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两个甜酸苦辣》rongjun

30、第三十章 受益匪浅

　　今天，王索心情特别爽朗，和王索并肩步向美食中心的是学校的高级语文教师，被遣派到他们班当辅导员，他面容清瘦，显然给人的感觉是有点营养不良，别看他这副尊容，却满肚子学问，而且谈起学问来一点也不纳闷，讲得头头是道，妙趣横生，王索也不由得贴心佩服。
　　于是竖起大母指说：“搞学问的人的谈吐真是别具一格，深邃而逻辑严谨啊！我们这样的普通学生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他勺了勺后脑，不好意思地说：“哪里！只不过是我看书多了，自然知道的东西就丰富了。没什么好比较的。”
　　王索继续说：“有学问的人就是谦虚。我等夸夸其谈之辈望尘莫及啊！”
　　他说：“也不能如此绝对断言，学问有时候可以有多种表达方式，只是相对而言。”
　　我应对说：“也许是吧。”
　　今天有辛劳驾这位资深望重的高级语文教师出来，是因为王索被一篇作文题难住了，写不下去，于是使出吃奶的文笔功底写下了以下这封信：
　　Dear老师：
　　你说世界是不是很小，两个二维的事物竟然相遇了。我是说自己的议论文与你的红色批语,作文的主题是论崇高的存在。正文的内容用大量的资料、史实探讨了崇高存在的载体是人的理性，即哲学家黑格尔所提出的“绝对精神。理性是具有无限性的，是超越时空的永恒存在形式，即人的自由思维能力。崇高的存在是永恒的，具体列举康德的崇高化，他把理性原则下的自由意志作为问题的中心与归结，于是得出崇高仅仅是我们的一种心境状态，是对无限与有限的超越中的一种张力，也就是说是一种不断地指向无限的趋向。
　　你却别有用心地在我作文的页面上写满了红字，也可以说对我作文结论的一种批判吧！你列举了席勒的崇高。其崇高是“有意识地把人的自由和超越联系在一起的，强调人和自然的对立。与崇高感所体现出来的这种对感性和理性，有限与无限的超越体现了人的特质。”
　　德国两位哲学家――康德与席勒都各自提出了崇高的概念，他们的区别是“康德的崇高理论认为在由自然向人，由有限到无限的过渡中崇高感与道德情操仅体现为一种象征关系，而席勒则直接看到了这种超越中所体现人的道德尊严和人的自由现实。康德在崇高的超越中，基于理性主义的立场，更强调理性的无限性，由此在瞬间产生超越，而席勒则直接把人的感性的存在作为崇高的基础，如果就在康德的考察中，还存在着对理性的无限性的某种偏重的话，那么席勒则更注重人作为感性存在体的超越，人既是感性存在又是理性存在，在崇高感中则表现为两者的契合和与化一。”
　　如此抽象的辩证批判，如和尚念经，一头汗水，其实我心中的崇高存在是具有永恒存在性的，而你却生硬地要将感性的有限性引入到崇高的存在中来，好象与主题相矛盾！你肯定又会长篇一番，说事物的存在本来就是在矛盾之中磨擦而最终达至和谐共存的。于是感性与理性引入到崇高中仍是两者的契合与化一。
　　我是可以理解的，但它们如何在矛盾中割舍其是而达到自由存在呢？如何在对抗中超越呢？如何达到和谐呢？还困扰着我！甚至彻彻夜难眠地思考着，这真是一种精神上的折磨啊！现在能帮我摆脱困境的就非你莫属了，今个星期六有空吧？若可以的，找个时间聚论一番，以解心中迷惘。
　　学生：王索
　　*年*月*日
　　于是星期六他就如期应约了。
　　他们来到美食中心，里面一派现代化的装饰，而且各店铺生意甚旺，处处是人声鼎沸，眼见此况，实属不是讨论问题的好处，于是改换地点，走出了喧哗的美食中心，来到?着雨棚的郊外食馆，见此处幽心人静，环境清雅，他们不假思索就坐下了。
　　王索叫待应拿来一瓶上等红茶后，说：“要吃点什么吗？”在愉人心脾的环境里，两人如惺惺相识，闲聊了一些生活中的无聊之事，王索首先导入正题，说：“关于昨天那篇作文，到现在我还弄不明你为什么非要将感性嵌入崇高的存在之中。”
　　他沉思片刻，说：“没什么，对于崇高，我个人是另有看法的，就个人经历而言，崇高是不可缺少感性存在！”
　　王索继续追问：“经历？什么经历？”
　　他打量了王索一会儿，然后说：“你资历还尚浅，对崇高的理解主要来自知性认识，既主要是吸纳别人的认识为己用，再作加工理解。而我就不同了，因为自身崇高的存在，不可避免地感觉到崇高在周围事物中远离，甚至变质。具有崇高感的灵魂，在现实中难觅之极。相反，亵渎崇高的灵魂却每时每刻在身边出现，你能对崇高有一定的论说，证明你灵魂深处的崇高感正在盟芽！但崇高感在现代社会盟芽是好是坏就不得而知了，因为带着崇高在现实生活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王索说：“你的崇高感是扎根于现实的经历而存在的！听你的苦言，是不是一些不好的经历打击了你的崇高，令你沮丧无奈！”
　　他说：“也不是什么经历，只是身边的一些现象令自己不可背着良心，当过眼云烟而已。我以前是个有志之青，定了毕生之愿是要在学术这个领域钻研学问。但是随着日渐的清醒，我的决心不断受到打击，目睹了虚伪的学术泛滥在现代学术界出现，简直是公关场里的鬼混，其中夹杂着金钱与权利等不确定的因素。有一些研究生、博士生、教授、甚至是院长的评选都有鲜为人知的内幕，崇高在有神圣尊严的学术界带头堕落了。我的崇高理想在人生路途上一片混乱，因此我的崇高感由此为转折点，不再盲目地等待一切，而是?入了个人的感性情感，所以我现在都变聪明了，人也实际了，改行到商业领域打拼了，那种理想主义的崇高感被深深地埋在心底之下。你的议论文却再次唤醒了我曾经的崇高，但这样的崇高在现实只能是苟延残喘的挣扎存在！作为过来人，给你一点经验吧！也算是今天聚首一堂的要点了。”
　　王索在佩服他严密的思维逻辑同时，也不断地反思着他的经验之论，反思着崇高感该何去何从。
　　王索说：“我是一个很掘强的人，对于自己身上的东西是不会随便人云亦云的，也许按你说，要审时度势，见机行事。我还是给自身的崇高保留余地，面对现实的无情扼杀，会以不变应万变，随机应变，做到崇高在自己身上游刃自如的呈现。我想可以做到的。世界万物本来就不确定，相对而已。首要前提是崇高必须存在！这是最基本的！”
　　他说：“看来你也非泛泛之辈，能抓住核心――崇高是否存在。崇高的存在确实在中国是稀有的现象，人的灵魂都被物质不断地腐蚀着。崇高的存在是欲望的净化，心灵的平静对话，或者是神圣的降临。但悲哀的是现实中，充斥着灵魂的堕落、无知、愚昧！如人与人之间的麻木、冷漠、势利、欺诈……可观之。最明显就是爱的远离，爱的变质，爱的欺骗。爱不再是永恒的，不再是痛苦的情感需要，而成了金钱的诱饵，权利的攀附，快乐的消遣。一切历史以来被认为美的东西在崇高的面前都是如此低俗的。”
　　王索说：“照你所说，我们青年一代的精神状况正处在不利的熏陶之下。我们这一代都有点不正常了，他们好像生病似的，不是感冒发烧之类的生理病，是心病，个个都受到寂寞的肆虐，为摆脱寂寞到处奔波，只要不是一个人独处就OK了，自己的存在不再是自我认同，而是他者的认同，由他者语言中观照出自己来。没有他者的关照，灵魂就虚无一片，连自己的名字叫什么也忘得一干二净，等人家叫了一声，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叫。”
　　他说：“蛮有见地啊！！由你一席言可知我们可能只在伦理道德的人际关系中才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存在，在崇高的存在中，我们就是“无”，于是我们都有个通病：害怕寂寞带来的空虚感！这是有好处的，至少可以证明我们是具有仁爱的人，但随着经济的发展，特别是市场经济的确立，要求人的独立，要求人的创造力。于是人强烈要独立，要摆脱群畜生活，接着问题就出现了，历史不提供这样的背景，以孔子儒家理论道德的宗法思想意识深深地扎根在中国人的潜意识里。要取得自我独立，首先要摆脱孔子的约束，在时代的必然条件下，逐渐解除孔子的束缚。但问题就更严重了，没了孔子所建立的精神家园，必须寻找新的归属，崇高的家园在遥不可及的西方文明里，只有极少数人可达到那里，大多数平庸之人也不甘心露宿街头，他们涌上了一个容量大而且舒适的新家园――欲望家园，因为现代科技强化了人对物质的追逐欲望。现代人就自然而然地在欲望中独立了，在崇高中独立是有“仁爱”存在的，在欲望中独立的“仁爱”就几乎荡然无存了。结果使我们陷入了没有爱的空虚之中，寂寞难耐。也许一时的欲望满足可以缓解一点，但还是孤独的自我满足，继续寂寞。而欲望未能满足，就更难熬了。欲望是需要发泄的，堵住欲望的释放，抑在心里只会带来痛苦，于是苦中加苦，人就会因抑郁而产生心理疾病，严重的还会自杀，校园自杀案的普遍出现，心理是主要成因。”
　　王索心中不少青春困惑竟然在此得以阐释，接着说：“原来咱们青年一代的迷惘是给欲望这个东西牵着走，到处是一片腐败的现象，如政府官员贪污受贿；甚至学校高层领导也贪国家的教育经费，怪不得学费贵得吓人；不少流氓为钱犯罪；不少青春少女为钱投身黄色服务行业等等。”
　　他说：“现实就是如此迫人于无奈之中！”
　　王索说：“我们到哪里自救啊！”
　　他意味深长地说：“到古今中外伟大的诗人那里去寻找人文精神！”
　　王索说：“怎样寻找啊！”
　　他说：“接近艺术。”
　　王索说：“可是我们连毕加索的名作‘夏威农的少女’有什么狗屈意义都不知；老子的‘无为思想’是何种概念？‘存在主义’的创立者是谁？诸如此类的艺术是啥东西？现在我们这一代那里会了解，反而那个红明星掉了一条脚毛，都知道那条脚毛的长度是多少！”
　　他说：“就要到孔子哪里索根问底了，是他造成了中华儿女具有奴隶性的群畜意识的。”
　　王索说：“其实自己只记得孔子那句‘学而时习之，不亦悦乎。’哦！还有一句‘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此是而已”
　　他说：“算了，你还在壮茁成长，将来会明白的。”
　　王索说：“也许吧！”
　　他说：“时间也不早了，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