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2、第 12 章 ...
-
众人纷纷噤若寒蝉。
这人胆敢如此放肆!
刘莽可不管,只觉得这种沉默就是在给自己立威,便越发过分起来:“怎么,收留了一个大小姐,是拿了钱还是拿了人,装什么德高望重,背地里最恶心。”
语守仍然看着他,浅色的眸子里波澜不惊。
“刘莽,前日夜里你偷了张叔家的牛,你爹娘把你打个半死。昨日夜里你偷了王婶家的鱼,被王叔打个半瘸,今日是要被我打烂这张嘴吗?”
语守说出来的话,既狠又毒,但平和的嗓音仿佛这只是一场平平无奇的劝慰。
“处处造谣,偷盗名誉,你的嘴和你的手,看来都不必要了。”
语守扬起手中的木板,在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啪”地一声打在刘莽的嘴上。
声音清脆无比,刘莽的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红肿了起来。
刘莽被这一变故吓得愣在了原地!
他被疼得捂住了自己的嘴,但木板仍然如雨点般扫在自己的嘴上,让他躲闪不及。
“你!你敢打我,我要告诉我爹!”刘莽气得咬牙,但只能抱头乱窜,又被其他门生拦住不给走。
他们早就想看这个烂人吃瘪了!
但无奈刘家势大钱多,谁都不敢惹他们。
先生这几板子打得太大块人心了!
刘莽躲不过,只能撞开人群窜出了学堂,临走前还不甘心地放了狠话。
语守看都没看他一眼,放下板子便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仿佛方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
待放学之时,刘莽果然带着他爹刘桩来了。
“爹!就是他欺负我!”刘莽指着正在收拾书籍的语守,大声嚷嚷道。
本来还气势倍儿足的刘桩瞧见是语守,脸色一变,扭头就是给自己儿子一巴掌:“你怎么没说是语守先生!”
刘莽被这变故打得懵住了,捂着自己脑袋委屈地说:“我说了是学堂里的人啊。”
刘桩气得又给了自己儿子一巴掌,但既然已经站在这儿了,转头就走也丢人,只好硬着头皮上。
“语先生,您看我这儿子......”
刘莽没料到自己爹是这么客气的,顿时不满地嚷嚷:“爹,是他打我!他打我!”
大腹便便的刘桩扭头又给了自家儿子一巴掌:“你闭嘴!语守先生救过我们全家的命!你再说,我亲自打烂你的嘴!”
这回轮到刘莽自己懵了:“啊?啥时候的事儿?”
刘桩懒得和自家蠢儿子废话,立刻道歉:“语守先生,我这儿子容易犯事儿。我都听他说了,打得好!就该收拾收拾他这张嘴了!不好意思啊,给你添麻烦了。”
语守停下了手中的收拾,也没有太过解释今日的事情:“今日已经教训过他,我不计较。”
刘桩这歉道得像打在棉花上,一顿下来只觉得心里不舒坦。
暗自想道,装什么清高模样,还不如得了便宜在那儿卖乖,但嘴里还是说着:“好的好的,听你的。”
语守不再理他,刘桩也自觉留在这儿没得什么便宜,拎着儿子的耳朵就走。
刚出了学堂,就松开刘莽的耳朵,心疼得直吹。
刘莽瞅着自家爹截然不同的态度,心里的疑惑就跟堆仓似的:“爹,你怎么对他那么客气!”
刘桩翻了个大白眼:“那小子何止救过我们刘家的命,还救过全村小孩儿的命!当年泥石流是他第一时间发现的驱散所有人的,不然现在没你爹,也没你!”
刘莽心中不服:“可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谁还记得那些陈年烂谷子的事儿啊。”
刘桩很是不悦:“我不想记得,可全村人记得!”
“那个语守,装什么清高,还不是攀附郑家大小姐。”
说着,又恨铁不成钢:“你说说你,一天到晚好吃懒做,好不容易托村里的关系把你送进学堂,给老子长点脸!”
-
这件事情之后,刘莽倒是老实了许多,见着语守,虽然不甘,但还是躲得远远的。
对于其他人,仍然是那副趾高气昂、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样。
郑清泉在屋子里闲着没事儿,提出要去语守的学堂里一起念书。
“学堂不是你想进去就进去的。”语守没有任何犹豫地拒绝。
郑清泉不服,把碗往桌上用力一放:“为什么?这学堂当初建的时候,我爹也出钱了!”
“按理说,应当是有我家的一份的!”
语守怔愣了半会儿,心道这和郑家有什么关系,但仍然没有松口。
“你去了会惹事,不准去。”
郑清泉也愣住了,眼里立刻来了眼泪。
紫香在一旁,哄也不是,劝也不是,极其手足无措。
郑清泉恼道,作势要走:“那我回去了!”
语守一点拦着她的意思也没有,反倒更加气定神闲:“本就是你自己要来的,走了更好。”
郑清泉顿时哑了声,乖乖坐下了。
人家也说得没错啊,是她自己非常往人家面前凑,非亲非故的,连半点关系都沾不上边。
她当初干嘛来这儿呢。
气死了!
气氛因为二人的争吵陷入了尴尬,等二人不吵了郑清泉单方面开始冷战了,气氛也更加难熬了。
姜长恭打了个圆场:“郑小姐,你同我上山择些虫草吧。”
郑清泉立刻眼睛亮了:“什么虫草?”
“是长在秋末的草药,只有这个时间段才有。”
“好呀,猎户哥哥,那我同你去吧!”郑清泉又变得乐呵呵的,但嘴角被南瓜粥烫伤的泡还在,因而乐极生悲,又疼得“嘶嘶”抽气。
语守没看她,顾自吃自己的饭。
“你都不关心我。”郑清泉见没人关心自己,又变得委屈起来。
语守仍然没看她,甚至比方才吃得更香。
郑清泉只好收起方才作疼的模样,兀自吃饱回房。
是夜,语守准备好了明日的教具,这才从放书的架子后边取出了一个小药瓶,递给姜长恭。
“这是口疮药,你给她送去吧,就说是你给她准备的。”
姜长恭顿了顿:“为何不自己送去?”
语守没有回答,只是固执地没有将手伸回来。执意要他去。
姜长恭向来听语守的话,迟疑了一会儿便放下手头里的东西去了。
待人走后,语守一直板着的脸才开始松动。
“郑员外求我撮合你们二人,我哪有不撮合的道理......”
那时郑员外离开之前,还特意同他说了好一些话。
生意人爱拐弯抹角,他也是听了好一会儿才听出对方话里的意思。
那是要将姜长恭招为赘婿的意思。
村那边的书生被侯家招为赘婿,每次回村都是春风满面的,能看出来过得极好,甚至还给村里的爹娘建了新房;
后山那边的玉面农夫被钱家招为赘婿,现在后山大部分田都被他买下,甚至请了村里人为他做活儿,已经全然将农活摆脱了,日子过得极其潇洒。
不论是侯家和钱家,都是像郑家一样的大户人家。
当这样人家的赘婿,似乎是村里的年轻男人所向往的事情。
语守不知晓姜长恭的想法,但他估计,应当也是想过上好日子的。
至少再也不用游走各地,再也不用乞求着寻一个歇脚的地方。
因而语守故作对郑家小姐冷漠,实则是想撮合二人多一些相处的机会。
-
说是上山采虫草,但对于从未上过山踩过山石的郑清泉来说,这哪是采虫草,那叫受刑。
因而没一会儿,郑清泉就喊苦了。
“猎户哥哥,歇一会儿吧!我的脚都磨破了......”郑清泉被紫香搀扶着,仍是觉得难受。
姜长恭看了眼天色,心里估摸着若是再不及时将虫草采回,怕是要错过恰当的时机的。
那虫草比人还娇贵,只要天气稍微热一些,没一会儿便枯了。
但他又不能将两个女子单独留在林中,便只好也停下来。
“还是猎户哥哥好,若是语守,是停都不会停的。”郑清泉抱怨道,“昨日我的嘴巴被烫出了那么大一个泡,他关心都不关心!”
闻言,姜长恭张了张嘴,想说那瓶口疮药是语守给的,但想起语守的话,便犹豫了一会儿。
许久,才解释道:“语先生挺关心你的。”
郑清泉一点也不乐意听这样的话:“什么啊,哪来的关心我,整日就只会说我娇气、大小姐,一点也不顾及我。”
姜长恭听罢,没好意思说语守说的是对的。
郑清泉揉揉膝盖,漫不经心道:“猎户哥哥,总感觉语守好冷漠啊,是因为我来了?还是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而且我同猎户哥哥相处的时间好多呀,我特别开心......”
之后郑清泉再说了什么,姜长恭也没听进去。
确实是的。
自从郑小姐来了后,语先生似乎变得很沉默了,而且似乎是处处敌视对方一般。
有时即便是不说话,也能感受语先生身周散发出来的不悦。
之前的语先生是这样的人吗?
而且,语先生许久没有同他一起上山过了。
这样的模样,倒像是特意将他自己排除在外,刻意给他和郑小姐相处时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