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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咸鱼抬鳍式 ...

  •   青鸟一直秉持着咸鱼守则。
      所以青鸟如果知道得罪一个刁蛮的姑娘会在船上醒来的话,她宁可学王八缩头不出风头。
      干她们这行儿的最重要的就是察颜识色,怎就反应不过自今上为明乐公主赐下朱雀裙以来,何人敢服红?
      偏偏她在万朝盛典上着一袭赤焰留仙裙献舞,小小青鸟怎敢与万鸟之王的朱雀争艳?于是未等人发作,在盛典上一舞惊鸿的她便门前寥寥。
      哪怕是昔日恩客宁国公世子也只提醒她一句,早日赎身。
      连一向护着她的妈妈,都巴巴地将她发卖到远洋船上,只得了纹银十两,发船前掖在她怀中。还好妈妈仍记得往日情,糊弄那大胡子,给的是前朝的奴籍文书,一出远洋自动作废。
      从此山高水长,青鸟已是良身。
      青鸟是土生土长的京城姑娘,小时就天赋异柄,千杯不醉,小时乡里丰收,她一人庆五谷神猜酒时能干趴一众叔伯。
      十岁时叛军生乱,以美貌闻名乡里的娘亲,被叛军拐走。父亲认为娘亲定惨遭毒手,竟丢下一双儿女,服了老鼠药,也跟着去了。十二岁的哥哥替父被征,战死乱军之中。死的时候怀里还藏着母亲小像。
      乱世中的女子还能如何呢?孑然一身的青鸟就这样入了楼。还好妈妈把自个儿当做个宝,吃穿用度无一不精,和小姐比也不差什么,就这么一直养到十四岁。
      十四岁的青鸟出落得动人,最是低眉那一刻的风致,被洛阳文人赞为雨中荷,哪怕是只卖艺不卖身,也有无数的人捧着黄白到她面前,只为赞叹她的美和风致。
      十五岁时,青鸟开始为万国盛典献舞,腰肢仅有细细一束,一掌可握,在靛青褙子下如白瓷般莹莹发光的肌肤,在盛大的灯火下绽放,令一众来使捏碎了手中杯。
      还有一位红发使节,当场夸赞她的韵味为曼妙的长颈细口瓶,并想求娶青鸟回国,做他唯一的妻子。
      幸好有妈妈替她婉拒,哪怕是伶人,也不会漂洋过海远走他乡,嫁去荒夷蛮国。她倒不是不愿,只是还不想嫁。
      也是在这一场庆典上,青鸟第一次见到了本朝的独宠后宫的皇贵妃,和还是乳儿的明乐公主,皇贵妃按品大妆,九树花钗,远看贵气灼人,近了看,是一张明艳而熟悉的脸。
      青鸟一边跳一边笑,对一众皇子笑,对来使笑,对着贵妃笑,对明乐公主笑。婉转动人,美人面的确是最好的武器。
      直将皇子们笑得筋软骨麻,将万国来使笑的软了半边身子,将皇贵妃笑得黯然变色,将公主笑得拍手尖叫。
      至此,她单方面与公主的梁子彻底结下,却终于在十七岁这年爆发,青鸟明知朱雀裙的由来,却穿了一身火红留仙裙,这场闹剧终以青鸟被卖上远洋船收尾。
      自己贯有眼色,却选择忽视了坐在上方的今上的脸色一年比一年差,贸然挑衅,妈妈若不主动发卖,自己肯定落不了好。
      青鸟叹了口气,停止了回忆,认为在甲板上瘫着做条咸鱼不太正派,所以青鸟翻了个身,决定侧躺做条咸鱼。
      大胡子一进来,就见着自己花十两纹银买来的东方美人在昏暗的船舱里尤其显眼,好似泛着珠光。凝霜一般的腕子轻靠着乌云堆雪,只见侧躺的美人自脚尖起缓慢上升的曲线,在臀隆起后快速收束,是极细极细的一束腰,再向上是美人的削肩,是天鹅颈,整个人浑然一幅惊心动魄的画。
      好似画中的美人化了妖,成了精魅,并以吸食男子精气元阳为生。无人能逃也不愿逃。
      大胡子只不过一个跑船的船长,并不是什么贵族,想不到这样的形容词,却也觉得这样的女人就如同那一批批运走的瓷器一样,不是他们这种阶级可以随便动的。
      美人蹙着眉头,好似十分忧愁。大胡子不由得放轻能震慑全船的声音,结结巴巴的问:“你,你冤不冤意和我去我的家乡?”
      青鸟只是觉得自己的胯骨有点硌,所以蹙了蹙眉,没想到被大胡子理解成离乡心忧,不过这样也好,方便她安全到达彼岸。
      她轻轻柔柔的接话,声音不大却动听:“愿意离乡的又有几个人?诸位出海应该了解,可是我既已被买下,自当远离父母,”青鸟顿了顿,补充道“还有妻子儿女。”
      大胡子一愣,捏了捏手里的怀表,里面是他的丽莎和三个孩子。顿了顿转过头对青鸟说,“你肾上又什么值钱的,活许可以树肾。”
      青鸟疯狂摇头。开什么玩笑?一旦承认,先不说身上能不能留下这些钱?失去了奴隶这一等同于货品的身份,作为女子的她也许就会先会被水手觊觎,说不定风浪来时还会被祭船。
      在海上,一个昂贵的货品,总是要比一个女子值钱些的。
      而她,定是要走的,而且要让自己走的安全些,所以咸鱼抬了抬眼皮,轻轻的说:“您若是愿意同情我,便到岸以后将我卖的高些吧。”
      在大胡子眼中,美人眼睫轻轻扇动,在眼底形成阴影,好似振翅的蝴蝶,很是难过的样子,当下便打包票保证替青鸟找一户好人家。
      开船不过这几时,船很快驶离近海岸。青鸟也飞离了东方,向西方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咸鱼抬鳍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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