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谁说是逢场作戏》夕殁

2、第二章

　　虽然有所耳闻，但真正见识到位于市中心的Port Mafia大楼还是有些震撼，这确实见证了寄养家庭的男主人的选择不失为有远见。
　　如果这位叱咤一时的首领没有被疾病和衰老的身体折磨，变得昏聩无度的话。
　　Port Mafia大约能成为这座城市不可撼动的庞然大物吧。
　　紺蝶跟在医生身后，走到大楼门口。
　　医生停下了脚步，她也停了下来，小心的打量四周的环境。
　　门口的卫兵荷枪实弹，里面应该会有更多的这样的存在。
　　高耸入云的大楼掩盖住了撒下来的阳光，在面前落下了一片不小的阴影，踏过这片阴影，将会遇到更多的危险。
　　紺蝶心知肚明。
　　踏进去，就是真正意义上的没有回头路了。
　　对于危险的敏锐在疯狂提示，这个组织里面真正危险的存在是面前的这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医生。
　　不管是武力还是智谋，自己都不会是这个人的对手。
　　但值得庆幸的是，在有价值的时候，真诚是最好的诚意，甚至高于利益。
　　这是来自与父亲们的教诲，通过一次次的践行得到验证。
　　“紺蝶酱，喜欢这样的建筑吗？”
　　紺蝶明白这是对方的试探。
　　是的，她所借住的家庭是传统和式建筑，虽然配备了现代化的家具，但不管是建筑的风格还是主人的喜好都是相当地道的江户风格。
　　江户时代早已结束，一次次的变革，刀剑被火炮取代，竹木榫卯被钢筋水泥取代，而昏庸弑杀的旧首领会被更年轻的血液所取代。
　　想好了吗，你要向我投诚吗？向我献上所有的忠诚吗？
　　“我虽然有家庭教师，但只是父亲临终前委托她照顾我，一直上的公立学校，不出意外的话，未来一定能获得东大的录取通知书。”紺蝶的回答看起来和对方的提问没有什么关联，却也明确的表示出自己已经没有依靠了，并且在异能力的作用下相信面前这个男人的招揽。
　　一个甚至没有体术基础的女孩子，除了特定场合适用的异能力，没有任何的生存凭仗，一点点智慧刚好可以让她知道选择什么样的人才是正确的。
　　“先生，如果您愿意资助我的学业，一定不会叫您失望的。”
　　“我是森鸥外，是首领的医生。”
　　“是的，森先生。”
　　乖巧，温顺，紺蝶向来不介意将自己的这一面展现出来。

　　经过重重防护，终于抵达了首领的卧房门口。
　　紺蝶站在门口等待，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
　　正如她相信阿蒂尔和保罗不会轻易死亡一样，她也相信自己的生命终点还遥遥无期。

　　躺在病床上的老人皱纹爬满了他的每一寸皮肤，单薄的脂肪无法隐藏硬化的血管，苍白的头发在枕边散开，干枯的模样让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来生命力的流逝。
　　那种即使是用尽全力也同流沙一样无法握住的生命力。
　　凹陷的颧骨让面容显得可怖，而浑浊的双眼让人明白，不论生前多么璀璨，光阴和死亡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平等的。
　　看呐，这少的可怜的生命力，如何能让人生出恐惧，只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罢了。
　　恐惧折磨着他，病痛也折磨着他，杀戮能让他感受到手上的权力并未丢失，而这样的感觉能给他一些同病魔对抗的勇气。
　　“孩子，向我证明你的能力吧。”
　　紺蝶跪坐在地上，双手握住病床边的手，俯下身子，将额头轻轻碰在这双手上，一会儿，才抬起头，眼中隐约有些泪意，像是在为亲近的长辈悲伤。
　　“孩子，你不必替我悲伤。”
　　他少见的恢复了清明，仿佛那个叱咤风云的青年人重新回来了。

　　紺蝶的异能力得到了认可，甚至得到了首领的赠与，一枚与她名字一样颜色的凤蝶胸针。
　　由森先生亲自佩戴在她的胸前，而她的卧室则被安排在了首领的旁边，一应生活用品很快就被安排妥当。
　　紺蝶拉开房间的窗帘，隔着防弹玻璃俯瞰外面的车水马龙，在这样的视野中，行人只有指尖般的大小，车辆也只有拳头大小。
　　一种与世界的抽离感涌上心头，已经很少回忆起来的那些在海峡另一边的国家的江南小镇上的生活忽然在记忆中浮现，那些年对于父亲们的期待和依恋让她对这么美好的生活无动于衷，真的是小孩子心性。
　　如果能一直待在那个和平的国家就好了。
　　因为她马上就再也没有资格思念那个美好的小镇了，她的手上将会沾上鲜血，那些血或许是罪有应得之人，但更可能是无辜之人。
　　一切都要为了首领的意志服务。
　　她在这个疯狂的城市以旁观者的身份游离了六年，而现在，选择义无反顾的融入其中。
　　虽然父亲们从未向她隐瞒过超越者的工作内容，但当一条条温热的有着各种牵绊的生命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而凋零，这样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父亲保护我不曾沾染罪恶，而我却无能的选择了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