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chapter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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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夏》 文/水零玉
2023.2.18
“我可以跟在你身后，像影子追着光梦游，我可以等在这路口，不管你会不会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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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的铃声响起，靠窗的同学起身拉上蓝色窗帘，阳光透过布料幽幽暗暗地打在教室内，耳边是哗啦啦的收拾书桌的声音。
周舒窈瞥了一眼身旁的座位——空的，她同桌还没回来。
班主任嘱咐大家不要说话后便关了灯离开了。
约莫过了两分钟，班级的门突然被轻轻地拉开，周舒窈听到这动静下意识地抬头去看，发现是罗妙蹑手蹑脚地进来了。
“你干嘛去了。”她随口低声问。
罗妙嘿嘿一笑：“去看帅哥了。”
“高三四班的那个？”
“对。”
周舒窈听她提起过那个男孩，罗妙对他很感兴趣，每天午饭后都要去六楼假装偶遇，或是在楼梯口等他下楼，等到了就会开心的跟个小孩子一样，蹦蹦跳跳地回班。
想到这，周舒窈不禁问她：“天天跑两个楼层，你也不嫌累。”
“看到他就不觉得累了，”罗妙说，“你就没暗恋过谁？”
她一边听着罗妙说话，一边收拾书本准备睡觉，也是凑巧了，罗妙刚说完那句话，夹在两本教科书之间的《水问》随着她的动作露出一角。
周舒窈将书抽出来，淡色系水墨晕染风的硬质书皮，在昏暗不明的光线下显得愈发温柔，好似那段娟娟小溪蜿蜒而过的旧时光。
她随手一翻，便看见那句“春天，像一篇巨制的骈俪文；而夏天，像一首绝句”。
女孩清脆干净的嗓音尤在耳畔回响：“简媜是我最喜欢的作家。”
周舒窈慢慢地用拇指摩挲着纸张，沙沙声轻轻缓缓，她盯着那行字，眼神逐渐飘忽失焦。
“有吧。”
她在十月静秋里，簌簌凉风中，回想起那个极为短促却轰轰烈烈的夏天，怀念起那个已经记不清容貌的男孩。
但她清楚地记得他的名字。
宋释。
周舒窈呢喃着他的名字，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是他的那对一笑起来就偷偷露出来的虎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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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真正关注宋释之前，他们其实已经做了小半年的补习班同学。
但周舒窈是个懒于社交的咸鱼，况且一个补习班的学生那么多，她是记不得每个人的名字和长相的。
也没有那个必要。
所以周舒窈一直都认为，她的那场暗恋，或许真的是命中注定。
那个周末同往常一样，她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教室，昨晚一直熬到后半夜，今早七点钟就起床对她来说无疑是最痛苦的事。
她半个身子都趴在课桌上，表情倦倦的，强行集中注意力，握着笔在卷子上写着题。
英语老师进来后扫了一圈：“还有谁没到啊？”
陆江羽和其他几个男生故意笑嘻嘻地大声嚷嚷：“宋释，宋释还没来。”
“怎么总是他，天天迟到。”
老师话音刚落，周舒窈就听见门忽地被推开砸在白墙上的声音，她本就昏昏欲睡，听到这动静一下子精神起来，浑身打了个激灵。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看见一个同她一般大的少年携着早春特有的清新味闯了进来，他路过周舒窈座位时不小心撞倒了她立在课桌一角的水杯。
“不好意思。”宋释低声道歉。
只见他连忙将水杯重新立起，骨节分明的手指环住杯身，指甲被他修剪的整齐干净。
少年的声音像是清晨翻卷绿叶上的露珠，晶莹剔透，顺着叶片脉络滚动下来，滴在她因早起而浮躁的心上，润物无声，大概就是如此。
待周舒窈回过神，宋释已经走到自己的位子了，她在心里懊恼着没说一声“没关系”。
她眨眨眼，机械般又带着小心翼翼，悄悄回头看过去。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后来总是有人这么问她。
她每次都毫不犹豫地回答：“相信。”
只因她遇见了宋释，她的“flipped”。
——“I had flipped.Completely.”
十六岁的少年扬起嘴角，抬起眉梢，比太阳烈，比月亮柔，光线穿过一层薄薄的晨雾，不偏不倚地刚好落在他身上，他明明在和别人聊天，可在那一个画面里，她只能看见他。
他的眼里一片澄澈，折射万般光辉，笑起来也是开怀大方，直率坦荡，他像是长于光明之下的绿荫大树，从不惧风霜雨雪。
他配得上她脑中一切美好的形容词。
宋释正和陆江羽等人互相低声打趣着，也许是感受到周舒窈的目光，顿了顿，抬眼向她那里一瞥。
周舒窈见他忽地冲她弯了弯嘴角，知道自己偷看被发现了，面颊一热，慌里慌张地转过身，埋下头去看卷子。
却发现大脑像死机了一般，一行行文字密密麻麻，她拍了拍额头。
再也不熬夜了。
一定。
那之后不知为什么，他们二人在学校里遇见的频率大大提高，但周舒窈想，这种感觉应该是单方面的，他应该不认识她。
她是个藏不住心思的女孩，青春期懵懵懂懂的喜欢跟老师家长说不出口，最好的倾诉对象便是好朋友。
她问：“你说我怎么总能遇见他呀。”
“宋释啊，”沈溪园咂咂嘴，故意拉长语调，“可能是你心里期盼着和他遇见，所以就见到了。”
也许真的是这样。她想。
他们学校在管理上十分严格，中午在食堂就餐都要按顺序一个班级一个班级的打饭，她在一班，按理说下个班级应该是二班，也一直都是这样，但让她没想到的是这学期开始，竟换成了十班——宋释所在的班级。
周舒窈磨磨蹭蹭地收拾着餐盘，跟胡溪园闲聊着，不经意地一个抬头，在众多蓝白校服里，她看见了宋释，那个清瘦挺拔的少年。
他明明和所有人一样，留着简单的发型，穿着统一的校服，可她竟能一眼就看到他。
真的是很神奇。
而让她更意外的是，他们的目光在那一瞬间对接。
周舒窈连忙低下头，抬手用手背贴了贴有些发烫的脸：“快走。”
“怎么了？”沈溪园不明所以，踮脚张望。
“宋释，我看见他了。”
“哪儿呢。”
周舒窈见她还在寻找着，赶紧挽住她的手臂将她拖了出去：“你别看了。”
“你躲什么，不上去打个招呼？明明这么开心。”
“我不好意思，”她一字一顿地强调着，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语气不自觉地沉下去，泄了气一般，“而且他又不认识我，多尴尬。”
“那你就让他认识你。”沈溪园是个在情感方面勇敢大胆的女孩。
而周舒窈恰恰相反，她敏感多虑，在陌生人面前总是局促不安，二人性格正好互补了。
“再说吧。”她含糊不清道。
后来的一个星期里，他们总是能在人群中找到彼此，眼神对视几秒，而每每这时，她会有些腼腆地抿抿嘴，低下头。
周舒窈想，她是故意的，那他呢。
真的那么凑巧吗。
–
周五放学。
太阳懒懒地坠下，留得一抹夕阳，几个男生将书包外套随意地摆在球场的长椅上，篮球落地、投筐声此起彼伏，一些路过的女孩会瞟上一眼，转身和朋友小声讨论，伴着嬉笑。
宋释拧开一瓶矿泉水，扬起头咕咚咕咚喝了半瓶，沾着汗珠的喉结随着他的动作滚动，白皙有力的手捏得塑料瓶变形收缩。
他弯腰将地下的几个空瓶子捡起，耍帅似的瞄准几步开外的垃圾桶作投篮动作，“嗖——”他给自己配着音。
可惜没进球。
其他几个人见状打趣着“你这也不行啊”，他轻咳一声掩饰尴尬，自己走过去把可怜的塑料瓶乖乖地扔到垃圾桶里，刚要转身离开时，忽地听到一声轻笑。
宋释挑起眉梢回头看了一眼。
周舒窈是这周的值日生，她出来后操场上已经没几个人了，出校门的路上会经过篮球场，正巧把宋释一系列的动作从头看到尾。
她强忍着笑，却没想到还是被他发现了。
周舒窈见他看向自己，赶紧捂住嘴，红着脸，噔噔噔地跑开了。
宋释看着女孩落荒而逃的背影，鼻间逸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哼笑，冲陆江羽抬抬下颔，往校门口递了个眼神：“那女孩叫什么来着？周……舒……”
“周舒窈。”陆江羽接上话，他平时跟周舒窈有来往，二人不算太熟悉但也会在朋友圈互相留言。
“啊。”
“名字挺好听的。”
第二天一早，周舒窈恨不得跟补习班老师请一天的假，奈何她妈王女士态度强硬，坚决不同意，只好作罢。
整节课她都像个鹌鹑一样缩在自己的位置上，艰难度过一个半小时后，听到老师的那句下课，她赶紧把书本塞到书包，起身离开。
等走到走廊时，她忽然觉得有个人影闪到她身边，她侧目一看，是宋释。
“你走那么快干什么，”他笑着说，看到周舒窈做贼似的不住地看看四周，“别看了，没人，他们还没出来呢。”
“你……你……有事吗？”她一紧张说话就颤颤的，生怕咬到舌头。
宋释仍是笑盈盈的模样，直接问她：“每天在食堂的那个，是你吗？”
“什么？”
“天天看我的，”他脱口而出，停顿一秒又补上一句，“不对，我每次也看你。”
周舒窈被他说的几句话砸得晕头转向，眼神飘忽不定，黑眼珠滴溜溜地转着，无意间发现他竟有一对小虎牙，一露出来让他的笑容显得有几分稚气。
她垂下眼睫，说：“是我吧。”
“周舒窈？”
“嗯。”
宋释见教室里的几个人摇摇晃晃地出来了，便后退几步，冲她摆摆手，转身离开，留下一句：“好，我知道了。”
他怕被别人误会，他自己倒是无所谓，被打趣几句笑笑就过去了，但周舒窈是个女孩子，让她陷入莫须有的言论中总归是不好的。
周舒窈看着穿着白色卫衣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她忽然觉得她好像真的喜欢上他了。
不再是初见乍惊欢，而会是久处仍怦然。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chapter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