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猎户的秀才小夫郎》许惊蛰

5、第 5 章

　　语守三两步跑到姜长恭面前，一眼便看到对方膝盖处的布衫已经破了个大口，身上的衣服也同今早出门前完全两个样。

　　即便如此，对方的身姿依然是挺拔的，毫不颓废。

　　语守被这伤势吓了一大跳，连忙过去扶着：“怎么了？出门前还好好的，是遇见猛兽了？”

　　“遇见野鹿了，突然发了疯。”姜长恭简单将情况说了一下，没有将捕幼鹿的讲过告诉对方，怕人担心。

　　“文竹山里的野鹿很疯的，见人就撞。”语守后知后觉有些害怕，“还好你逃出来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他也觉得有些奇怪，这野鹿平日里都是在深山活动的，就连他这么一个爱往山上跑的人，都鲜少遇见野鹿，怎么姜长恭这么不走运，就遇上了。
　　不过好在，命大，逃掉了。

　　野鹿通常一群活动，遇见一只，背后肯定有许多。

　　语守身材比较瘦弱，姜长恭这么一个身材健壮的人搭在他身上，顿时把人压得弯了腰。

　　语守被这重量压得深吸一口气，努力笑道：“看来我还得锻炼锻炼。”

　　后边站着的村长原先还沉浸在和语守聊天的世界里，这时也反应过来了，连忙过来帮着搭手。

　　姜怀守受的伤都是擦伤和树枝的划上，基本都是破皮，拿药消消毒扎上绷带，基本就没什么事了。
　　之所以一瘸一拐，是因为脚踝扭伤了，伤筋动骨一百天，还得静养个一百天。

　　“我没事的，先前打猎常有摔伤扭伤，不要紧。”姜长恭不愿意静养。

　　“那怎么行，待会儿更严重了。”语守断然拒绝对方仍然想帮忙的想法，“既是在我这儿住着了，便是我的朋友，难不成我要对朋友使劲压榨？”

　　“那倒不是......”

　　“那不就是了，好好养伤，其他活儿就由我来吧！”语守坦然道。
　　这正顺了他的意，本来他就想找个借口不让姜长恭继续帮着做饭的。

　　他良心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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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学堂要走上一段山路，因此要早早起身，赶在鸡鸣之前便要动身出发。

　　原先姜长恭负责早餐，现在语守勒令他一定要休息，把早餐的任务揽在了自己身上，因而星辰还在天边闪烁的时候，语守便起身了。

　　今天天气微凉，吃些热乎的比较暖身，姜长恭吃了也能暖暖伤势，便决定熬些米粥，配上梅菜饼。

　　哪知语守披了衣服点灯走进灶房，便看到昏黄的烛光之下，一道身影正歪靠在灶台旁，似乎在搅着锅里的什么东西。

　　即便是歪靠着，单从后背来看，都能看出这人挺拔的身姿。

　　语守一愣，要不是看到姜长恭的脚踝处缠着绷带，都不知晓这是一个受了伤的人。

　　“你怎么这么早起？”语守诧异地走过去，将对方手里的勺子拿了过来，“不是说了我来做的吗？”

　　闻言，姜长恭转过身道：“我停不惯的，若是一歇下来，便觉得浑身不舒服。”

　　其实他没说的是，他想着语守平日里教书便是一整天，压根没得歇息，他想让对方睡久一些。

　　他儿时也曾扒在学堂的窗户旁看过那些先生，偷听过课，知晓一些学堂的事情。他虽不识字，但都懂。

　　“你这习惯得改改，哪有能歇都不歇的呀。”语守有些纳闷，“快去坐着吧，我既然都醒了，再回去也睡不着了。”

　　姜长恭也没去坐着，而是跑去另一边的灶台上烙饼。

　　语守看着锅里的粥，有些诧异：“你熬了小米粥？我正想着今早熬一些呢，你吃了好暖暖伤，不然该疼了。”

　　姜长恭答道：“想着今早微凉，语先生吃了可以暖暖胃。”

　　二人皆是一愣，继而相视而笑。

　　语守觉得和姜长恭相处得不错，虽然对方是猎户，但礼节方面可一点都不糙，有时候比她这教书先生更懂礼一些。

　　一开始他兴冲冲将人留下来也是因为这个，对方身上与众不同的气质是他下意识想接近的。
　　左右见面既是客，更深一步就是朋友。

　　烙的饼没有加馅，但用了猪油作低，因而一贴在锅上，香气便溢满了整间屋子。

　　“这猪油还是上回小塘他娘卖剩下送我的，可贵了。”语守乐滋滋道，“小塘他娘是卖猪肉的屠户，说是感激我将孩子教得好，便送我了。”
　　“我可是存了很久的，平日里都舍不得吃呢。”

　　“你今日能吃上，可有口福了！”语守笑道，“小塘这孩子活泼劲儿太足，原先是在隔壁村上的学堂，被先生赶回来了，今年倒是被我收得服服帖帖的。”

　　说起门生来，语守就觉得都是话。

　　“长恭，待会你要同我一起去学堂吗？来听听我的课吧！那些孩子听闻你是猎户，都想同你见见面呢！”

　　语先生家住了一个猎户这件事情，早就在村子里边传了个遍，更何况是学堂。

　　文竹村本就较为保守，平日里若是来个别村的到这儿歇脚，那都会传个遍，更别说是像姜长恭这样的，暂时住在这儿的了。

　　不过听闻是和语守一同住，村人便都放心了。

　　语先生觉得欢喜的人，那必定是品行不错的！

　　姜长恭沉默半晌，其实有些心动。

　　他不缺手艺，打猎手艺从小便自学，全然不在话下。但念书，是他从小便向往的。

　　沉默了一会儿，姜长恭还是婉言拒绝了：“语先生，我留下来理理弓箭，弓箭昨日折坏了，就不一起去学堂了。”

　　其实他没说的是，想去学堂和能去学堂是两回事。
　　即便向往，但无法踏出那一步。

　　他自知，他是猎户，动手打猎的，念书这样文雅的事情，不适合他。

　　语守自然不知晓他心里在想什么，只当他是真的有事要留在家中。
　　便道：“那好吧，在家中休息也挺好的，不许做家务了啊！”

　　姜长恭点点头：“知道的。”

　　烙饼多烙了几张，给姜长恭当零嘴吃，若是饿了，还可以填个肚子。但姜长恭没留，用油纸包了悄悄塞进语守装书的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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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的课照例是许多的，忙得语守都没能歇会儿喝口水，还是门生担心他，哄他多喝几口，他才记起要喝水润嗓。

　　在学习上，语守很是称职。但是在照顾自己方面，倒是门生比他更胜一筹。
　　打水吃饭，常常是门生们主动督促着他做，以免这痴迷于教学的先生太过劳累。

　　面授完最后一名学生，日头早已落了西山，天边铺满了粉紫色的霞光。

　　语守轻柔点点那学生的额头：“小塘，春试将近，多写文章，多诵诗文，将功课抓紧了。到了那日时，也不必紧张。”

　　小塘眼底下乌了一小块，一副没睡好的模样，就算听到先生这么说，也只是无力地点点头。

　　这孩子明年面临第一次春试，想必是太过紧张。不过也是，小塘家中就出了一个念书的，全家的希望都寄予到他身上，也是在所难免。

　　语守虽然无奈，但也只能尽可能地在下学时间多劝慰这孩子。

　　“没关系的先生，爹娘都让我不必紧张，我可以纾解的。”小塘揉揉眼睛，露出勉强灿烂的笑容，“先生，今日给您的腊鱼，是我亲手腌制的，记得尝哦！”

　　说着，就回了位置收拾用具，朝语守作揖后便转身跑了。
　　未了，还转过身来找找手。

　　说起吃的来，这孩子的眼中倒是神采奕奕。

　　语守没有再劝慰，指了指屋檐下挂着的腊鱼，大声回应：“知晓了，很香！”

　　小塘很满意地跑走了。

　　文竹村村人腌制的腊鱼，是非常香的。
　　味道不是很咸，肉被提前熏制过，充满木香味。肉质一点也不柴，反而是嫩的。

　　姜长恭刚来这儿不久，肯定没有尝过这样的鲜味。语守心想。
　　这得今晚蒸上，让他尝尝！

　　提了腊鱼启程回家，天边大片大片的晚霞已经被打散，成了靛紫色的，像紫色的海洋，大片大片地涌向山那边。

　　一日的疲倦，瞬间便被这晚霞和腊鱼给冲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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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是不干家务，姜长恭可是一个都没耽搁。
　　刷碗、挑水、砍柴，凡是能用一只脚跳着做完的，都做了。

　　正如他所说，他就不是一个能闲得下来的人。

　　一方面他是在别人家歇脚，终归不是自家，干住着显然不是礼数之内的。另一方面是他伤了，无法打猎，便只好做些家务打发时间。

　　做完了，便搬张马扎凳，坐在院子里边修弓箭。

　　躲避野鹿下坡那会儿，由于使劲儿将弓箭往坡上一扎，损坏了弓箭一角，虽说无碍弓箭射出的力度，但还是修缮为好。

　　既是做成了弓箭，修理便也不成问题。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弓箭便恢复了原样。

　　鸟鸣山幽，姜长恭望着山那边袅袅升起的炊烟，有些恍然不似真实。

　　他原先四处为家，常常住在山洞里便是半年，偶然也有过借住在人家的时候，但也不过一两天。
　　像这样住在木屋如此长时间的，还是第一次。

　　第一次为别人煮饭，第一次为别人砍柴，第一次目送别人出门......

　　姜长恭向来空落落的心此时此刻，似乎被填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