了。
　　杨雪松，应该是安东尼的布置……后来他们的邻居也是。总之克拉克当时以为的岁月静好，安东尼都没有停止过他的复活仪式准备。
　　但是，一个一个超能力者的出现，不仅刷新了克拉克的三观，其实也刷新了安东尼的。在发现世界上有太多能阻止他的人的时候，安东尼有没有感到惶恐呢？
　　但是安东尼的总体计划并没有改变。克拉克其实感受到安东尼有那么一种自暴自弃的情绪……他内心深处早就知道了，他注定失败，但是他不愿意承认。或者他觉得没什么可以失去了，所以赌一把。或者他早就疯了，坚定不移地奔向自己的信仰。
　　克拉克还是后悔，他其实有很多次机会阻止安东尼。简单点来说，如果早点和安东尼结婚，和他组建一个新的家庭，能不能让安东尼不那么盲目追求复活？强硬点来说，他送安东尼去做精神矫正，看心理医生，是不是能改变一些事情？
　　哪怕是最后关头……安东尼是自杀的。为什么？克拉克把安东尼的审讯录音听了一遍又一遍，很明显，转折点就是瑞德探员谈到了安东尼的家人，然后安东尼忽然暴怒了。但是，在此之前，安东尼的状态就不太对劲。
　　也许，更早，在他被戴安娜发现后，他就做好准备了。
　　如果真是这样，他怎么可以？没有一句交代，也没有道别，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警局，最后只留给他一具苍白的尸体。
　　安东尼不知道他看着法医掀开白布的时候，他有多惶恐。他不是没见过尸体，但他从来没准备好见到自己家人的尸体。虽然面前的法医比他更惶恐，毕竟这是明显的非自然死亡，克拉克要打官司的话他们是很难胜诉的，但是克拉克当时没说什么。警方也挺可怜的。
　　好吧，安东尼还给他留了一封遗书和很多钱。那两个月，杰西卡每天跑到外面的麦田里，不见踪影，而克拉克自己缩在床上一遍一遍地读着安东尼的遗书。他恨自己的颓废，这么大人了，还让玛莎和乔纳森担心，但是他真的没法走出那个房间。
　　他没法直视父母的眼睛，也不接乔·艾尔的通话。他恨自己的无能，迟钝，什么都没有阻止。别提做超人了，做克拉克·肯特都不合格——他不是个合格的丈夫，也不是个合格的儿子。
　　玛莎会换着花样给他做吃的，敲敲门进来，把餐盘放在小桌子上，然后静悄悄地离开。虽然她极力掩饰，但是克拉克还是听见了她疲惫的叹气声。
　　克拉克不敢和父母提起安东尼，不仅是因为悲伤。他如何向他们解释呢？安东尼虽然对家里人和朋友都很好，但是因为精神有些问题，所以杀死了很多人？杀人就是杀人，这是无可辩驳的。克拉克自己可以原谅安东尼，但他不能代表别人原谅，也不期待父母和他一样无条件地偏袒安东尼。
　　所以玛莎和乔纳森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安东尼到底做了什么。
　　克拉克躲在房间里的第三十四天，布鲁斯来看他了。哥谭首富在玛莎面前居然显得有些谦逊，他承诺会好好安慰克拉克。但是，门一关，布鲁斯就把目光投向了克拉克手里的遗书。
　　“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布鲁斯提醒他，“他不算玩弄人心的高手，但是玩弄你是足够了。你真的确定他在遗书里写的都是真心话吗？或者说，他就是故意想要你难过，想在你心里埋一根刺？”
　　“我知道，”克拉克平静地说，“他总是喜欢使坏……但是我愿意。”
　　哪怕时光倒流，他也会选择和安东尼成为爱人。

　　杰西卡离开了，克拉克没有阻止她。
　　他知道她心里的怨气。杰西卡心眼其实很小，小到只能装下安东尼。其实克拉克有点羡慕她，她能光明正大地表明，她就是完全地偏袒安东尼，安东尼做什么都是对的。而克拉克不仅有人类的道德观念，还被视作道德的标杆——超人。
　　不久，他就继续做他的超人，和星球日报的小记者。他还是每天匆匆忙忙地上班，写稿子，微笑着解救被栏杆卡住的小猫，洪水中的孩子，暴风雨中的家庭……
　　生活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连卢瑟都不知道怎么就恢复正常，回来掌管莱克斯企业了。除了全国为芝加哥的受难者默哀，并且把那一天设为反魔法恐怖组织日。
　　魔法师的日子变得不好过了，但是克拉克没什么办法。他只是报名参加了志愿者团队，去参加了芝加哥的复建工作。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天堂和地狱，安东尼是完全没有机会去天堂的。克拉克希望他的赎罪能让安东尼好过一些。

　　罗西偷走了安东尼的尸体，其实克拉克早就知道。他当然也知道他们想做什么。他是超人，所以肯定不能支持他们；但是私心来讲，他不会去阻止他们——他也没有资格阻止他们，因为他自己也希望能再看见安东尼。
　　尤其是看见杰森之后——蝙蝠侠的儿子都能复活，凭什么超人的爱人不能呢？
　　时间并不能冲淡一切，比如安东尼。虽然玛莎和乔纳森都劝他，安东尼不会介意他找新的对象，但是克拉克觉得这是不负责任的——在心里还惦记着前任的时候去找新人，这对两者都是不道德的。
　　至少他现在还不能像当初的安东尼一样坦然地提前陈美惠。
　　他知道，这其实也是安东尼的“诡计”之一——哪怕安东尼死了，也在他，和正义联盟众人中埋下了一根刺，一辈子拔不掉的那种。克拉克清醒地知道这一点，也清醒地保持着这样的状态。

　　现在的克拉克把这些文档做了备份，加密放在了硬盘里。这时，他又看见了自己的两篇荒废的文章。
　　犹豫片刻，他开始打开了《焦土》。
　　删掉最近的那个写了几十个字的文档，他新建了一个，打开，第一句话就是：
　　安东尼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