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代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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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新音在隔天清晨见到了涂书夏的身份证。
他摆在她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显然是专门想给她看的。以他的思路看待这件事，大概是——回礼？
照片上的他眉眼端正，不苟言笑，给人一种强烈的帅哥冲击感。楚新音很没出息地被一张证件照蛊惑到，攥着身份证在床上滚了滚。到现在为止，证件也进一步正常化，万事俱备，只差她请假去办结婚手续。
刚好一上午没课，楚新音和主任发信息请假，两三分钟后，得到了意料之中的批准。
拿着手机下床，上网搜索去领证需要带的材料，楚新音坐到了餐桌前。
“涂书夏，我想今天去领证，你回你家取个户口本。”
她记得A市离她的城市只需要一个小时的车程，现在才七点多，取回来再领证一定来得及。
涂书夏给她盛了碗粥，“我的户口本之前就拿过来了，不用回去取。”
她有些惊讶，“之前就拿过来了？怎么不告诉我。”
“因为在这件事上，我更希望是你主动提议。”
楚新音微微发愣，从心头蔓延至舌尖的甜意，让她感觉自己又多喜欢了他一点：“……好吧，那就恭喜涂先生，你等到了。”
他回应地对她笑了笑。
吃完饭，两人便到了民政局办理结婚手续，最后领到一对明亮崭新的结婚证件。
值班的女Beta对他们笑道：“恭喜二位，祝愿你们百年好合。”
她额外对楚新音笑了笑，“楚小姐，能够找到一个这么貌美的Omega，你真是太幸运了。”
楚新音也是这么想的。
短短月余，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超乎想象地解决了自己的终身大事，甚至连性别都变成了一个女Alpha。
迎面吹来微凉的春风，两人走下台阶。
涂书夏自然而然地牵起她的手，说了什么，紧接着她的无名指上多了一个戒指。
她以第三视角见证了这一切，现实的场景缓慢倒退，像列车启动一般，反应过来时，她已跌入虚空。
这是一处纯白的、没有任何边际的空间。甚至她本人的皮肤也失去了原有的色彩。
她慌张地呼喊，却像被按了静音键，只能感受到胸腔的震动，耳朵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再怎么求救，也不会有人听见。
为了节省体力活下去，她在虚幻之中坐下，抱住自己的膝盖。
会有人来救她吗？
她会死在这种不明不白的地方吗？
她才刚刚觉得自己被世界关照了一点，现在是要她把美好的代价全部偿还回去？
她该怎么做？
反正，绝对不想死。
纯白之境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她似乎一个人待了很久很久，久到恐慌无限放大，催出了她的眼泪。
在这种触碰不到自己的诡异地方，她却感受到了眼泪的温度，沿着脸颊向下滴落。
当第一滴眼泪落在地上时——姑且称她“坐下”的地方为地上——她听到了一道稚嫩的声音。
“大姐姐，你明明是个Alpha，却在哭呢。”
楚新音没想过这里会出现其他人，她胡乱擦掉眼泪，目睹见到虚幻一寸一寸化为现实。
时间在一个不知名的黄昏，金色的余晖从宽敞的街道洒落，描绘着小少年的轮廓。他有着一头看起来就软蓬蓬的短发，白嫩滑腻的皮肤，精致到让人挪不开眼的五官，一双瞳仁如紫葡萄一般。
这是涂书夏小时候。
见到过去小小的爱人，楚新音不受控制地咧嘴，难看地哭了起来。
她怎么突然穿越时空了？
不过倒也不是太匪夷所思，毕竟涂书夏还是穿书过来的。
她越哭越厉害，但此时的眼泪与伤心害怕无关，她只是在他身边感到了安心，才能这样委屈地哭出来。虽然他还是个七八岁的小孩。
涂书夏从小兔口袋里拿出一叠板板正正的纸巾，递给她，“不要再哭了。我也有难过的事，如果你一直哭的话，我就也会想哭。”
听完他这番不咸不淡的劝解，楚新音的哭闹戛然而止。
她老老实实用他给的纸巾擦干眼泪和鼻涕，闻到了上面累积的、独属于他的清新味道。
“你怎么了？为什么难过呀？可以告诉我吗？”
来都来了，不能白来一回。她想要为这个时候身处迷茫沼泽的恋人做点什么。
涂书夏对于她这种看上去不太聪明的陌生人，并不设防。
他将自己的芥蒂平淡说出：“上周体检的时候，医生给我家里报告，说我未来会分化成Omega。”
“Omega怎么……嗬嗬……”她后反劲儿哭出嗝来了，话还没说完，就在小孩面前丢了大脸。
楚新音尽可能地神色如常，将刚刚的话稳定地重新说了一遍，“Omega怎么了，不是很好吗？”
涂书夏年纪太小，还没有掩饰情绪的意识。他眼含鄙夷地听她说完，低头踢了踢地上的碎石，“是啊，比起成为大姐姐这样四肢发达的Alpha，我宁愿做Omega。”
楚新音：“……”
“臭小子！”
说谁头脑简单？
“Omega天生是为了给Alpha生育而存在的。我家父母听说了我以后的性别以后，他们很失望，决定不再爱我。”
涂书夏过分早熟，说这些话时，脸上浮现了几分成年以后的忧郁神情。可他还没超过十岁。
楚新音放柔语气：“你为什么会这样想呀？有谁跟你说过什么吗？”
小小的涂书夏攥起圆圆的拳头，“所有人都这么说。”
楚新音叹了口气，握住他的小手，“有些事情，是需要自己用心去体会的。他人的只言片语，都是毫无根据的揣测，不可轻信。你需要有自己的观点和答案。”
“至于性别问题，不要随便把性别工具化呀。Omega存在的意义绝不是为了生育，每一个生命来到世界都有他各自的使命，但所谓的使命只有走到终点时才会顿悟，我们能做的就是用心体会时间，找到热爱的人和事物，繁衍生息只是一个体验幸福的环节而已。”
“世人对性别有刻板印象，或许有其道理，我们不必理会它，做好自己就好。你不喜欢Omega，无非是不喜欢Omega的软弱，想获得主宰人生的能力而已。但谁说Omega就不能强大呢？你如今所拥有的一切缺点，只要动动脑筋，就可以变成Alpha不具备的优势。”
“所以，就算不是Alpha，你也可以做比Alpha还要优秀的人。”
涂书夏愣愣看她，眸子像润了水的黑棋子，不知听没听懂。
他年纪还是太小了。
她抬起右手，看了看无名指的位置。那里曾经即将被未来的他套上婚戒，而现在，她成了漂泊异乡的客人，他是她偶遇的小孩。
涂书夏握住了她抬起的空落落的手，手掌软软的，“大姐姐，你可以送我回家吗？”
楚新音欣然答应，在这个时间点，她不围着涂书夏转还能去哪。
街景像老式的走马灯，一步一步推动后退。路灯在狗叫声中亮起，这片区域似乎是环境优质的郊区。当然，此郊区和楚新音城市的郊区差别是有一个黑洞那么大的。这里明显是有钱人居住的地方。
没走多远，她看见了一栋爬满花藤的小洋楼，院子里开了大片的茉莉花。
涂书夏用空闲的手指了指，“大姐姐，那就是我的家。”
楚新音由衷夸赞：“你的家真漂亮。”
而且很有他的个人风格。几乎看到这房子的一瞬间，她就有预感这是涂书夏的东西。
涂书夏笑盈盈地仰头看她：“你喜欢的话，可以一直留在这。我愿意把我最喜欢的小兔子送给你，还可以每天为你弹琴。”
小孩相信一个人可真容易。他们才认识一个小时，就想把她当宠物养在家里了。
楚新音不会轻易答应不确定的事，但又不忍心扫他的兴，毕竟他都愿意把他珍视的一切送给她了。
“我不知道会在你家待多久，你愿意接受这样的我吗？”
他牵着她的手骤然松了松，有抛弃在一旁的意思，却终究没舍得彻底松手。
他语气老成，声音却清澈幼稚：“果然，美好的事物像炊烟一样，只用手是抓不住的。”
楚新音觉得他这小表情很好笑，随即又生出密密麻麻的心疼。
她是教小学的老师，很清楚小孩子并不是什么都不懂，他们大多都心思细腻，用眼睛观察周围的一切，在心里形成各自的体系。
但，到底是怎样的童年，会让一个小孩总结出这种残忍的话？
她握紧他的小手，珍之重之。既然上天有意让她了解他的过去，她便顺从天意。或多或少，她想让他变得幸福一些。
“虽然不能保证从现在开始永远和你在一起，但在未来，我们是可以白头偕老的关系！”
涂书夏疑惑：“那是什么关系？”
“就是会永远陪伴彼此的关系。”
他点了点头，喃喃：“未来真好呢。”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代价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