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告别孤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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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林致出事了。”
“车祸。”
“当场身亡。”
夏予扬收到这个信息的时候，他刚醒。
那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早晨，最普通不过了。
林致出门买菜，在回来的路上，不幸身亡。
夏予扬刚听到的时候，以为是诈骗电话，挂了，他不信，他自言自语的说:“这些人真的是，好好的咒我林哥干什么啊！”他边说，边朝林致房间走去。
“林哥！你起了嘛？”夏予扬敲了敲林致的房门，并没有反应。
“不对啊，林哥平常这个点早起了。队长也不在，应该是出去晨跑了。”
他下楼走到乔殊房间门口，门是开的，乔殊也收到了那通电话。
“小乔哥，你醒啦？见到林哥了吗？是不是和队长出去晨跑了？”
对面的人沉默许久，才缓缓开口。
“扬扬……林他……”
夏予扬意识到了面前人的不对劲。
“林他……十五分钟前出去买菜，五分钟前收到消息，他……出车祸当场身亡。”
“……什么啊小乔哥，怎么你也这么说，今天不是愚人节，而且愚人节也不能开这种玩笑啊！”
他虽然嘴上依旧这么说着，但其实心脏极速跳动，他很害怕，很害怕林致会出事。
“…………”
乔殊又沉默了许久。
“刚才那通电话是队长打来的。不会……有假了这次。他收到消息，往那处赶去，到的时候，人早就……早就没了呼吸……”乔殊越说越激动，声音带着些许不仔细听听不出来的哭腔。
夏予扬的笑容僵在脸上，慢慢的逐渐消失。
他摁住乔殊的肩膀:“小乔哥……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嗯……”
夏予扬放开摁着乔殊肩膀的手，上楼以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收拾好，带着乔殊去了医院。
等他们到医院的时候，林致已经进太平间了。顾子尧坐在一旁，捂着脸。孟孟站在房间里面，看着林致，泣不成声。
夏予扬几乎是抖着手掀开那层白布的。
等他看到林致后，彻底绷不住放声哭了出来，乔殊被刺激的更是直接晕了过去。
林致的脸上还有残留着一丝微笑。
是的，很普通的一个早晨，死神就这么带走了他。
02.
林致化成了鬼魂，飘了回来。
当时是个晚上。
也是一个很普通的晚上。
夏予扬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带着耳机反反复复听林致生前给他发的语音。
:“扬扬他啊……听着听着就哭了，哭着哭着就睡了。”
林致的灵魂坐在床边，轻轻拍着他的背，也哭了。
“扬扬……忘了我吧……我不值得啊……”
夏予扬像是感受到了有人在哭，缓缓睁开眼，但是他的床边并没有人……
“扬扬怎么睡得这么晚啊？下次不许熬夜了！”
“扬扬，我也想你了哦~”
……
他们最后一次的聊天记录停留在去年夏予扬生日林致给他发的语音和一个金额很大的红包:“扬扬生日快乐噢~以后你的每个生日我都会陪着你~”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林哥我爱你！”
这便是他们最后一条信息。
“以后你的每个生日我都会陪着你。”
林致坐在床边看着他，又留下了眼泪:“对不起……对不起扬扬……这次……是林哥食言了…对不起…”
夏予扬哭够了，又点开他和林致的合照，这个时候，他翻身，感觉到床边湿了。
“对不起……对不起扬扬……”林致的眼泪落下，滴在了夏予扬的手背上。
“林哥……别哭了……你哭…我也会心疼的……。”
03.
林致愣了一下，心里想着他能看到自己吗。
然而并不是。
“林哥……你说……那天早上如果我要是和你一起的话，我把你推开了，那么……死的会不会就是我了……”
林致心里更难受了。
“不……不管是你还是我……我永远也没有办法接受。”
夏予扬起床开灯，林致也跟着他一起起身。他写了一封信，上面写着:
To我最亲爱的林哥:
林哥，我是你最最最爱的扬扬。
你还好吗……我想你了。你知不知道，你走了的这几天晚上，我是怎么睡着的……。
我一遍遍听你发的语音，一遍遍听我们的歌……
最近天气特别差，又刮风又下雨，还打雷……我害怕，你能不能……回来陪我啊……？
就算，就算不能。你能不能来我的梦里陪着我……
我真的，好想你。队长和小乔哥都劝我让我早日走出来，说你知道了你也会生气会伤心，可是……我发现。我离开不了你了。
你走了之后，今天……LASER也宣布解散了。我除了爸妈，没有人可依靠了。
为什么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对你啊林哥……。
我想你了。
——夏予扬
林致看完了他写的信。
夏予扬本来打算烧了这封信，但是他没有，他放进了自己收纳盒里。
林致也坐在一旁，轻轻的拍着他的背，但是他，他碰不到夏予扬，夏予扬也看不见他碰不到他。
这些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徒劳罢了。
“我们明明就在一起，可是却看不见摸不到对方。”
04.
夏予扬斜靠着椅背愣了一会，就像他以前靠着他的林哥一样。仿佛闭上眼睛，即可回到过去。
可他再也回不来了，你明明知道的，对吗？
房间关了灯，却没关窗。外面透进不知是月光还是灯光，柔和到刺眼的程度，在心底冰冷烧灼，温热地冻结。夏予扬半眯着眼睛，恍惚中有一团黑影闪过。他被吓了一跳，等回过神来，大乔已经趴在他的腿上了。
“大乔……你不嫌弃我了？”夏予扬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摸摸大乔，见对方并未闪躲，松下一口气来。
或许是察觉到他的难过，或许是夏予扬这几天消停了不少，大乔没有像以往那样“态度恶劣”地对待他，而是表现出想安慰的意思。
“大乔……谢谢你……”夏予扬胡乱抹着眼泪。那双早已哭的红肿的眼睛，此刻更是令人心疼的不像样子。
林致习惯性地想摸摸夏予扬以示安慰，在拥抱中告诉他，没事的，我一直在这里。即使他想，无论扬扬做什么他都可以接受，但他还是办不到这些，说不出那些往日稀松平常的话语。因为，他也不确定自己到底能不能算作在这里不是吗？
大乔忽然跃起，跳到书桌上，朝着林致的方向走了两步，又冲他叫了两声。夏予扬轻轻地抚摸着小猫的毛。
“你也知道他在这里的，对吗？”
05.
大乔又叫了两声，像是在对夏予扬说:“林致哥哥没有离开过你，他一直都在。”
夏予扬抱着大乔，离开了自己的房间，去了林致的房间，站在他房间阳台上，这个地方，是林致生前除了小花园以外最喜欢呆的地方之一，他会在这里照顾他的多肉，会和夏予扬一起看星星，会和他在这个地方接吻，也会任由他的小太阳在这里偷吃一点小零食，不告诉顾子尧和乔殊。
“林哥，你在这里吗……”
“大乔，林哥在这里吗……他要是在的话……你就叫两声好不好？”夏予扬手撑着脸，拉过椅子坐在旁边。
晚上气温骤降，与白天形成鲜明的对比。冷风吹过，冷的夏予扬颤栗了一下，但是他并没有去拿外套。
“喵喵”大乔叫了，而且就站在林致的腿边。
夏予扬愣了一下。
“原来小时候听那些老爷爷老奶奶他们说的是对的啊……”
“但是我也听说……当你彻底忘记这个人，他也就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林致看着他这样，自己心里何尝不痛，自己最喜欢的人，因为他的离开，而伤心成这样。
他边哭边笑:“没关系呀……至少…你忘了我，你也可以再开启你自己新的人生啊……”你的人生里不应该只有我……
“还有，怎么能不好好穿衣服呢？感冒了没人照顾你……看着你难受我会心疼的……”
06.
夏予扬醒来的时候，他是懵的，他看见了林致站在阳台上照料他的多肉。
他第一反应不是大喊:“诈尸了！”，而是走向前把人紧紧抱在怀里。
“林哥……真的是你吧……你不会再走了吧……林哥……”夏予扬越说越哽咽，最后抱着林致放声大哭起来。
林致也转过身拍拍他的背，安慰他。
“我回来陪你了噢扬扬~”
夏予扬还是又愣了一下。
“那你不会走了……对吗？”
林致听后恍惚了一瞬，接着揉了揉夏予扬的头，像往常一样笑着，却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至少我现在在你身边。”
07.
夏予扬倚着林致，抱着对方的手臂不肯松手。林致翻着手中厚厚的一摞便签纸。
“和林哥一起旅游，和林哥一起看日落，一起等一场流星雨，去游乐园……扬扬，这些都是你想做的？”林致有些哭笑不得地说。
“是呀是呀！想和林哥完成的事情太多了，我数都数不过来呢。”夏予扬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同林致交谈时眼睛亮晶晶的，活像一条被主人夸奖过的小狗。
林致失笑：“那就让我们一件一件去完成吧。”
趁现在，我还在这里陪着你。
又有谁看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
08.
顾子尧和乔殊也知道了。他们虽然不相信，但不得不接受，面前的人就是林致。
“林……真的……是你吗……”
乔殊缓缓向林致走去，最后确认了是他，把他紧紧抱在怀里。
乔殊像是想起来了什么。
他回房间，联系孟姐。
他们还有一首歌没有完成。
第一天。
他们把这首歌录完了，以LASER成员的身份发布了。即便他们现在已经解散了。
第二天。
夏予扬陪林致去旅游了。
在飞机上林致的状态并不是很好。
第三天。
夏予扬终于和林致一起睡了，和以前一样，他的林哥紧紧的抱着他。
时间飞逝，到了林致复生的第七天早晨。
他们回到了北京，回到了小白楼。
除了林致，其他三个人都围着他，大乔也跳了过来，趴在林致的腿上静静的睡着。
他们就都这么沉默着，没有人说一句话。
“诶？大家今天怎么都……”林致内心有些无措，但还是故作轻松地说。
“扬扬？”
身边的夏予扬将他的手扣得更紧了。
“这是怎么了……子尧？”
顾子尧别过头去，紧抿着唇，低头不语。
“那……小乔？”
“林，我们都知道了。”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啊，知道……什么？”
“林，不用瞒着我们了，这几天你完全……”乔殊说着话红了眼眶，有些说不下去。
“我们翻了很多资料，目前已知起死回生的方法，只有一种。”
09.
那天晚上，林致向天神借了一个星期回到人间。
“我想要借一个星期回到人间。”
天神问他为什么，林致也只是看了看躺在自己床上睡了一夜的那个小孩，笑笑说:“因为我和他，还有约定过但没做完的事呀~”
:“你可曾想过这是违背了天规的，是会有罚的。”
“我自然知道。不过……为了他，都值了。”
:“你的代价将会是永远也不能化为鬼魂或者投胎再次陪在他身边。你还要这么做吗？”
“要。哪怕就短暂的几分钟而已，我也愿意。”
世俗凡人的爱，是天神永远也不明白的爱。
他可以为了他放弃所有。
即便会是永远。
10.
天黑了，林致他劝顾子尧和乔殊回去睡觉。
夏予扬依旧抱着他。
“好啦，该睡觉了哦，扬扬小朋友~”
“我明天早上……还能见到你吗……林哥。”
林致没有回答他，只是笑笑。
“林哥！你说啊！你说话啊……”夏予扬又哭了。
林致把他揽入怀里，“对不起扬扬……我和天神约定好了，我……”
林致擦擦眼泪，继续说:“不过我也听说过，当一个人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TA并非一定是死了。只要你还记得TA，TA就一直在。但是如果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人也忘了TA，那么TA也就彻底消失了。”
“只要你没有忘记我，我就一直在~”
11.
在夜的影子渐渐消散的时候，林致也随之一点一点消失。
夏予扬几乎是一夜没睡，为了守着林致。他幼稚地想着，如果自己一直看着，他的林哥是不是就不会离开了。虽然他也知道，这些事情不是自己说了就算的，但还是一直死死守着，因为第二天醒来看到林致不在身边这种事情，他不能接受。
现在就是林致消散的时候。他还没有醒来，闭上的眼睛盛着弯弯的笑意，像是在做一场好梦。望着他安静的睡脸，夏予扬没有忍心叫醒他，也没有忍心哭出声来。就这样抱着他，直到最后他消失殆尽，夏予扬双手环在胸前，像是拥抱着自己，留恋着那温度尚存的时光。
小小的房间里仿佛还萦绕着林致身上清新的香气。
“别太难过，他只是去了他该去的地方而已。”
夏予扬听着顾子尧和乔殊哑着嗓子安慰他，抬头望向还未完全升起的太阳。
他会在那曦光的尽头吗？
……
不久之后，人们注意到夏予扬的微博发布了一支歌曲。名字就叫“林致”，没有多余的介绍，也不需要这些。
这样，林致就不再只是一个死去的灵魂了。他是一首歌，一首温柔动人的歌。夏予扬这样想。
几乎是同一天，广场上出现了一位背着吉他的红发少年。他坐在一边，轻轻地自弹自唱着，起初没有多少人注意，但渐渐地也有人在旁边围观了。
“追梦的旅人 随时光远行
相随的稚子 等天气放晴
再看一眼吧 那陨落的孤星
去朝阳的尽头 那里安眠着他的魂灵”
12.
传唱下去吧，将这首名为“林致”的歌。
夏予扬再也等不到他的林哥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告别孤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