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两千零一十三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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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训练比赛交替进行的生活，大概持续了有好几年了。
十七岁的少女比以前长高了一些，苍白，瘦削，脸上曾经属于儿童的痕迹已经在岁月中消弭，取而代之的，是弯弯的睫毛在鼻翼两侧投下一层阴影，褪去婴儿肥的脸，常年在这里训练，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又好像变得和以前不太像了。
一年几乎四分之三的时间，她都在多伦多度过。
这里的朋友们偶尔会邀请她在有时间的时候一起出去走走路爬爬山，但这仅仅是偶尔。
她在这个缺乏娱乐方式的国家简直要无聊到长蘑菇。
终于是熬到了两千零一十三年年底。
她正在很认真地同编舞的老师商量着明年的冬奥会的曲目，两个人讨论了半天，最后还是觉得，还是选一个中国风的曲目比较合适，再三考虑之后莫语还是选了梁祝，这是故乡的曲调，她认为自己应该是有能力将它演绎好的——即使记忆中的故乡已经是隐隐约约的一片模糊。
他们快速敲定了曲目之后，就开始讨论该把要展示的一批动作用什么样的方式塞进《梁祝》里面更合理。
训练场里的每个人都变得异常忙碌，对于一个运动员来说，奥运会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每个人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大型比赛盛事做准备，气氛也变得紧张而透不过气。莫语发现，经常在午餐时间来找她聊天的几个姑娘都不来了，平时喜欢练一短时间就去聊会儿天的几个人也认真练起来了，早上来晨练的人也多了。
“别担心，你是可以的。”给她编舞的女士笑着拍拍面前少女的肩膀，“比赛本身其实是不难的，你要想，这些动作你每天都在练习，有什么跳不得的呢？啊，真是温柔的曲子呢，很适合旋转啊，你的教练和我说过你的很好，要不要考虑先从滑步开始，再引入旋转跳跃。”
莫语眨眨眼睛，踩着冰鞋向前滑出，她按照编舞员的想法，蹬着冰鞋滑了两周，试着原地来了一个燕式旋转，然后向前滑出，完成了一组完美的周跳，扭头看了眼墙上的电子钟——这已经是她的习惯了，动不动就要看看时间。然后，她一本正经地开口道：
“我没有紧张，我只是在想明年的奥运会，到底会是什么样的。”
两个人一边讨论一边观察着效果，然后再对动作进行一些调整。
忙活了一上午，总算是解放了。
吃了一些牛肉和蔬菜简单地解决完午餐，莫语掏出了手机，本来想给家里人打个视频告诉他们自己选好了要跳的曲目，但想想东八区现在是半夜十二点，她只好放弃了这个念头。
她转了转眼珠，转而打开Twitter。
差不多是两年之前她在那里注册了账号，一开始只是拿来看看资讯，奈何她和大多数国人一样，刚来这里实在是不太吃得惯外国的食物，于是开始尝试自己做东西，平时会用来拍一些自己拿普通食材做的菜，实在是没东西可发，也只能发发食物。一开始莫语搞得很随意，但发现居然有人会来点赞后，好胜心强的她开始抽时间去YouTube看别人做饭，然后雷打不动每个周末都会做一盘菜上传Twitter，她的账号开始被食物填满，糖醋里脊，叉烧肉，炒三丝，可乐鸡翅，酒酿小丸子，白斩鸡，青椒拌牛柳，蘑菇拌青菜，番茄鸡蛋汤，洋葱炒鸡蛋，茭白炒肉丝，土豆沙拉，意式通心粉，印度咖喱饭，俄式罗宋汤，牛肉粉丝，越南米线，韩式炸酱面，日式豚骨面......Costco，华人菜场和附近亚超给她翻了个底朝天，食物视频也是一个比一个用心，发现有很多粉丝想要一些不常见菜式的教程之后也开始往YouTube传自己做饭的教程，还取了顶顶嚣张的昵称：美食大盗。
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自己做的菜，自己不能全部吃完。
“你在这里多吃一盘，冰场上就少跳一圈。”每次做好一大盘子菜，被抢了工作（划掉）的营养师都会盯着她大声诅咒，然后满意地看着小姑娘兴高采烈举着筷子的手一抖，哭丧着脸哀求地看着她。
但是做菜这件事，和她练的花滑一样，是会上瘾的。
每周都要做菜的习惯，已经是改不掉了。
然后莫语再三思考，终于找到了一个既可以快乐做饭又不浪费食物的好办法。
她决定将做的菜端出来，祸害这里所有的花滑运动员，在她平时一向社牛且主动的行为的影响下，大家和她关系都不错，每个人都吃一点她的食物也没什么影响。
他们俱乐部的教练，开始疑惑为什么突然好多年龄较大的现役运动员对退役这件事都放下了执念，四处打听了一番，很快就有人来告诉他莫语每周都要做“很好吃的菜”这件事，一阵哭笑不得。
教练维持了一贯开明的态度——见这个习惯并不影响她的训练，便又什么都没有管，而是嘱咐她下次做菜不要忘了师傅（？）。
她很满意地发现自己上次炖的枸杞蘑菇猪油牌鸡汤收获了历史新高的点赞量，虽然很多人之前对这玩意儿完全是一无所知，但鉴于她平时做的菜一向好吃，好多人评论说虽然卖相看上去不是很鲜艳但准备自己去试着做做。
举着手机笑得一脸傻样的她没注意到又到了下午的训练时间。
当这姑娘匆匆忙忙赶回冰场时，意外地看到了一段时间没看到的小伙伴羽生结弦正从面前的挡板后头溜过去，很惊喜地喊道：
“哟！Yuzu好久不见。”
之前他们都忙于参加各大地区的赛事，忙得脚不沾地的，竟是几个月没有看见对方了。
“语酱。”羽生看上去精神不太好，远远地向她点点头，就滑远了。
莫语疑惑地看看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自己今天是什么地方不对吗，几个月不见，他怎么突然那么冷淡了？换做是以前，那少年一定会高高兴兴地过来同她讲讲外头的趣事。
或许是刚回来就要紧锣密鼓准备奥运会很有压力吧，也是，她也该收收心认真准备一下即将到来的比赛了。
这样想着，自认为找到答案的莫语很心大地抬脚穿上了冰鞋，精神满满地冲回冰场开始练习早上的动作。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两千零一十三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