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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春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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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畔从男人怀里爬起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软的。
腰酸极了，他有些懒散地打了个滚，不由得感叹昨天玩的太过了…
今天是周末，两个人都休假，武畔没有着急起来，翻了个身又闭上了眼睛。
“醒啦？”
身旁的男人摸了摸他的侧腰，把脸埋到了他的颈窝里。
“你昨儿玩我电脑的时候有没有看见我U盘。”
“没啊”
武畔没好气地掀开了他的手，
“你还说你那N年前的老笔记本呢，电脑本身就是个bug，连个“Hello world”测试都成了灾难。”
武畔不由得回忆起了昨天的经历，他闲的没事非得玩宋迟语老电脑，结果平时习惯了5G网速的顶级程序员差点被雷到逝世，那段经历现在还记忆犹新…”
“那坏菜了…”
宋迟语一骨碌爬了起来，
“那上面有我的重要资料，结果找不到了。”
“别急，好好回想下你带着它去过哪？”
武畔也坐了起来，结果起的太急腰一软差点没摔回床上。
“去商场那天没带着，这些天去单位也没拿，我家里也没有，这么看，只能是丢在…”
“丢在我妈家？”
宋迟语的欲言又止，武然抓了抓头发，淡然道。
他正背着身，宋迟语看不见他的表情…
时隔这么多年，武畔还是没有原谅李红霞，当初正是因为她的欺骗和不信任，武畔才会坠入深渊，几欲崩溃。
“咱们起来吧，现在就去取一下…”
过了半晌，武畔站起身，
“给我拿个风衣，卡其色的…”
他们开车很快就到了地方。
还是一样的楼道，还是一样的铁门，武畔深吸了一口气，插上了钥匙。
门开了，李红霞正坐在窗口。
“畔畔，你先等一下，我去锁个车…”
宋迟语轻轻拉了拉武畔的手，把门关上了。
沉默…
屋子里没亮灯，一切都被沉默笼罩着，愈发显得早春的空气格外的冷…
“回来了？”
半晌，李红霞先打破了沉默。
她的语调里带上了一点试探，目光躲闪着不敢看他的脸。
她这一辈子似乎永远在把事情搞砸。
一开始把儿子送到那个地方，在最难捱的时候没有把他救出来...
还记得三个月前的那一天，那个高高大大的男人抱着满手是血神志不清的武畔走出来时，她一直站在一边，怔怔愣愣的不知所措。
她又一次把事情搞砸了…
“孩子，对不起啊...”
李红霞低下了头，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头一次发现孩子变了那么多，就像...
就像一个陌生人了...
“都过去了…”
武畔倚在门框上，偏过了头。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们母子二人一直互相折磨着。
今天是阴天，有些昏暗的光撒下来，照在了母亲头上。
母亲的头发全白了，那些银发干枯而毛躁，松松的盘着，一双生满皱纹的手搭在了膝头，粗糙的皮肤上生了大块大块的老年斑...
他惊觉，母亲已经老了那么多…
“妈？”
武畔向前踱了两步，走到了光里，
“我饿了，想吃红烧肉，你做的。”
李红霞愣了一秒，下一秒眼泪就一下子冲了出来。
这么多年过去，谁对谁错早就说不清了，母亲颤抖着走上前，紧紧抓住了儿子的手。
十年了，母亲身上的味道早变了 ，双手也不似从前那般有力，微微有些抖着。
武畔偏过了头，眼中不由有几分酸涩，
“妈，我回来了...再也不走了...”
武畔伸手，试探着摸了摸母亲干枯的白发，少年时代的人总有一种错觉，总以为家长是比自己高的，后来长大，离开家，这种感觉也会一直萦绕在脑海，直到成年后回到家，才会忽然发现，原来当初那么高大的她，才堪堪到自己的肩…
“好，好，不走了...”
李红霞抹了一把眼泪，一把扯过了围裙
“饿啦？妈给你做饭…”
她有些风风火火的冲进了厨房，
“妈给你做红烧肉吃...”
她的性格倒是一点也没变，还似从前一般火爆。
武畔靠在沙发背上，随手包了几颗栗子。
“呦！坏菜啦，我忘往里面包几颗栗子了，你最爱吃的...”
果然，过了一会，李红霞在厨房里咋咋呼呼地喊了一声，他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好整以暇的把一把栗子抓在手里进了厨房，
就像从前一样…
曾经，他的整个人是割裂开的，文渊书院把他的生命生生分成了两半，武晓文，武畔，他们就像两个截然不同的人，互相逃避，互相折磨。
这一刻，他感觉那道裂痕消失了，他终于与过去合二为一，成了真正的、完整的他。
长出了一口气，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脚下是坚实的地面，生命终于再一次有了真实感，灵魂不会再像风筝般摇摇欲坠。
生命皆有裂痕，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只有充满裂痕的生命才会懂得光有多么宝贵。
下雪了，纷纷扬扬的，这是一场春雪，洁白的雪片飞下来，如银蝶般，昭示着新生。
“进来吧，”
武畔走到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下雪了，怪冷的”
门开了，宋迟语有些尴尬的走进来。
U盘根本没丢，他只是想让他回家看看。
宋迟语正犹豫着怎么解释这件事，武畔忽然上前，一把抱住了他。
“谢谢”
一股热气喷在耳畔，宋迟语吸了吸冻红的鼻头，突然莫名感动。
他们就这样相拥在门口，武畔把头搭在他的肩窝上。
“我爱你...”
良久良久，宋迟语听见了武畔的声音，一瞬间，他的心情如同烟花般绚烂。
“红烧肉来喽...”
李红霞端着大海碗从厨房里走出来，二人有些不自然的松开了彼此，
“看什么看，捡碗！”
李红霞轻轻踢了武畔一脚，
“好嘞！”
武畔忽然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少年时候，脚下带风，窜进了厨房里。
“养大他不容易，”
看着儿子的身影被碗架子挡住，李红霞突然碰了宋迟语一下，
“他受了太多苦，你以后可不兴再让他掉眼泪了”
宋迟语如遭雷击般愣在了那里。
李红霞抓了一把茶叶，咕咚咚地往保温杯里灌了半壶开水。
“孩子大了，想跟谁过是他自己的事儿，你也是个过日子的人...”
“吃完饭后记得带着他给我磕个头啊！我就当再认了个儿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