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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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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熬过来的?”池燃声音发紧,难掩心疼。
他不敢去想,年仅十六岁的利阑意被扔到千里之外的异乡,两个月没人跟他说一句话,他该怎么坚持下去?
会抓狂吗?会伤心吗?会抑郁吗?会觉得被全世界抛弃了吗?
利阑意扭过身子,不再背对着池燃,将脸埋在他的肩窝,“想哥。”
“熬不下去的时候就想想你,假装你还在我身边。我那个时候,特别特别地想你。”他吸溜着鼻子很是委屈,“可你一次也没来见我,没有一通电话,一条短信……”
池燃自责地听不下去了,打断说:“或许,我该去找你的。”
利阑意摇头,“这不怪你,哥,当年是我要跟你一刀两断,还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我最后悔的,就是跟你说,再也不要跟你做朋友,肠子都悔青了。”
“哥,不管你还记不记挂,我想我都该跟你道个歉,那个时候我太年轻,这绝对不是我的心里话。”
池燃转过身,揉了揉颈间的脑袋,暗暗说:“我知道。”
摩天轮悠悠转到了最高处。
在这个喧嚣的世界之上,有两颗依偎的灵魂。
利阑意一抬眸,望到他哥心疼的脸。
情不自禁地,乘人不备,偷偷在那薄唇上,轻啄了一下。
池燃还在安慰地轻拍他后背的手,一下僵住。
利阑意从人怀中起来,得逞地笑,“吼吼,终于亲到哥喽。”
池燃难以置信地望着他,甚至他眼眶微湿,眼尾红红,脸上那副小可怜的模样,还没完全退下去。
靠,都是套路!
利阑意见池燃表情略呆,更想逗他。
“哥,什么感觉?”
尽管利阑意的唇只是轻轻擦了一下,可池燃现在好像还觉得嘴巴有些发麻,当然更多的可能是心理上的冲击。
“会觉得反感吗?应该没有什么不适吧?我看你的样子,好像还挺回味。”
“瞎扯!”池燃没好气地睖他,“就这么一下,能有什么感觉?”
“哦?”
利阑意反应迅速,很快就有下一步动作。
不过这次,池燃比他反应更快。
一出手,就捏住了利阑意的嘴巴。
他话一出口,就料到这坏小子怕不是要见缝插针,再亲一次。
果不其然。
“再闹顺窗户给你扔下去。”池燃的语气添了几分严厉。
利阑意被捏成小鸡嘴,“呜呜勒得疼放……放开呜……”
“这么多年,没个长进,还这么爱耍赖。”池燃低骂着将人松开。
利阑意恢复了得意洋洋的嘴脸,“那得看对谁,跟哥耍赖,有糖吃。”
摩天轮到了站。
池燃愤恨地出了舱门,头也不回地朝前走,“还是太惯着你了,以后我改。”
利阑意竖着耳朵在后面听到了,怒地直蹬脚,着急忙慌地追上去。
“不许改,不能改!”
*
没两天,是利鸿彦生日。
他今年五十整寿,办得很隆重,请了不少行业大拿、社会名流。
利阑意一看这架势,就知道生日就是个由头,利鸿彦主要目的还是搞社交,以此给悦利多拉点投资。
他本来完全没兴趣去,毕竟一见到利鸿彦父子俩,他就条件反射般地浑身不舒服。
可利苒意好说歹说,‘爸爸过生日,你人在京城都不过来,实在说不过去。’之类云云。
甚至华擎这次都发消息要他去参加。
就在前不久,利鸿彦特意飞到港城去拜访华老爷子,鞍前马后地哄了好几天,竟哄得老爷子给了悦利一个不小的项目,听说华擎还答应帮悦利融资上市。
利阑意一听这个消息,就嗤之以鼻,华擎什么路子,他再了解不过,永远都不可能真跟利鸿彦在一条船上。
大概率就是,利鸿彦仗着城墙厚的脸皮想跟老丈人讨点好处,华擎将计就计埋点炸药啊雷啊进去。
这次特意叮嘱他去参加生日宴,多半也是华老爷子在算计什么。
这俩老狐狸各怀鬼胎也就罢了,烦的是总拿他当棋子,摆布来摆布去。
利阑意不胜其烦,可一想到他要是不去,苒意就得自己一个人跟着利鸿彦去应酬,万一又遇到什么不规矩的猥琐老男人,他姐该多无助啊。
所以最终,还得捏着鼻子参加。
宴会在一个高档庄园举行。
来宾皆是西装礼裙,衣冠楚楚。
利阑意睡到日上三竿才起,随便套了件设计师风的做旧毛衣,发型也懒得打理,带了顶烟灰色的冷帽遮一遮,就匆匆出门了。
他出门不为交友猎艳的时候,大多都是这种随性的打扮。
其实凭他的脸蛋和身材,这样简单随性的打扮,别有一番慵懒不刻意的帅,可惜利鸿彦一点也欣赏不来他这身行头,一见他进门,就蹙起眉头,眼里毫不掩饰嫌弃之意。
旁边利苒意嘴角泛起甜美的笑容打圆场,“小阑,你来给爸爸祝寿了啊。”
姐姐今天穿着淡粉的高定长裙,端庄又有气质。
利阑意对她回了个笑,目光触及利鸿彦时,又冷了下来。
利鸿彦用锐利的眼神地将他从头到脚审判了一番,最终落在他的十字耳钉上,“带的这是什么东西?全身上下,哪有一点像样!?”
“切……”利阑意刚要出口反驳。
正巧这时,亿通创投的刘总走了进来,利鸿彦忙换了副笑脸,上前迎接,“刘总好久不见啊,您能来真是蓬荜生辉。”
“利老哥客气,不愧是寿星啊,今儿气色真好。”
“还不是因为老弟你今天能来,我这心里面高兴嘛,哈哈哈——”
这两人手拉着手,你一句我一句,熟络得真像是亲兄弟。
“呦,这是您女儿吧,气质真好,一看就是大家闺秀。”刘总笑眯眯地瞟着利鸿彦身边的苒意。
“苒意从小练芭蕾和大提琴,气质自然好。尤其是大提琴,还在金色大厅表演过,有机会可以让她给您拉一段哈哈。”利鸿彦又指着另一边的人说,“这是尚意,我儿子,现在在我公司做事,以后还请刘老弟多指点啊。”
利尚意轻按着领带彬彬有礼地俯身,朝人点头,“刘叔好,经常听我爸说起您,今天有幸终于见到了。”
“一表人才。”刘总望着西装革履的利尚意夸道,“哎呀真是羡慕利老哥,事业有成,一双儿女又都这么有出息。”
“我还羡慕刘老弟自由自在呢……”利鸿彦轻搭着他的背,将人带入席,好似完全忘了身后还有个小儿子。
的确,今日到场之人,连侍从都是衬衫领结,利阑意这一身打扮,实在显得格格不入。
利尚意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一旁被冷落的弟弟,脸上做出些关切的表情,“小阑,我房间里还有备用的西服,要不要我带你去换上?”
“你的东西,我一点都不感兴趣。”利阑意没啥好语气地回道,旋即把眼神别开了,怕自己再多看一眼这人虚伪又难掩嘚瑟的脸,会忍不住做出什么过激的事。
今天就不该来,白白忍受这父子俩,一个吹毛求疵,一个狂秀优越。
再望着大厅里虚与委蛇、相谈甚欢的一张张脸,利阑意实在觉得自己融入不进去。
他凑到苒意身边,“姐,我去外面转转。”
“你到哪里去?”利苒意抓住他的手,小声哄道,“刚才的事,你别往心里去,再怎么说,他也是我们的爸爸,今天是他生日,你‘大人不记小人过’,给他点面子行不行?”
利阑意小时候不懂事,现在又怎么会看不明白,苒意一直努力想让这个‘家’越来越好,从很小的时候,他姐就开始这么做了。
他和苒意同一天生日,可利鸿彦从来只记得给听话的女儿准备生日礼物和生日蛋糕,而完全不在意他眼里的落寞。
有一年,苒意看不过去,将自己的蛋糕给了弟弟,还骗弟弟说,是爸爸特意给他买的。
利阑意一眼就看出来这个粉粉的芭比蛋糕,是利鸿彦送给女儿的,他一怒之下将蛋糕摔烂在地,气得他姐在生日当天泪流不止,却又不敢哭出声,因为会被爸爸罚。
后来,他就明白了,他越跟利鸿彦闹得凶,越会让利苒意夹在中间难做。
“放心吧。”利阑意拍了拍他姐的手,“我就到庭院里透透气,不走远,你有什么事喊我。”
“嗯。”利苒意点头,眼里多了几分安心。
庭院里,摆放着琳琅满目的糕点台。
利阑意没吃早饭,在院子里闲逛了一会儿,觉得腹中空空。
他正低头在餐台上找喝的,一双黑白配色的运动鞋映入眼帘。
——傅楚音,穿着那件一成不变的黑色卫衣,正凝眉望着他。
“你怎么在这儿?”利阑意嘬了口杨枝甘露。
傅楚音耸耸肩,“我哥没兴趣参加这种无聊的宴会,派我过来给利总个面子。”
这是利阑意第一次在生意应酬的场合见到傅楚音,果然,这人说话跟私下里一样,一如既往的直接。
傅楚音到宴会有一段时间了,本只是在院子里找了个安静的角落晒太阳,谁知道默默看完了刚刚门口发生的好戏。
他盯着利阑意自顾自大吃特吃的脸看了一会儿,认真得出结论:“你似乎并不很受家里人待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