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谁说是逢场作戏》夕殁

4、第四章

　　“呐，审判者大人？”
　　穿着漆黑大衣脸上被绷带包裹的少年像一只灵巧的猫儿一样忽然出现在紺蝶的视野里。
　　“这是太宰治，我的学生。”森医生从转角处走出，有些无奈的看着自己突然变得活泼的学生，即便现在的大楼大半已经在他的掌握之中。
　　“森先生。”紺蝶低头向他问好。
　　“明明是你强行打断我奔赴忘川的约会，才不是你的学生呢，森先生！”太宰治抱怨道，人却凑近到紺蝶面前，“你的头发真好看，像是织了阳光进去的黑色锦缎。”
　　“听说你的异能力可以看清真实和虚假。”少年的脸上写满了好奇，没有被绷带缠住的眼睛中扬起希望的光，“那你一定能看出我的想法吧！”
　　紺蝶摇了摇头，这个人身上有能够隔绝她的异能力窥探的东西，“我无法窥视到您身上的真实。”
　　“真是无趣的世界。”少年像是被遗弃的大猫，整个人都萎靡了下来，像是面壁一样蹲在墙角，几乎要消失在阴影处。
　　紺蝶莫名的生出了名为怜惜的情绪，她没有养过宠物，但觉得这个才只有过一面之缘的少年像是她养的猫，甚至看到他这样的姿态想要抬手揉一揉他的脑袋，像逗猫一样蹭蹭他的下巴。
　　真是奇怪但真的好可爱的人。
　　这样的印象简直能让所有认识太宰的人大吃一惊。
　　“森先生，尾崎干部在等我，我需要先行一步，抱歉。”
　　“紺蝶酱适应的很好。”森鸥外不吝啬他的赞美。
　　“我永远感谢您给了我这么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紺蝶不介意抓住所有能用的机会向这位表达自己的忠诚与尊敬。

　　“你怎么看呢，太宰。”
　　“森先生不是很清楚吗，她所有的选择之中，排在第一位的永远是你。”太宰治撇撇嘴，对于对方的行为充满了吐槽，“明明很自信能够得到这个孩子的忠诚，但还是忍不住试探她。”
　　“您甚至比我还可悲啊。”
　　“至少我只是平等地讨厌着这个世界无趣而肮脏的一切。”
　　“您连握在手心的东西都无法信任呢。”
　　森鸥外少见的示弱，“我没有那种操控人心的本事，也没有广阔到包容异心的胸怀，我只是一个有野心并且为之奋斗的普通人。”
　　太宰治不擅长应对这样的忽然正经起来的森鸥外，只能撇过头去，不再言语。

　　他从所谓的家族之中脱离出来，准备毫无负担的追求清爽而明媚的忘川之旅，却被给异能力体买蛋糕的森鸥外救下。
　　这该死的医生，竟然少见的发挥了自己的医德和医术。
　　并不愿意承认，他看出了自己对于这个世界的失望，向他提出了一个难以拒绝的邀请。
　　在这混沌黑暗的充斥着欲望和暴力Mafia，每天都有无数生命凋零Mafia，能否点燃他对于这个世界的兴趣。
　　一个没有什么武力值的医生，想要获得Mafia首领的位置。
　　这件事情本身就很有趣不是吗？

　　真是个奇怪的人。
　　紺蝶一路上一直回想这个少年不经意间露出来的眼神，那是一种脱离于这个世界的神性，对万事的失望使得眼中一潭死水，却还怀抱着连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期待，让那一只没有被绷带缠住的眼睛不至于同深渊般可怖。
　　“森先生的学生？”
　　红叶的表情有些古怪，她同那个被称作太宰治的少年打过几次照面，已经深深地感受到这个人的古怪性情，以及那种在他眼中所有的心思都无处遁形的可怖感觉。
　　“之前你生病的时候，受森先生委托，他来过这里帮忙，那真是个可怖的孩子，连我，都少见的在他身上感受到压迫感。”
　　“还没有正式加入Mafia就已经在里面闯出威名的人，不管你有什么想法，不要成为他的敌人。”
　　这句话可谓是推心置腹。
　　紺蝶放弃了分享她觉得对方是一只孤独的猫儿的想法，大约是异能力的关系，她对于情绪的感知会比较敏锐，或者是因为那张精准的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的脸。
　　她觉得他们很难会成为敌人。
　　“我知道的，红叶姐姐。”紺蝶放松的将上半身靠在红叶的身上，贪婪的汲取着来自这位对她来说是年长的女性身上的温柔。

　　刚开始这份工作的时候，她的精神状况一度十分糟糕，奔溃的神经让她几度高烧晕厥。
　　不能够创造价值的人在Mafia的状况可想而知，就算是首领亲自邀请进入Mafia也不会例外。
　　依靠着红叶的照顾，她才勉强度过了这段艰难的时间。
　　只是身体一直没有好转，柔弱的不像是一个异能力者。
　　体术的课程一拖再拖，勉强学习了重量极轻的女士手木仓。
　　因为身体的柔弱，同样也为了自己的安全，她已经很久没有离开过总部大楼了。

　　“真希望这样的日子能快点结束，我已经不奢望能够回去读书了，偶尔能出去放放风就已经很感激了。”
　　“说起来紺蝶为什么那么执着于学校呢？”
　　Mafia的成员早期是迫于生计选择用暴力生活，后来组织扩大，招揽了各式成员，各自有各自的绝活，但那些东西都不是能在学校里面学到的。
　　当然也有优秀学历的Mafia成员，但也没有一个Mafia总是想着返回校园读书这种事情吧。
　　“我来日本之前一直生活在华夏，好像环境里面的概念一直都是这样，好好读书，考个好大学，毕业了找份好工作，大概这个样子。”
　　紺蝶想了想，可能这更多的是对自己回不去的生活的一种念想，或者说是对那个分离出来禁锢住的的没有染上黑暗的灵魂的弥补。
　　“等能够出去了，妾身也想听听那个国家的故事。”红叶感慨，她从小就生活在横滨这个混乱的地方，以至于习惯了这样充斥着血腥与暴力的生活。
　　偶尔也会去思考，正常的同她一般年纪的女子会做些什么。
　　如果当初没有被抓回来，她会不会也能过上平静安稳的生活，或许她也会有一个血脉相连的孩子，她和丈夫也会对那孩子许下这样的期愿。
　　紺蝶感受到红叶忽然低落的情绪，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
　　红叶姐的过去隐约可以拼凑出个大概，越是触碰到那样的过去的边缘，越是不敢问出口，怕言语在她伤痕累累的内心添上新疤。
　　希望森林太郎不会辜负他们的期待。
　　如果那个人也让她们失望了的话，可怕的念头在心里面一闪而过的，抓不住到底是些什么内容，但那一瞬间的恐怖的心悸甚至让她自己都感到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