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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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
那个女人一定是妖怪！
四周窜着似乎无尽的火焰，巨大的船身在一瞬间分为两半，船上的人惊恐地尖叫着，可是却仍然无法制止自己的身体往下掉落。
他们曾经是那样神气的人物，什么百姓见到他们总要哈腰敬礼叫声“大爷”什么的，送上几钱银两要他们多多关照也是常有的事。在镇子上仿佛没有他们做不到的事情，有时看着一些百姓无助地抱着他们的脚求爷喊爹的，真的很想踩多几脚，让他们不要那么烦人。但是，此刻才发现，原来无助是这么难受的，是那么令人恐惧的，看着希望就在眼前，伸出手去却怎么也够不着，真希望有人能来拉自己一把啊！但是，往自己伸出的手一只也没有，大家都在惊恐地叫喊着——眼睛里充满惊惧和无助！
桅顶上矗立着一抹白色的影子，俯视着，嘴边露出诡异的笑。女人？从衣服上看，应该是个女人。
就在这猜测的一瞬间，两边的两艘巨大的船只在众人的惊呼和求救声中化为了残骸，就在那女人在那两艘船的桅顶闪过的一瞬间。
地狱也不过如此吧？
他惊恐地看着脚下瞬间出现的巨大裂缝，心底涌起从未有过的感觉，恐惧、无助、难以置信……
脑子里充满了“快逃”两个字的时候，他的身体相对及时地做出了反应——他踩住一个往下掉衙役往最高的地方跳去——为了这个反应他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即将踏上目的地的一刹那，他看到了一个绝美的女人，而那个美人的手上拿着的竟然是他的心脏——一颗活蹦乱跳的心脏！
“不！”他突地睁开眼睛，下意识按住自己的胸口。
还在！
他这才放心地任自己的呼吸粗重地活动起来，胸腔里那剧烈跳动的心脏告诉他不过是一个梦而已。
真的只是梦吗？
他惊惧地巡视着周围，记忆如潮水一般涌上心头。
不，不是梦！
他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
“啊？”那女人当时这样说，“看你这身官服，好像是个头目啊？唉，刚才一时贪玩让那两个人溜走了，怎么说也得留个活口啊！”说着，她用一种“你走运了”的表情看着他，拿着心脏的手往他胸口一塞，在那已经血肉模糊的大洞摸索着。
那种被人摸着内脏的感觉……
他打了个寒战，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那女人的手在他胸前一抹，那拳头大的血洞竟然在逐渐收拢，最后居然变得毫无痕迹了。
声音卡在他的喉咙里完全发挥不了作用，思绪停滞了，脑袋里一片空白，那是一种比疼痛更恐怖的感觉。
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妖怪？
“他们看来也差不多了啊！”她仰着头看着天空那几片从月下掠过的“乌云”自在地笑着，“我们走吧！”
下一秒，他发现自己的下半身已经浸在水里，而露出在湖面那上半身的衣领被牢牢地抓在那女人的手中，从腰间溅起的水花有一尺多高，但是竟完全无法落在拖着他那女人身上。
“是了，”她回头看了看湖面上漂浮着的船只残骸和尸体笑道，“还是麻烦点为他们超度一次吧！不然大白脸上可又有颜色看了。”
她缓慢地走着，在湖面上走着，拖着他！
空中降下了飘渺的歌声，柔和平静的歌声。身后那一片血腥的场面竟然慢慢开始变化，浮在水面的尸体脸上原本因恐惧而狰狞的表情变得平和起来，一些被刚落下的箭羽穿过身体的人竟然面带微笑……
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妖怪？
※※※ ※※※
红日在水面上挣扎着，缓缓地爬出水面。已经过去三个时辰，昨晚的那一战仍尤在梦中，但岸边被打捞起来整齐排列的尸体却在提醒着活下来的人，一切都是真的！
虽然都在各施其位地清理着，但人们脸上都带着不安和焦虑，梦魅般的两天、一海滩的死尸——纵然死的大多是敌人，但心里总是不舒服的——毕竟都是人啊！
还有对未来的不安，对未知的不安——他们到底接下来该怎么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并不是所有的人都知道自己的处境的，大多数平凡的人都在默默承受自己的命运。
这许多都看在小庭眼里，担心却无能为力，因为她心里同样烟雾迷茫。谜团铺天盖地地涌来，现在的她才刚开始有一点时间思考，却是在这清理死尸的当口。
望着竹林里突然升起的白烟，小庭眉头一皱，却听——
“呵呵！肚子有点饿了，不如我们烤鸽子吃吧？”焦黑的湘妃竹林里传来并不熟悉的笑声，但是却没有人不知道这笑声属于谁。
它属于岛上所有人的恩人——子芸。
“鸽子？那是信鸽！你怎么能烤了吃？太叔子芸！”尖叫声中带着无可奈何，一夜战斗还能有这么足的中气，除了白如侠还能有谁？
一片啧啧的进食声中混着模糊的说话声：“拜托，现在事情也解决了，又不用送信，我好不容易让人抓了一大群信鸽放进来，不吃要来做什么用啊？况且没有东西吃会死人的。”
“拜托，你不吃也不会死好不好！”白如侠指责道，“我让小庭写信让人通知杨家军领军来救，怎么他们没来你倒跑来了？”
“是我让他们不要来的啊！”太叔子芸吮了吮手指无辜地道，“我正好有空，免得他们麻烦跑来跑去，多好啊！你看，一举两得不是？”
“好个鸟！”白如侠咬牙切齿，“你一来，一湖面的人全让你送地府去了，被老哥找麻烦的人可是我！”
此时一道声音插了进来：“娘子，子芸不让杨家军来也许是有她的考虑，你先别急着吼啊！”
“她能考虑什么？”
“你想想看，大辽两个多月前才刚从边境撤兵，现在大宋兵力也因为几场仗下来而损弱，杨家军一带兵来，边防空虚，兴许正好落在某些人的算计中也说不定。”
“你是说……”
“这次的被围恐怕不是那么简单。”
“二弟说得对！”远处走来一抹高大的身影，初阳仿佛在他身上拟上了一层黄金甲，显得威武而气魄。
“大哥，早！”
“大家早，太叔夫人早！”他笑起来，仿佛安定人心的一剂强力药剂，所有的不安似乎在这一笑间全被驱散了。
小庭敏感地看了一下周围，发现人们脸上的神情竟然焕然一新，散发出一股自信，仿佛有了方向和依靠。
小庭理解地一笑。
是啊，他是天下第一帮丐帮帮主列海，他是江湖百晓生名簿里的第一号人物列海！
“哟呵，”太叔子芸笑着，“小子还记得我呀！”
列海身子微躬：“自然不敢忘记。”脸上竟然带着一丝恭敬。
一旁的老猫惊讶道：“怎么？你们认识？”
列海微微一笑：“有过三面之缘，说起来三次太叔夫人的出现都是如此令人惊讶啊！”
太叔子芸呵呵两句混了过去：“我说呢，真是太有缘了。”语罢语重心长地看了列海一眼。
梦花摇着手中的扇子：“说回刚才的话题吧！”突然又像想起了什么问，“对了，那王汝怎样？”
列海答道：“已经关在一方小岩洞里，由五个七袋弟子看着。”
梦花安心地点点头：“那么，大哥认为这次被围这内里……”
列海沉吟道：“方才我已经从郑氏手中取得名册，一看之下真是大吃一惊啊！”他沉重地巡视了众人一眼，痛心道，“想不到，这朝廷中竟然潜伏了这么多叛臣贼子，而我们对此竟然一无所知，万一这事情成真，后果将不堪设想。”
白如侠脸上也沉了下来：“到底怎么回事？”
“正如二弟所言，这次的被围并不简单。”列海取出一本蓝皮本子在众人面前翻了开来，“你们看！”
老猫等人围了上去，眉头却不觉越皱越紧。
“奇怪，怎么名册上都是一些小角色而已。”
“是不是小角色，我想还有待商榷。相信大家看到了！”列海肃色道，“从节度使到知州、知县，各地方总共七十余人，他们所在的官位实在是很微妙啊！”
“怎么个微妙法？都是一些小官，契丹人要做大事，怎么只稀罕这些蝇头小利？实在是令人不解。”
“这便是契丹人厉害的地方。虽然他们的职位并不重要，但是如果要使起手段来，却又是能制人于死地。”梦花冷笑，“犹如把一条毒蛇放在大宋死穴旁边，平时你不注意它，但到了必要的时候它反噬一口却能让你立即毙命。”
列海赞赏地一笑：“二弟此言真是一针见血。试看这个方千山，不过是一个县尉，但是你们看出来没有？他手中的权力可不小。”
老猫沉吟一下：“县尉虽位在主薄之下，但职责常为训练弓手，缉捕盗贼，维持治安……”老猫语罢一拍脑袋，哎呀了一声，似乎明白了什么。
列海冷笑一声：“怪不得可突然冒出这数十船的人来围我君山。”
梦花闻言手中扇子顿了一下：“以维持治安为名，积极训练弓手，不知暗中招揽了多少人！动作太大，又怕被朝廷察觉，这过程可谓是处心积虑、小心翼翼。”
列海又笑，指道：“再看这两个知寨、兵马监押。”
老猫疑道：“这是什么地方，怎么似没听说过？”
梦花双眉一蹙叹道：“契丹人果然厉害！这两处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却地处偏远，一般人很少听说这里。可一旦两军开战，正面交锋若辽逊于我军，他们便要另寻捷径。这两处地方正是通往我中原的两处死穴，届时侧门大开，辽军可悄然潜入，趁我军不备从后方杀出，这……”梦花不禁吓出一身冷汗。
众人顿时心中大撼，一时竟寂静无声，不得言语。
“这些人留不得！”列海突言。
众人互觑数眼，点点头，心中明白，气氛一时异常凝重。
“呵呵，怎么这么严肃啊？”太叔子芸一个哈哈插了进来，“我说，赶紧给我找点吃的吧，我都快饿死了。”
白如侠白了她一眼：“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刚才把人家信鸽吃了，你还没饱啊？”
太叔子芸啧道：“就那么一只小东西，哪里够塞牙缝，为了你们这事我从昨天开始就没吃过东西了。”
太叔子芸这话提醒了众人，他们也已经数日没有真正吃过东西了，只怕弟兄们也已经饥饿难忍了。
列海纵目望去，远处席地而坐的帮中弟兄果然已经面露饥黄，小儿们的啼哭隐隐约约，凝神一听还可听到一些老人的咳嗽之声……经历这生死存亡的几天，大家都已经筋疲力尽了。
“八位长老！”列海突唤。
“帮主！”八位长老闻言拱手应道。
“吩咐弟兄们尽量找些食物以应眼前之需，另外赶派一些弟兄修好船只出岛到岸上去搜寻食物与必须物品，把岸上附近的大夫能请的都请来为伤病者治疗。另外赶紧把岛上清理好，把众人安顿起来，死者好生安葬。至于各派掌门和各路英雄豪杰，也要详细说明情况并好生安排。还有，尽快恢复与外界的联系渠道，与各处弟兄取得联系。”他顿了一下，“朝廷那边也与杨家的人联系一下，把这情况告诉他们。”简洁而快速的命令一发而下，八位长老得令立刻奔出而行。
列海目光灿若星辰，拱手大踏步而去，留下一句：“告辞！”方向分明是关押那王汝的地方。
白如侠啧啧两声：“看来这王汝可有难了。”
小庭疑惑道：“为什么这么说？”
白如侠神秘道：“你道你师父对人敦厚有礼、性子豪爽，却不知你师父还有恐怖的一面吧？”
小庭顿为一呆：“恐怖的一面？”
白如侠却不说，啧啧道：“等着吧，有那王汝好受的。”
太叔子芸却不管她们说的这许多，打了个呵欠道：“真是太无聊，我还是找个地方补一下眠吧，万一我绝世的美貌上留下一双黑眼圈，那可真是造孽了。”
白如侠斜了她一眼：“站住！你也知道造孽？不许走，这满湖面的死人，你可要负起责任。”
太叔子芸慵懒地瞟了白如侠一眼：“负什么责任啊？告诉你们家大白说是我干的不就得了么？”
白如侠哼了一声：“我不管，你自己去告诉他，我可不想被他喷得一脸是屁。”
太叔子芸啧啧两声：“敢情你们白家的人说话都不是用嘴巴，是用屁股的。女人家家的，说话斯文点，不要句句带粗，小心你家梦花不要你。”
白如侠闻言瞪了旁边无辜的梦花一眼，分明是“你敢就试试看”的样子。
梦花见战火倏地就快烧到自己眉毛了，忙道：“哪里，我就是看上娘子的直率，怎么会不要她呢！爱都来不及了。”语罢抱住妻子“啵啵”就亲了两口。
白如侠递给太叔子芸一个“瞧见了吧”的得意眼神。
太叔子芸见状翻了个白眼：“行了行了，我‘亲自’去和大白说，得了吧？”真是受不了这两个家伙，肉麻当有趣。
小庭一旁听得云里雾里，心中冒起了一堆问号，加上之前的疑惑，再不解决可要把自己逼疯。
可不能轻易把她们放走。
正想着，她左手一把扯住白如侠，右手一把扯住正欲开溜的太叔子芸：“慢着！”
满意地看到两人的惊愕眼神后，小庭各自递给她们一个严肃的眼色：“你们是不是该是时候给我解解惑了？”
白如侠眉头一皱：“解什么惑？”打搅她和相公亲热，讨厌，这孩子真不讨人喜欢，以后可得认真整整。
太叔子芸拍掉小庭拉在她白色袖摆的脏手，心疼地擦了擦：“啧啧，差点弄脏了我这件‘天蚕玉缕’。”这小孩真是的，幸好没事，有事看她不拿她姻缘线给打上几个死结不可。
小庭此时莫名地打了两个冷颤：“你们是不是在心里骂我？”
白如侠和太叔子芸两人异口同声道：“谁骂你了！”语罢两人了然地对视了一眼，嘴边的笑让人从心里打一个寒战。
明明就有。
小庭瞥了她们两眼，正经道：“我不管，今天你们不给我解释清楚了，谁都不许走。”
白如侠小孩子似的嘟长嘴道：“解释什么？人人都有秘密，难道你没有？”她暧昧地一笑。
小庭脸上一红，想到了列海，嘴上硬道：“是不是我把秘密说了，你们就把一切的前因后果都给解释清楚？”揣着秘密难受，她豁出去了。
太叔子芸黠然一笑：“什么秘密啊？都是公开的秘密了，还用得着说？你无非就是想问，我到底是什么人？和唐隽又是何关系？为什么他叫我姑姑又那么怕我？这数十条官船我们又是如何解决掉的？”
小庭拼命地点头。
白如侠也笑道：“你是不是还想问，我们到底知道了你什么秘密？为什么知道你写的‘岭南’文字别人看不懂，但那些我请来安插在丐帮中的人却一定能看懂？他们有到底是什么人？我为什么知道你们是同乡？他们又为何会写你所认识的那种特别的文字？”
这下小庭的头几乎要濒临点断了。
两个女人相视而笑。
白如侠道：“你说还是我说？”
太叔子芸叹道：“还是你说吧，我半天没喝过水，口有点干了。”
白如侠莞尔道：“那好，我就来说吧！”她审视了小庭一眼，怪异地笑了，“小丫头，你以为我们真不知道你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吗？”
小庭闻言顿时如遭雷霆，失声道：“你们都知道？”包括师父在内？
白如侠戳了戳小庭的脑袋：“就你那笨蛋师父不知道。你可知道她是谁？”她指着一旁百无聊赖的太叔子芸，“她不是人！”
太叔子芸闻言横了白如侠一眼。
白如侠掩嘴笑道：“看什么看，你本来就不是‘人’。”她又转向小庭，“她以前曾经是人，但现在不是了。”
小庭听得更是糊涂了，知道她定然还要继续说，便耐心地听下去。
“你可听说过很久以前，大概在唐的时候，江湖上出现过的一个门派叫‘江湖门’？”
小庭思索了一番，点点头，师父曾经略略说起过，据说是一个十分神秘的帮派，后来不知道怎么就在江湖上消失了。
“这门派刚冒出来的时候曾经惹起江湖上许多人的不满，说这门派如此自大，居然敢自称江湖。但后来，随着‘江湖门’在江湖上逐渐崭露头角，渐渐再没有人敢辱骂‘江湖门’了。
这‘江湖门’极其神秘，没有人知道‘江湖门’里的都是些什么人，没有人知道它在哪里，也没有人知道‘江湖门’的人武功有多高。人们只知道，‘江湖门’人从来都是神踪莫名，武功奇高，而且每每出现便要使朝廷或者武林都为之震动。”
小庭疑惑地看了太叔子芸一眼道：“莫非，子芸姑姑就是‘江湖门’的人？”
太叔子芸见提到自己，高兴地比了个“V”字，唯一外露的双眼眯成了迷人的月牙。
白如侠道：“正是，而且是几百年高寿的老妖怪了。”语罢向太叔子芸吐了吐舌头。
太叔子芸尖叫道：“白如侠，你找打是不是？”
白如侠赶紧扯过小庭，附耳道：“你别看她样子仿佛二十多岁的小姑娘，其实她今年都四百多岁了。”
太叔子芸咬牙切齿道：“白、如、侠，我要宰了你。”
白如侠无畏道：“宰就宰，谁怕谁啊？”
太叔子芸哼道：“别以为你们家大白是地府阴判我就宰不了你，我随时可以让你形神俱灭。”
白如侠啧道：“看看，失去理智了吧！自恋鬼！一说到年龄就要开始抓狂。”说着举手挡住不知从何而来的指风。
小庭双手一拦：“住手！”制止住两个正欲开打的女人，她用强烈疑惑的眼神盯住白如侠，“什么‘你们家大白’？什么‘地府阴判’？”看来她这二师娘来历也不小。
白如侠甩了下手，收住正欲呼啸而出的掌风，哼道：“我姓白，他们常叫我小白，我哥自然便是大白了。地府阴判就是地府阴判呗！”
小庭一呆：“你哥？”她居然还不知道二师娘有个哥哥。
白如侠道：“他很久不上来一次，你自然见不到他。丫头，听说过人死后灵魂都会到地府这些说法吧？阎罗就是地府的王，我哥就是帮阎罗做事的，不对，应该说是阎罗那小子的免费奴役。靠！阎罗那小子，仗着他那天帝老子，每天就是好吃懒做，吃完睡，睡完吃。唉——可怜我哥，是做牛又做马呀！”说起这，她就想为她那不知哪辈子造了孽的可怜老哥掬两滴心酸的眼泪。自从被阎罗那小子看中工作能力后就被拉入了鬼道，逢年春节都不曾有空回来看个亲，最悲哀的是还连个加班费都没有，真是没了天理了！
小庭一阵晕眩，故事怎么又往神鬼方面扯去了？鬼神这东西不是早被科学破除了么？
白如侠干咳了一声：“说回正题。其实‘江湖门’的人并不多，就二十多人，但每个都是人中龙凤，有许多还是名门之后，他们之间都互称兄妹。唐隽的父亲唐皓便是其中之一，这也是为什么唐隽喊子芸姑姑的原因。”
“等等，”小庭举手问道，“二师娘，不对啊！武林中人人皆知，唐兄之父，四川唐门现任掌门是唐勋，而且他不过四十余岁。相对已经有四、四百多岁被唐隽兄弟称为姑姑的太叔姑姑，那不是小了许多么？”说到太叔子芸岁数时她故意放轻了声音，免得刺激到她。
白如侠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他们‘江湖门’的人到了一定的岁数便会停止生长，脱离人道，个中的原因以后再与你细说。
这有什么奇怪的？为了避免因为别人无谓的怀疑而惹来麻烦，唐皓化名唐勋，也即是江湖中人人知道的四川唐门掌门，门规森严的唐门中是极难见到掌门的，事情一般都交由儿子去办，自然无人窥得其中之密。”
小庭伸出四个手指吐了下舌头，这么说，唐隽的父亲也四百多岁了啊？
“那唐隽兄弟……”她突然想到了这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人。
白如侠嘻嘻笑道：“他呀，年龄倒与外表相符，是唐皓的第二个儿子，不过他大哥就……以后你便会见到他的。”
“啊？”小庭呆了片刻，虽然这些疑团都窝在心里许久，但是突然得到这许多诡异至极的答案，还真是让她一时难以消化。
白如侠拍了拍小庭的肩膀，双眼含泪道：“丫头，现在你知道了吧，‘江湖门’的人其实就是一群老妖怪。可怜我……”话语未完，她头上便被敲了一个大包。
“谁是老妖怪了？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太叔子芸忿忿道，“你说说你今年都几岁？”
白如侠脸色顿时一变，很久才闷道：“负九百八十五……”
太叔子芸哼哼两声。
小庭掏掏自己的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九、九百？”
白如侠突然暴跳起来：“是‘负’九百八十五啦！”女人对岁数就是敏感。
小庭一呆：“负？”没听过有人负岁的呀！
白如侠哼道：“‘负’又怎样？你我还不是一样？我不过是比你早来十余年，你现在也是‘负’岁。”
小庭又呆了半晌。
这么说也对，相对古代来说，她们的岁数的确应该倒着数。那么，二师娘也是……
“不然你以为真的这么巧，在大宋朝岭南真的有那么一群人会看你那些简体字和拼音啊？”白如侠显然还在为岁数的事情有些郁闷，别人的岁数是越见越长，她的岁数倒好，是个负数。
“我记得你说那个村叫……‘川粤’村？”小庭似乎有点明白了。
川粤者，穿越也。
白如侠沉重地点头道：“没错，取其谐音。这村倒是真的存在，村民都是穿越而来的，他们大部分都是普通人，因为因缘际遇的关系来到这里。‘江湖门’的人刻意在一块偏僻之地开拓了一个村庄安置他们。因为如果任由他们乱闯的话，也许会为时空带来一场浩劫，历史将不知被扭曲成什么样子，最终会导致我们都因此消失也说不定。
要安置这么一大群人是不容易的，像上次，一次就有五六十人一道穿越而来，所以设立这么一个特殊的地方十分必要。”
太叔子芸叹道：“真是不知道是怎么了，最近穿越的人越来越多，而且龙蛇混杂，什么人都有。要时刻盯着时空裂缝确定他们的行踪，还要解决他们的生计问题。这几年来，我们几兄妹都快忙死了。你看吧，他们跟我们又不一样，饿了就要吃饭……”这话还没说完就被白如侠打断。
“你不饿也吃饭啊！”
太叔子芸狠狠瞪了白如侠一眼，接着道：“有些还是城市里面的娇娃娃，什么也不懂，就会一口流利的外语，而且张嘴就只会吃。这么多人，我们就算再有钱也只能坐吃山空。我们兄弟姐妹商量了一下，决定建一个村，尽量教会他们如何在古代生活、隐蔽身份和利用一些他们知道的知识去赚些钱什么的，反正尽量让他们学会自食其力吧。穿越来的么，总是有些优势的。”太叔子芸呵呵地笑起来了，很有些白鸟丽子的味道。
白如侠也呵呵笑起来：“正值这时候，我想到咱的简体中文古代人是看不懂的，于是就组织了一群穿越过来的年轻人，权当一下谍报人员，呵呵，物尽其才嘛！”
这两个女人……
小庭嘴角由不得抽搐了一下。
所谓同乡，就是都是穿越来的意思？小庭心底众多的迷终于逐渐明朗起来。
小庭把眉一竖，对白如侠道：“那你也应该早点告诉我，让我一直一头雾水很好玩吗？”
白如侠嘻嘻一笑：“的确好玩。”语罢，迅雷不及掩耳之间往小庭头上摸去。
小庭一惊，“寒跃水”立运而起，顿时蹿出五六丈外。
开玩笑，被她摸到就糟糕了，这招她可清楚的很，水月宫的两年非人生活让她早看透了这个二师娘的伎俩。
白如侠啧啧两声：“小丫头片子，逃得倒满快。”言语之间身形已瞬间飞射出去。目的没有达到，她是不可能罢手的。
只看见一灰一黄两条身影在飞速地跳动，眨眼之间，两人在焦毁的竹林里已追逐了数个来回。
这时只见原本一副慵懒神情的太叔子芸双眼微微一眯，似乎想起了什么。
盯着前面浮动的灰影，白如侠嘻嘻一笑，扬声道：“你已经被警方包围了，快快束手就擒。”
小庭舌头一吐：“谁要束手就擒了？”话音刚落，背心突然传来一股强大引力，让人陡然陷入惊慌的失重感跃上心头，未及反应，整个身体已然向后飞去。
只听耳边“啊”的两声落下，这一声是自己的，那另一声……小庭缓缓睁开眼睛，果然见到白如侠正摸着自己遭殃的臀部。
“太叔子芸！你发什么神经啊？”白如侠的大吼没能吼住一面慵懒之色，眉宇间却不可觉察地略带阴云的白衣姑姑。
太叔子芸直挺挺地盯着小庭：“丫头，你的轻功是跟谁学的？”
小庭正“抚慰”着自己可怜的小臀，闻言顿觉莫名：“什么跟谁学的？”
太叔子芸笑了笑：“你那‘七窍旋涡’是我提议梦花小老弟教与你的，但这是内功。据我所知，梦花小老弟师出前水月宫主，他们的武功里可没有你这样的轻功，你这身轻功到底是谁人教与你的？”
“是大哥教的。”白如侠听出问题来了，也不再闹腾，插言答道。
“大哥？”太叔子芸秀眉一蹙，“列海吗？”
白如侠点点头：“当时丐帮多处堂口遇袭，大哥急着奔回总舵处理，走前交了一本武功秘籍与我夫妇二人，说是原本要亲自教给小庭的，只能让我们代为传授了。”
小庭面上仍是一片雾水状，但心下似乎有些了然了。
“你昨晚说道有两个人逃走了，看清楚是什么人了吗？”白如侠突然道。
太叔子芸递了个“好聪明”的眼神给她，努努嘴笑道：“一男一女，武功奇高。当时我在另一条船上正开杀戒，却见他们踩着一片纬叶踏水而去。既然被我看见自是不可能让他们轻易离去，我扬手扫了他们一掌，居然被他们闪过了。”太叔子芸言语中带着点不可思议。
小庭怪道：“那有什么奇怪的？”
白如侠笑道：“丫头，你是没有见过子芸出手，如果见过你就不会如是说了。”她转面又向太叔子芸道，“纵然在数百米之外，但以你的掌力要取他们性命那也应该是举手之事啊！看来这两人并不简单。”
太叔子芸皱眉道：“问题是他们的身法，让我想起一个人来。”
“谁？”
“玄天老怪！”太叔子芸眼睛一眯，“只是萧老头已经死了几十年了，不可能是他。到底会是谁呢？”她说着陷入了沉思。
“玄天老怪？你说的可是阴山的玄天老怪？”白如侠怪叫起来。
太叔子芸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没错。”
小庭则愣看着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的二师娘，二师娘为人虽然咋咋呼呼地，但从来没见她如此失态过，看来这“玄天老怪”绝非凡士，正欲发问却见她嘴巴微张，知她要说话，这便又安静地听了下去。
白如侠沉声道：“这玄天老怪虽说是辽人，但性喜结交中原武林人士，武功也十分诡异。据说他的轻功修为更是诡异非凡，传说有人曾见他虚浮空中长达五、六天之久而无一刻坠地之险象。而且此人善精易容之术，从没有人见过他的真实面目。但是就是这样一个传奇人物也逃不过百年，据说他感觉到自己元灯将灭，与所有相交好友欢饮一个月后，便寻了个荒山等待生命的循环，从此江湖上再没有听说过‘玄天老怪’这个名字。距今该有八十余年了，如果他还活着，便该是一百八十岁多岁的老妖怪了。”
太叔子芸敏感地瞥了白如侠一眼：“一百八十多岁就很老了吗？”
白如侠干咳了一声，嘿嘿两声：“他不是没有你们‘江湖门’这样的背景吗？你们不老！你们不老……”
太叔子芸哼道：“这玄天老怪我倒是见过。当年闲来没事到处乱逛，居然见到一个白痴用绳子把自己绑住吊在树上，就上前去把他解了下来，哪知道他居然大发雷霆说我多管闲事，他那是在练功，死活要我再把他吊上去。见他这么好玩，我就把他绑住又吊了上去，过了数天等我想起来回去看他时，他居然饿得奄奄一息了。呵呵，我那绑人的手法是何手法？哪是人可以自行解开的？”
小庭好奇道：“后来呢？”
太叔子芸回想一下道：“后来，后来我就把他给解下来了。我可忒记得那老白痴明明已经饿得半死还在嘴硬那小样，说什么‘老子一点都不想下来，你这小妖女给老子滚’之类的话，啧啧，当时我就说了，好啊，那我走了——
你们猜那老白痴顿时急了之后怎么说？
‘小妖女，你是不敢放老子下来是不是？等老子下来，老子非把你……’
‘把我怎样？’我说，当时施展轻功突然出现在他背后，嘿嘿，那老白痴吓得眼睛都直了。”
小庭咯咯地笑了：“真是好玩，然后呢？”
太叔子芸眯了下眼睛：“然后我就把他给解了下来，再后来那老白痴就一直缠着我要和我切磋切磋、研究研究武功……话说，他那虚浮的功夫还是从我这里悟出来的。”言语之此，她微微斜了小庭一眼，“与你那在空中虚浮的轻功倒是十分相似。”
白如侠顿吃一惊：“莫非，你认为——”
太叔子芸轻笑起来，眼睛却无丝毫笑意：“从来没有人知道玄天老怪有没有家室，只知道他是契丹人。但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玄天老怪姓萧！”
白如侠突然膛目：“萧，大辽的国姓！”
太叔子芸没有理会她，继续说了下去：“事实上，老白痴有一个儿子。我遇见他的时候，他八十多岁，而他儿子正是当时大辽的南院大王。”
听到这，小庭跳了起来：“南院大王？！”这不是《天龙八部》里面，乔峰在辽国时候的位置吗？大约相当于王爷了吧！
白如侠双目一沉：“这么说来，玄天老怪也不是普通的契丹百姓了。”
太叔子芸点点头：“没错，他曾经是大辽的南院大王。但是，他对政治却无一点兴趣，武学才是他一生无悔的追求，所以他毅然离开了那个生养他的地方。这也是他最可爱的地方，呵呵……”想起那可爱的玄天老怪，她不由笑了起来。微风轻漾，小庭看着她掩在白纱下的脸，感觉有些目眩，仿佛跟着她的回忆，一起回到了数十年前。
“玄天老怪、大辽的南院大王、独特的轻功身法、潜入大宋境内的契丹军队，这些似乎不相干的联系起来，让我有了不好的联想。”白如侠沉声道。
小庭心里一震，白如侠的话让她想起了一些事情。
“在说什么？”列海举步走来，见小庭等人一副神色凝重的样子不由问道。
三人一震，都抬头奇怪地看着他。
列海浓眉一蹙，知道定是有刚才她们说了什么事情。巡视了三人脸上不自在的表情后，便用询问的眼神探向小庭。
“又来了，明知道人家无法拒绝他的。”小庭心里嘀咕着开口道：“没什么，我们正在说一个武林前辈‘玄天老怪’。”语罢，小庭盯着列海的神色，试图在他脸上寻出点蛛丝马迹来。
列海略为一想：“玄天老怪？这是大约八十多年前便仙去的一位老前辈了吧？”看他的样子，似乎完全不认识这么一个人。
白如侠却不这么想：“大哥，你知道玄天老怪？”玄天老怪是八十多年前的人了，江湖武林更新换代何其之快，现在武林中知道玄天老怪这个名字的着实不多，就连白如侠都是听她哥哥提起过这个曾经大闹地府的人物才得知而已。
列海点点头：“家师十分推崇这位武林前辈，说他是武林中难得一见的武学天才，特别是他的轻功，简直是武林一绝，当今为止还没有一人能够超越他。”
太叔子芸慵懒地往地下一躺，面纱下居然蹦出了一句：“放屁！”
列海面上一片尴尬，朝太叔子芸拱手肃道：“太叔夫人武功深不可测，不同意家师的话，列某自不敢反驳，但是还请太叔夫人看在列某的面子上，收回刚才侮辱家师的话语。”
太叔子芸美眉一提：“收回？你什么时候见我说的话收回过？”后面这一问是面向白如侠的。
列海闻言面上一冷，正欲说话。
白如侠却见势头不对，忙岔开话题：“刚才我们在说这个玄天老怪的轻功身法与我们家小庭的轻功身法很是相象，正在猜想里面是否有什么渊源呢！”
列海一愣：“这不可能。小庭的轻功出自我门，而家师的武功俱是家传，玄天老怪却是契丹人，个中怎可能会有渊源？”
“家传？”太叔子芸闻言没有打消疑虑，眉间的纠结似乎更重了。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