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亮没有回答 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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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圆历1522年10月，你离开四个月。
昨晚忽然梦见你回司法岛，你说这次不走了。
我在梦里变得很爱哭，问你是真的吗，你说是，我扑上去想抱住你，在抱住你之前，太激动醒了过来，真是没出息，是吧。
拉开抽屉柜，里面有很多烟，打开木制的书柜，里面有很多酒，都是新买的，我学抽烟，也去醉酒，烂醉如泥的时候遇到一个酒鬼，他说别人饮酒是为了醉酒，他饮酒是为了从另一种醉酒中醒酒。我说他一个酒鬼哪来这么多大道理，但是酒醒后我觉得他说的对，于是我戒了烟，也不再喝酒。
不必清醒，就让我醉着吧。
后来我又遇到一个男人，问我有没有时间一起吃顿饭，我把他带到烤鱼店门口，站了十秒钟左右告诉他抱歉，今天没胃口了。他很体贴的不多问，留下几句关心后走了。我想他果然不是你，你不会这么温情。
我自己走进烤鱼店，老板对我打招呼问我还是上次的口味吗，我说是，老板让我开心一点，今天他给我打折。
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每一个见过我展露笑颜的男人都愿意让我再笑一次，只有你，只有你让我流泪！
吃烤鱼的时候被刺卡了嗓子，喝可乐的时候又忘了放冰块，我捂着嗓子回到家，已经想不起从前自己一个人快活的吃烤鱼的样子了。
我不愿意讨厌烤鱼，这是我很喜欢的食物。
我不愿意扔掉可乐，这是你常常买给我的饮料。
但事到如今，我已经无法从它们身上攫取能量了，我的身体不会因为它们而温暖起来。
我知道这是为什么，因为我不愿意把你从我心里连根拔起，我就得承受你给我输送的苦毒。
又一次完成任务，扑在柔软的大床上，床垫很软的把我往上一弹，发出吱呀一声，我忽然愣了一下。上次听到这声音，还是在七水之都的凌晨时分，你的热量流淌进我体内，在你停下来的时候，吱吱呀呀的声音也随之消失。
海圆历1523年6月
吃饭的时候玛丽突然问我还记得你的样子吗？
我抬起头来，微笑着说，不记得了。
玛丽指着这家店，指着我所坐的位置，告诉我七水之都任务结束前一周，你在这里定了座位，买了我很想去又没时间去看的演唱会门票。
我不说话，也没继续吃东西。
玛丽叹息着对我说，你哭了。
你离开已经一年，却依然能这么轻而易举的让我流泪。
我擦干眼泪，听到玛丽继续说，你要回来了。
路奇空降到CP0成为总监的时候，距离他在司法岛落败刚过去一年多。海军和CP因为顶上战争带来的后续麻烦而震荡不休，连轴转了又转，996几乎成为常态。
因此原本应该有点反应的CP0们面对这件事反应很平淡。
大家潦草的欢迎了一下路奇加入996大队就散了，其中还有很多人不在圣地，去世界各地出任务去了。
路奇也不在意，他正端详着一份任务清单，玛丽暼了一眼，以她的见闻色发誓，那是倒霉蛋的任务详情，她是亲眼看着倒霉蛋从一堆任务里挑出这个出差时间最长，任务地最远的任务的，急匆匆趁着路奇来之前连夜跑路。
玛丽有时候觉得这两人很有趣，角色完全颠倒过来了。
先走的那个人不紧不慢，从容不迫，被留下的人惊慌失措，亡命天涯。
喝了一口茶，在心里给倒霉蛋画了个十字，兴致勃勃的定好哪天回来看热闹，她也赶回新世界继续忙碌了。
CP0日理万机，任务成山，各个都直接间接关系到世界和平，因此处理任务时就很讲究效率，无论再怎么拖延，崇高的职业道德还是让我在一个月后回到了玛丽乔亚，回去前我给玛丽打了三个电话确认路奇不在玛丽乔亚，我哪能想到玛丽接电话的时候，路奇就在她旁边坐着。
但是玛丽确实没骗我，路奇确实没在玛丽乔亚，他和玛丽都在新世界，路奇是在知道我要回玛丽乔亚之后回去的。
我无话可说。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疯狂沉迷过某个游戏，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弃游，又不舍得删，只能把它放在那里生灰，而游戏却趁你不在的时候唰唰更新了好几个版本，当你某天再一次打开它，看着它熟悉的页面，陌生的活动板块，让人眼花缭乱的新皮肤，只觉得无从下手。
所以我见到路奇的时候，只是点了点头当做打招呼，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但是路奇坐在了我常坐的位置上，这就很尴尬，我转瞬间就做出取舍，往反方向走了过去，跟他几乎呈对角线坐着。
我发誓我听到卡库笑了出来。
但是这个事一点都不好笑，我没笑，路奇也没笑。
我背对着路奇，坐了不到两分钟就站起身想离开，但我听到身后有拖动椅子的声音，然后就是脚步声，我耐心的等到门打开又关上才回头看，卡库坐在那里冲我摊手，“别看了，他走了。”
我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只耸了耸肩。
我以前从来没觉得任务清单是如此可爱，996居然真的是一种福报，我和我的搭档公费旅游，一有机会就花天酒地，自从第一次我们两个偶然组在一起，发现对方摸鱼技艺很高超之后，我们就次次组在一起，我对他很满意，他对我也很满意，两个人越看越投脾气。
不是我说，能进入CP0的毫无疑问都是万里挑一的人物，难免有些傲气，因此遇到一个脾气好，会享受的搭档，我很珍惜。
搭档喝酒的时候我就喝橙汁，我们已经熟的不行，有一次他问我是不是不想回圣地，我被他过于直白的问题哽了一下，反问他有这么明显吗？
搭档怜悯的看着我，说我和路奇那点事整个cp0除了新来的，没几个不知道的。
我有时候觉得我们机构真的可以人性化一些，对自己人适当放宽心，不然容易出现像我这种尴尬的局面。
我嘟囔着说喝酒就喝酒，你提这个干什么。搭档撑着头唔一声，也没什么，就是问问你干脆和我在一块算了。
我错愕的看着他，心想这个逼终于把脑子喝坏了，不知道这算不算工伤。
搭档心有灵犀般反驳我，别用这种眼神看他，他很清醒，打了个哈欠，继续没精打采的问我躲路奇能躲到什么时候，不如一步到位来个狠的，看在我请他喝酒的份上，他牺牲一下自己，给我做个台阶。
我觉得他简直有病，但是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几分道理。
于是我们一拍而合，干了！
第二天我坐在椅子上，用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问他，有必要做到这个程度吗。他握着我的手仔细端详，旁边放着美甲机，让我别说话，影响他欣赏自己的作品了。
我看他做的确实挺好看，顺口问他从哪学的这门手艺，他翻过我手指的动作顿了顿，说是以前有个任务需要。
哎，真不错，以后他要是退休再就业，估计挺轻松的，虽然CP0没有退休的说法。
我得说不愧是从这么多CP0里脱颖而出成为我搭档的男人，他进入角色的速度之快简直超乎我的想象，就算直面路奇也面不改色。
我看他坐我对面剥虾，很有些觉得对不住他，CP0没有假期这玩意，在他难得的自由支配时间还要陪我出来吃饭巩固角色，连酒都不怎么喝了，敬业到我都于心不忍，我说实在不行就算了吧，我看着目标已经达到了。他抬手把虾放我盘子里，说你懂个屁，我比你更了解男人。
我翻了个白眼，夹起虾蘸了蘸酱汁，还挺好吃，正要夹第二个的时候被他止住了动作，他凑到我面前，凑的很近，突然伸手抹了一下我的嘴角，把手上的酱汁举给我看，这才坐了回去，问我能不能也进入一下角色，我满眼发光盯着盘子的模样简直让他没有世俗的欲望。
我说彼此彼此，你喝的趴到在桌子上抱着酒瓶傻笑的时候也没多让人另眼相看。
搭档一副懒得跟我吵的样子继续剥虾了。
我吃虾吃的很满足，脚步轻快的回到住处，拿出钥匙的瞬间就觉得不对，多年训练出来的警觉性告诉我我的生命有危险，身体却像是瘫了一样毫无反应，依然很松懈。
我平静的想，是他。
我放下手包继续往里走，踢掉鞋子，赤脚踩在地板上。
路奇没有开灯，我也没有。
我注视着他的面孔，像是凝视着只在传闻中听说过的某种珍贵的东西，一声不响，只是深深地看着他。
自从他回到玛丽乔亚，这是我第一次这样细致的端详他，他同以前不一样了。
某些只有我才能发现的东西从他的身上流露出来，我被那种东西紧紧抓住了心脏——真是可笑。
如果我的心不曾被他亲手撕裂过，我会给他一个拥抱，给他爱，给他保护。
可惜在心被撕碎的那一刻我才意识到，我给他的这些，统统是他不需要的东西。
这世界上有些人为这些而活，为这些温暖的东西而战斗，可有些人不是，他们天生就善于毁灭，那些暖洋洋的东西一旦靠近他们就会像落入黑洞，他们不需要那种情感。
我是第一种，而他毫无疑问是第二种。
我竭尽所能给予他的他不需要，那么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是什么呢？
他坐在我的沙发上，手里拿着我的玻璃杯，茶几上放着我的酒，就像是我们之间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事，他从来没有抛下我那样，他把酒杯放在小几上，看了看表说，你回来晚了。
我在一瞬间感到极致的疲惫，又在下一个瞬间感到极致的愤怒。
他难道以为我伪装平静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吗？
这么多天！我无时无刻不敢放松！生怕被善识人心的他看出来一丁点不对！而现在他却坐在那里，光明正大的要我把心剖给他看！就像从前一样！
他到底要我怎么样？
要我哭吗？要我拥抱他吗？要我笑着欢迎他回来吗？绝不！
我被胸腔里震荡的情绪冲的浑身发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看到我这幅样子，露出一个有些奇异的表情，站起身来走到我面前，与他离开前做的最后一件事一样，把外套脱下来披在我肩上。
我立刻就要把外套扔掉，却被他紧紧压住动作，他把外套往我身上更紧的裹了裹，看着我的眼睛对我说，不许拒绝他。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瞬间，我剧烈挣扎起来，那件衣服此时仿佛变成了某种象征，让我无法忍受。
我在CP0一向不以力量见长，路奇称得上是轻而易举的制服了我。
我转而伸手扯住他的衣领，他顺着我的力道低下头，我语无伦次，翻来覆去的问他，为什么？为什么？
我问的混乱，他却轻而易举明白了我的意思。
他走回桌边拿起酒杯，答非所问道：“想喝酒吗？”
我紧紧抿着唇不肯回答。
他饮尽杯中的酒，重重的吻上来，那个吻凶狠，残暴，是征服与掠夺的吻。我这时才看到他眼里快要喷薄而出的暴虐。
路奇很少失去冷静，因此偶尔的失控就显得异常可怕。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面容，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几乎要把心脏都哭出来。
我感到不可思议，源源不断的痛苦包裹住我的心脏，源源不断的爱意从我的心脏里迸发，我那颗蠢货一样的心，我还以为它不会再涌出这么强烈的情感。
我多么厌弃我自己。
路奇却像是倏忽间平静了下来，他靠在墙上，任由我把头埋在他的胸前，有一搭没一搭的抚摸着我的头发。
哭什么？
他在黑暗里发问，我哭的没法说话，他却像是听到我心里的声音，又嗯了一声说，算了。
在我走进房间之前，其实我有很多选择，我大可关上门一走了之，就像他曾经丢下我那样。可我已经让他眼睁睁看着我离开过一次，我走的那么决绝，决绝到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我站在房门前，冰冷的钥匙躺在我手里，一门之隔就是路奇。
房子的一切都像云雾一样迷离，那扇门的轮廓模糊难辨。但我知道这片昏暗的风景中潜藏着对自己至关重要的什么。
我与路奇站在门前，在若明若暗的月光下两人隔着门扉对视，我应该在此止步，再往前去，很可能再也退回不来，但是止步需要付出相当大的努力。
十秒，仅仅十秒。
我推开了那扇门。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月亮没有回答 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