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第九十四章 ...
-
“我需要见到保罗。”
避开所有人的耳目，甚至连阿蒂尔都要瞒过去。
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们两个本来就形影不离，更何况保罗现在的存在方式几乎是依靠着阿蒂尔的异能力的维持。
现在这个关头，紺蝶照情理来说是不应该会提出这么任性的要求的。
但她的情况很不好，强烈的不安笼罩着她，这一次的危机大约是来自于自身。
神明，或许是真的存在的。
她曾经对于哲学的尽头是神学这样的说法嗤之以鼻，而现在却不由自主的产生了动摇。
意识被劈开，分析的判断，做出的决定，不知道到底是由自己的意识产生，还是受到了别的东西的投射。
“太宰，你觉得我还是我吗？”
紺蝶靠在太宰治的怀里，她好像做了梦，又好像是夜晚自然而然的苏醒。
太宰治的睡眠质量向来不如她，在觉察她醒过来的时候，顺手想要打开夜灯，却被紺蝶拦住了。
“它苏醒了。”
紺蝶口中的它并未言明，两人都很清楚指的究竟是什么。
“你也察觉到了。”
太宰治猜到紺蝶会开口，但没想到是这么直白的方式。
这不能算是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情，他们几乎是形影不离，紺蝶身上偶尔出现的停顿感，太宰治第一时间就能查觉。
他的爱人身上的秘密之于他们之间，并不是什么开诚布公谈论的东西，而是心照不宣的秘密。
太宰治在等待紺蝶的开口。
“是不是人类这个命题或许在他刚诞生在保罗的脑海中并不重要。”
“但是魔兽维维尔认为很重要呢。”
那可是个恶劣的家伙，即便是变成了残存的意识，破坏似乎是他的本能，对于他的宿主也是。
他借由保罗的身体重新产生意识，却兴致盎然的想要毁掉束缚他的人类躯体。
“他期待着自己借住的躯壳奔溃。”
“保罗证实了这个猜测，他确实忽略了这个问题在他脑海中盘旋的越来越久的原因。”
“他的异能力更加容易控制了，破坏欲越来越强烈，这一切发生的自然而然，仿佛完全是他本身的想法。”
“在死亡之后，他才有机会细细整理生前的记忆。”
“他与中也有过谈话，而我的情况与他们不同，所以，他并不认为我体内的神明会毁灭我。”
太宰治的心跳声并不明显，紺蝶侧耳贴着他的胸口，想要抓住什么描点，能够留下自己的灵魂的描点。
不要干预，安静旁观。
这样的念头越来越强烈，人类的发展自然有他的规律，即便是走向毁灭。
紺蝶告诉陀思妥耶夫斯基，毁灭之后也会迎来新生，那是未来，她并不认可为了未来存在毁灭的可能而牺牲当下的诸位。
倘使哪一天灾难从可能性化为现实，她也不会为过去的短见而后悔。
普通人的生命极其短暂，即使在科技如此发达的当下。
守护眼前的幸福是紺蝶认同的道路。
神明并不认可紺蝶的想法，她可以旁观、体验、评价，但不应该插手干预。
天之骄子与碌碌众生在神明眼中并无区别。
神明宽容却也无情。
太宰是另一个极端，他冷眼旁观着人类的阴暗面，冷酷，却压抑着名为拯救的火苗，所以痛苦的放逐自己。
在某种程度上，紺蝶和太宰治是同类，或许因此才有了初见时两人的相互试探。
学会爱人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叫人不由分说的从旁观者的身份中跳脱出来。
从信任一个人开始，愿意信任更多的人。
从爱一个人开始，同这世界产生丝丝密密的网，紧密相连，开始融合，开始爱上这个世界，做出了与来到这个世界自然而然生成的本性不和的事情。
“但它有不同的想法，和我不同的想法。”
“它不像我卷入这一切。”
我好像感受不到情绪了，紺蝶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只是紧紧地拥抱着太宰治。
向他索取存在的感觉，疼痛，或者是由身体带来的快乐，怎样都好，只要是活着的生机盎然的感受就好。
血流到嘴里的味道是咸腥的，紺蝶听到太宰治的呼吸，活着的，有蓬勃的生命力。
不是水到渠成，到处都是滞涩和疼痛，但这种疼痛昭示着她本人的感觉。
她自身的渴望，即便疼痛，不适，也想要继续的事情。
“紺蝶酱。”
太宰治的声音轻佻，将紺蝶的思绪拉回了眼前。
今夜他的眼睛似乎格外的亮，在黑暗中，像是水雾反着微弱的光，由此带来的明亮。
紺蝶伸手去抚摸他的眼眶，温暖的湿润。
好像从这一点濡湿的暖意开始，血液归于四肢，心脏开始跳动，肌肤开始颤栗。
心脏随着节奏猛烈地跳动，被拥抱的踏实感，她想要被拉入这世间，她想要被拽落神坛。
爱情补全了身为人的灵魂。
“我听见了。”
两个人调换了位置，双眼之中倒映着彼此的世界。
“你呼唤我，我就能找到回来的路。”
你是我身为人类的灵魂的描点。
喘息生成的水汽萦绕在他们之间，这一方小小的天地变得湿润朦胧。
像是霖霖雨水落下，唤醒春天的生机。
而此刻，他们相互取暖。
作者有话说第94章 第九十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