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7、第十七章 就这样吧 ...
-
给纪念压着胳膊,吴筝睁着眼睛呆了整整一宿。
期间她用无比清晰的思维思考了关于“同性恋”的问题。
高一的时候,同桌是女生,而且属于班花的级别。隔壁班一个削着寸头的帅气女生一天一封制作精良的情书放在同桌的桌上。高调无比。
当时全年级都叽叽喳喳的谈论着关于“同性恋”的话题,吴筝只笑笑,觉得不过关系好。
似乎那三个字只是出现的书里电视里,遥远的像是地球以外的东西。
但是,现在……
其实早就应该面对这个问题了吧?
从最开始见到纪念起,就莫名其妙的就方寸大乱,不像自己。
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感情,只是不想面对而已。
现在,貌似已经泛滥到无法收拾的地步了吧?那个人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可以牵动胸膛里这颗小心脏了,已经不是不面对就可以的吧?
纪念是一个在英国伦敦全球知名大学念硕士的高材生,她却连大学校门都没有进过。
纪念在上层阶级穿着高档晚礼服优雅的跳舞的时候,她可能蹲在哪个路边摊吃着不干不净的垃圾食品。
纪念貌似有个很有钱很庞大的家族,她放眼全球举目无亲。
纪念美的万里挑一,扔进人堆里也像金子似的闪闪发光,她却是一只变不成天鹅的丑小鸭。
…………
吴筝深深的叹气,不仅仅是同性恋的问题,怎么看,都不是一个世界啊。
歪着脑袋看了看还在怀里安睡的纪念,笑了笑。
貌似逼着自己承认对纪念的感情之后,似乎有种拨云见日的豁然开朗,忽然就释然了。
莎士比亚说的对,当我们还买不起幸福的时候,我们绝不应该走得离橱窗太近,盯着幸福出神。
所以,吴筝得出结论,不要多想了。
纪念醒来的时候,蹭了蹭脑袋,正觉得今天的枕头怎么这么窄,还硬硬的。
舒展了下身子,才忽然发现身边还躺着个人,腾的坐起来,映入眼帘的就是吴筝微微皱着眉头僵直着躺着,右胳膊直挺挺的伸着。
纪念揉了揉酒醉后还木木的脑袋,看见屋里的灯还开着,床对面的地上有一摊子手机的残骸,顺着这条小线索,才顺藤摸瓜的回想起来昨天的某些片段。
莫不是这样把她当了整整一宿的枕头?
然后还想起来一些不好的事情,马上脸上就有点挂不住了,貌似有大哭大闹来着……
红着脸轻轻的下床,发现床边的地上摆着高跟鞋,拖鞋却没有踪影。
昨天是怎么回来的?纪念用力的想了想,也丝毫没有头绪,摇了摇头,不再去管,从衣柜里拿了换洗的衣服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的门刚闭上,吴筝就睁了眼。本就是刚刚睡着没多久,纪念一动就醒了。
装睡不过是让两个人都避开昨晚之后的尴尬。
她蜷缩起来,抱着满是纪念味道的被子,深深的吸一口气。埋着头紧紧闭着眼。
吴筝,不要多想,放下,放下,不要再陷得深了,做回原来的自己吧。
纪念从卫生间擦着头发走出来,阳光洒在空空如也的床,被子铺的整整齐齐。
下了楼,看见小孩子一脸笑容的端着早餐出来,看见自己就咧开嘴笑:“早安。”
纪念愣了下,奇怪原来怯怯的小孩子今天怎么变了个人似的。
早餐是火腿鸡蛋三明治和豆浆。中西结合。
吴筝入座,灿烂的笑:“时间不够了,要不可以做些有营养的。不过豆浆可是新榨的,快尝尝!”
纪念和一晨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觉得今天的吴筝很奇怪。
刚吃过早饭,门铃响,一晨蹦蹦跳跳的去拿可视电话,然后笑笑的看纪念,“是爸爸诶~”
纪念刷的就变了脸,吴筝看了眼纪念,停了停,然后继续收拾桌上的碗筷到厨房。
“一晨,去找你吴筝姐姐去。”纪赟进来就打发了女儿,换上一脸的忧心忡忡,“纪念。”
对面的纪念面无表情,看着电视里的女主播播报今天的头条。
“纪念!”纪赟加重了口气,“你不能好好的和你爸说话么。”
“呵。”纪念冷笑,轻浮的看一眼纪赟:“他又给你告状了?”
“纪念!他是你父亲!”纪赟的脸板的方方正正。
“这话你应该去跟他说吧。是他没把我当女儿,还是我没把他当父亲?”
纪赟深深的叹口气:“爷爷身体不好,最近家里乱的很,你别给他添堵了。”
“那个家的事,跟我有关系吗?”纪念收了笑,直勾勾的盯着纪赟,眼眸里直冒冷光,“你们想要的,我一点兴趣也没有。下次他再跟你告状,就把你刚才的话回送给他:不要再给我添堵了。”
“纪念!”纪赟已经坐不住,站起来,声音也大了,“你不能一直在逃避!你只要还姓着纪,那边的事情你一点也逃不了!”
“呵,”纪念又笑了,靠在沙发背上,舒展了身体,“我现在对于他的意义,就是帮他争一份遗产吗?”
纪赟脸色铁青:“不管你怎么想,他总归是你的父亲。”
客厅里两个人一个坐一个站,气氛低至冰点,火药味十足。
“那个,两位,要不要吃水果……”吴筝端了托盘走过去,打破这个剑拔弩张的场面。
纪赟深深的看了眼纪念,纪念完全无动于衷,从吴筝端着的托盘拿了块切好的苹果。
纪赟又是一声长叹,平缓了口气,“纪念,这里的事已经处理好了,明天我就和一晨就回国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听了这话,吴筝端着托盘的手忽然抖了下,纪念也看向吴筝。
两个人的眼神撞了下,然后飞快的就闪开了。
于是气氛压抑了。
纪念一整天都窝在屋子里不知道做什么。
晚上吴筝陪着哭哭啼啼的一晨收拾东西,一晨一边收拾一边大哭:“姐姐,回去以后我又是一个人了!妈妈爸爸都去工作,家里只有保姆,她们都不和我玩!”
吴筝心里一阵酸涩。
是不是那种大家族里面的人都不幸福?
吴筝心疼这个小小的可爱女孩子,紧紧抱着她。
晚上应着一晨的要求没有走,睡在一张床上。
一晨还是断断续续的哭: “姐姐,以后都见不到你了怎么办。”
“不会的。”吴筝软软的应着。
“姐姐,我一定会好好画画的。下次见你,就给你画像。”
“好。”
“姐姐,你不能换手机号,不能让我找不到你。”
“好。”
“姐姐,你得记着我。”
“好。”
“你也得记得来找我。”
“好。”
一晨深深的依恋让吴筝害怕。她不敢承诺,却被迫着承诺,每说一次好,心里就钝钝的疼一下。却只能不断的应着,直到小家伙累得睡过去。
这才能好好想想关于纪念的事情了。
明天一晨要走了,她的任务圆满完成了,那,还要留下来吗?
一晨的飞机是下午两点。某些程度来说,纪赟真是霸道,订了机票,在离境前一天,才告诉与自己同来的女儿。
不习惯和别人同床的吴筝又是一宿没睡,刚吃过早饭,就顶着黑眼圈在厨房里忙忙碌碌给一晨做最后一顿好吃的。
端上桌的时候又是八菜一汤,色泽鲜艳,味道诱人。
桌上的三个人却没什么兴致,一顿饭吃的闷闷的。
去机场的路上,保姆身份的吴筝也坐上了车。
纪念坐在副驾驶,吴筝和一晨坐在后座。
前面的两个人都板着脸不说话。
身边的一晨则可怜兮兮的看着吴筝,满脸都是不舍。
总之车里的气氛就是压抑,满满的压抑,压的吴筝喘不上来气。
安检线上,吴筝又给了一晨一个大大的拥抱。
“姐姐,以后一定要来看我啊!”
“好~”吴筝笑,揉揉一晨的发。
“姐姐~”一晨忽然神秘兮兮起来。
“嗯?”
“过来~”一晨指着吴筝的耳朵。
吴筝疑惑的把耳朵伸过去,就听一晨小小声的说:“一定要追到姑姑哦!”
“哈!?”吴筝立刻退后两步,脸又红起来,板了脸故作生气,却只有一句说烂了的话:“小小年纪,都在想什么啊!”
“嘿嘿,以后一起来找我哦。”小家伙眯着眼睛大笑。
吴筝哭笑不得,感慨现在小孩子的早熟。挥着手一直到再也看不见。
回程的车上,换纪念在开车了,吴筝也顺其自然的坐到了副驾驶。
她看着窗外神游,盘算着下一步。
如果要离开的话,就去附近的小城先住下,打工赚些钱,再去爱丁堡。
总之不能再在伦敦呆着了。
这个城市到处都是纪念的味道。
偷偷的瞄一眼身边的人。
怎么总是那么严肃?真的和家里闹的很僵吗?
以后回家了都没有灯是亮着了,她会不会很寂寞?
她会不会天天醉酒?
她会不会找乱七八糟的男朋友?
她会不会冰箱里只有过期的干面包?
吴筝笑笑自己,摇摇头,把满脑子盘旋着的“会不会”赶出去,重新看着窗外。
再多的会不会,也和自己没关系吧?
“吴筝。”快到城区了,纪念终于开口打破车里的沉默,“这周五,学校有舞会,要不要一起去?”
“嗯?”吴筝看向纪念,阳光正从车窗洒进来,美女的嘴角噙着笑,眼睛弯弯的,黑色的发好像镀了金,整个人都是阳光般的妩媚。
这个意思,是不是要她,留下来?
没有多想,吴筝就咧开嘴笑了,“好啊。”
心里忽然就展开了,真的像一块大石头落了地的轻松感觉。
吴筝靠在椅背上枕着手,舒服的伸直了腿。
管它什么同是女人。管它什么两个世界。管它什么感情泛滥无法自拔。
就让我按着心意,顺其自然吧。
只要可以看到你,听到你,闻到你,触到你。
沉沦也好,牵绊也好,叹息也好,患得患失也好,瞻前顾后也好。
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