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琐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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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新音上完课回办公室的路上，被主任叫住了。
“楚老师，‘慕川讲课杯’预定在四月开赛，学校给了你一个参赛名额，你回去准备一下资料，争取给你自己和咱们学校获个奖。”
“慕川讲课杯”是省内很权威的教师讲课比赛，楚新音以前只有看着老教师参加的份，没想到这一次学校的名额落在她头上了。
最近似乎有太多好运降临在她身上了。楚新音压抑自己激动的情绪，斗志昂扬地对主任保证：“您放心，我肯定好好准备，拿个好名次，不辜负学校的栽培！”
主任欣慰地点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迟疑道：“楚老师，你最近是不是在准备结婚的事？忙得开吗？”
楚新音连忙道：“一点也不忙！结婚的事都是家里老人在忙，我一天很清闲的！”
主任怀疑地看了眼她遮不住的黑眼圈。
事实上，楚新音昨晚还在为了搭配宴席的菜单狂按计算器到凌晨。但是为了涨工资，她就是忙死也不能说忙。
见她如此坚持，主任勉强点了点头，“你要是抽不开时间，一定要跟我说，别把身体累坏了。”
楚新音笑道：“主任放心吧！”
将人目送到走廊尽头，楚新音暗自握拳，“耶！”
年轻人在这种普遍求稳的职场里等来一次机会很难。楚新音正式工作了将近五年，才将比赛名额盼来，实在很不容易了。
她步履轻盈地回了办公室，将教材扔到桌上，一口气闷了半杯茶水，心里还是波澜荡漾。
于琉宣从书里抬头，明亮的阳光描绘她的轮廓，眼睛如一弯新月，“楚老师辛苦了，讲课是不是很费嗓子呀。”
她这样和气温柔，楚新音的好消息在心里打了个转，觉得没必要对她隐瞒，“还好，我这是激动的。四月有个讲课杯，学校推我去参加。”
于琉宣刚入行，不太懂，小声重复了一遍，“讲课杯？”
楚新音耐心给她解释，“就是讲课比赛，对简历和以后评职称有用的，我等这个机会好久了！”
于琉宣若有所思地点头，拉开抽屉，给楚新音抓了一把五颜六色的糖。
上班时间楚新音一般不碰糖，因为嗓子会被糖甜得发紧，说话声音不够清透。
但于琉宣的糖包装很好看，她没忍住拆了一个，放进嘴里，是那种润喉的薄荷糖。
她嘴里发甜，心情也愈加明朗，“谢谢了，于老师，你好多宝藏，像哆啦A梦一样。”
于琉宣嘻嘻一笑，要帮她把糖纸扔进垃圾桶。楚新音摆摆手，“糖纸挺好看的，我留着收藏啦！”
敲门声急促而用力，打断了她们的谈话。
“楚老师啊！你们班学生打起来了！”
楚新音一瞬间懵了，从位子上站起身，“谁跟谁打起来了？在哪打起来的？”
她上节课给他们上课的时候还好好的呢。
张老师一副一言难尽的样子，拉着她往班级走，“我正教他们画画呢，第二排那两个小孩突然就打起来了，拦也拦不住，你快去看看吧！”
于琉宣也跟了上来，忧心忡忡地询问，“楚老师，没事吧？”
楚新音不是第一次面对学生打架的状况，缓过来后心态也就稳定了，握了握她的手，安抚道：“没事的，都是小孩，没有隔夜仇。”
回到班级，她走到被隔壁班老师控制住的两个学生面前，故意臭着脸，“你们俩谁先动手的？”
没人回话。
前排的小孩举手指认道：“老师，是连钦先动手打人的，我们都看见了。”
其他几个同学纷纷点头。
楚新音便将连钦拉到自己身边，严声问：“为什么打人？”
连钦别着头，不愿看她的眼睛：“赵一含骂我妈！”
楚新音追问：“他为什么骂你妈妈？”
连钦的手紧攥衣角，隐隐发抖，“他就是骂我妈了！”
这边说不通，楚新音问另一边，“你说，赵一含，你骂人家家长干什么？”
赵一含气得直噘嘴，被老师问话，将原本的事都说了出来：“他学我！我昨天买了一个奥特曼的笔，他今天也买了，学我还不承认！然后还打我！”
楚新音问连钦：“是这样吗？”
连钦用力摇头，眼眶红了：“我没学他！这支笔就是我妈给我买的！”
“然后呢？赵一含就因为一支笔，就骂你妈妈？”
赵一含急忙辩解：“是他先骂我有病的！我才还回去！”
楚新音深呼一口气，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她冷静地对两个学生梳理情况，“所以，你们两个打架，是因为赵一含发现连钦的笔和他的一样，认为连钦模仿他。连钦生气骂人，赵一含还嘴，然后两个人打在一起……是这样吗？”
两个孩子都闷头不说话。
楚新音声音冷了几分，“老师在问你们话，是不是就因为这种事打架？如果不是，你们可以纠正，但如果有任何一个人撒谎，我不会轻易原谅他。”
两个孩子还是不出声。
楚新音声音提高：“说话啊！”
赵一含害怕得抖了一下，低头回答：“是这样。”
连钦也点点头。
楚新音被这两个孩子气到，但她努力平息怒火，“你们觉得自己这么做对吗？”
两个学生摇头。
“哪里不对？”
赵一含是个有眼力见的孩子，见老师脸色不好，连忙认错：“老师对不起，我不应该说连钦学我，也不该骂长辈，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连钦见同桌服软，也跟着道歉：“老师，对不起，我不应该打人。”
楚新音将声音放大，不只对他们两个说，是对班级所有同学说：“不对，都不对。你们第一个错误，是不应该在美术老师上课的时候说话。那上着课呢，你们两个讨论笔干什么？你们尊重老师了吗？你们作为学生，来学校上课，连最基本的纪律都不遵守吗？你们觉得自己礼貌吗？”
两个学生老老实实摇头。
“第二，赵一含，同学之间要学会宽容，天底下长得一样的笔有很多，除非你都买下来，不然总会有人跟你买一样的。别人买了一支笔而已，你就容不下了吗？你还骂人家长，你讲不讲礼貌？你在家敢骂自己爸爸妈妈吗？如果是别人骂你家长，你是什么感觉？”
赵一含连连点头，“老师我错了，我再也不会了。”
“连钦，就算是赵一含先找茬，你也有错。不论是在学校里，还是以后长大步入社会，生气就动手是不对的，不被法律允许的。谁先动手，谁就是责任方，你学聪明点，换一种柔和的方式解决问题不行吗？像这件事，你来找老师，老师一定会批评他的。但现在你动手打人，你的错和他就不分上下了。”
连钦低头，竭尽全力隐忍自己的眼泪。
楚新音态度严厉，“老师的话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听明白了。”
楚新音看出他们是真心知道自己做得不对了，稍微欣慰了一些，“听明白了回家给我写300字检讨，不许上网抄，不许让别人帮写，明天早自习交给我。”
赵一含怯怯看她：“老师，300字是不是有点多了？”
楚新音才将要舒展的眉又皱了起来：“你再跟我讨价还价，我就要找你家长了？”
赵一含立刻道：“不了不了，我写。”
她目光扫过班级正襟危坐的同学们：“这次就算了，以后再有打架的，我不会再轻易绕过你们，一定会找家长。你们听明白了吗？”
同学们齐声道：“听明白了。”
事情了结，楚新音对教美术的张老师道歉：“不好意思啊，张老师，打扰您上课了。”
张老师宽和一笑：“没事。”
碰巧下课铃响了，一节课耽误在小孩的争端上，楚新音再次对张老师道歉，出门送了她几步。
张老师拍了拍她的肩，“楚老师啊，你年纪轻轻，能把班级治理成这样，已经很好了。真希望学校所有老师都像你一样负责。”
被前辈这样夸奖，楚新音脸红了红。
回了班级，她便看见于琉宣流泪握着两个小孩的手，“……以后你们绝对不能再打架了，你看这伤，要是让你们爸爸妈妈看见多心疼啊。楚老师都是为了你们好，你们一定要听她的话。”
连钦不住地揉眼睛，眼泪滴滴答答，“小于老师，您别哭了，我知道错了，以后一定听您和我们班老师的话，再也不随便动手打架了。检讨……我也会好好写的。”
赵一含脸红红的，也跟着反思，“我以后也会讲礼貌的，您别哭了，小于老师。”
楚新音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莫名感到荒诞。
有点……太夸张了。
她为什么哭啊？
楚新音走进班级，原本嘈杂的教室霎时陷入寂静，所有人都眼含惧意地望着她，犯错的连钦和赵一含甚至情不自禁向后退了几步。
……可以理解，毕竟她才发完火。
她给狼狈擦拭眼泪的于琉宣抛下台阶：“于老师，跟我出去一下。”
于琉宣感激地点头。
连钦毅然决然上前一步，像个与世界为敌的小英雄一样，“老师，您别处罚小于老师好吗？”
楚新音：“……”
“我为什么要处罚小于老师？她也没犯错，我把她叫出去只是因为有话跟她说。”
这群小孩。
走到走廊，于琉宣破涕而笑，“他们好有意思啊。”
楚新音给她纸巾，“怎么哭了？”
于琉宣哭得鼻尖通红，用纸巾擦了擦：“看他们受伤，就想起我家的弟弟了。我有点感性，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楚老师？”
“不麻烦。”楚新音感叹，“咱们当老师的感性点挺好。”
于琉宣不好意思地笑笑，“会吗？”
……
回到家里，她把今天一天的事都跟涂书夏复述了一遍。
楚新音道：“平时对他们太温柔，到这种时候都不听我的。我让他们写检讨，还不愿意写。”
涂书夏侧头看她，“你带的那个新老师……有点奇怪。”
楚新音从沙发上爬起来，“你也这么觉得，是吧？”
余光瞥见教辅书，想起更大的好事，楚新音笑盈盈地搂住他脖子，用脸颊贴了贴，“我跟你说，我们学校还派我去参加讲课比赛了！”
涂书夏捋了捋她的头发，手落在腰间回抱她，“真好，你要好好努力哦。”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琐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