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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过命兄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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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真即将被坍塌的碎石压倒时,最原始的求生欲驱使着他一剑劈开了头顶的巨石,分作两半的石块在地上砸出两个巨坑。
白恶鬼邪魅的目光落在毫发无伤的陈真身上:“小虎,你说这只活着的小老鼠该怎么办呢?”
嗷呜~
那只可怖的参天巨兽仰天怒嚎,回应着自己的主人。
余震之下山顶的碎石阵阵滑落,要不是陈真闪得快,现在石块下就是他的尸体。
陈真劫后余生地拍着胸口,庆幸之余带着一阵后怕。
白恶鬼:“既然杀了我家小虎最爱的玩具,那就由你来补偿吧。”
巨兽像只忠心护主的巨犬盘卧在白面鬼的身边,眼露凶光,恶狠狠地打量着陈真,想要将他一口撕碎。
他轻轻一跃落在巨兽头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侧卧,温柔地抚摸着它硕大的脑袋:“小虎乖,你要是吃了他可就没玩具了,这些修道者做成的玩具可是很好玩的。”
陈真听到这儿心底一阵恶寒,鸡皮疙瘩都被炸了起来。
心底忍不住吐槽:这作者写的是什么品种的变态啊!!!
白面鬼又人畜无害地补了一句:“可别撕坏了。”
陈真甚至能想象到面具下是怎样一幅变态的表情。
他虽然脑子转得不快,身体却很诚实,转头就跑,但凡犹豫一秒都是对生命极大的不尊重。
陈真边跑边问:“我是想死,但我不想被变态杀死啊!系统快想办法啊!”
【陈先生,你可真是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
“别废话了,赶紧说办法!”
【没有办法,还请陈先生好自为之。】
陈真满脑子都是国粹:“艹!”
白恶鬼:“去找你的玩具吧。”
他的话音刚落,那只黑灰色巨兽的身躯便开始缩小,可即便变小了,也比陈真高出两个身子,雪白的爪子像挑逗老鼠一样在陈真周身挥动,陈真现在如同一只待踩的蚂蚁,只要对方来了兴致就会一脚把他碾作粉尘。
他真是想哭都没地方哭去,只能破口大骂:“去他妈的!老子想死也不是这么死!”
回应他的只有恶兽的嘶吼。
黑夜中,那恶兽的眼睛如圆月般明亮,紧紧跟随着陈真。
寒气侵蚀着陈真,红月映照下的魔冢仿佛活了过来,呜咽的风声中有无数鬼影攒动。
陈真害怕地皱起眉头,心里止不住地骂:什么傻逼系统!本来死得好好的,现在遭得什么罪啊!
[……]
陈真御剑再快,也比不上那上古巨兽的四条爪子。
一直到它变小,陈真才想起这头巨兽就是未来顾子清的坐骑——蜚,是天地之初从混沌中孕育出的恶兽,其面如狼,其身似虎,声如惊雷,一旦现世便意味着灾祸的降临。
自己一个小小金丹期的修士怎么可能打过这种上古恶兽啊!
就在陈真以为自己要交代在这里的时候,顾子清脚踩银剑宛若游龙,疾驰而来,在即将碰到小虎的时候被他一个大巴掌拍了出去。
眼瞅着顾子清还想要鸡蛋碰石头,而那只巨兽也迎面而上。
电光火石间,陈真是毫不犹豫地转身,为他挡住小虎那沉重一击,整个后背都被利爪撕得稀烂,每一道都皮肉外翻,深可见骨。
“嘶——”
为了自己的脸面陈真愣是咬牙没喊出来。
顾子清表情错愕,在陈真即将落下的时候小心翼翼地环抱住他,滚烫的鲜血浸满他的双手。
他怒斥道:“你怕不是真疯了?!”
陈真低垂着脸,脸色骤白,连话都很难说出::“你就……不能换……句话吗。”
剧痛之下他的声音沙哑低沉,气若游丝,短时间内的大量出血让他的脑海一片空白。
早已悄无声息站在顾子清身后的白恶鬼,伏在他右耳边问道:“生气了?”
一股细流从脊柱直窜脑子,顾子清的肌肉再次紧绷,看着怀中脆如镜花的人,眸里再次泛起邪光,原本清冷的银剑同样闪烁起诡异的红光。
白恶鬼讽刺道:“没想到还是个重情义的好孩子。”
咻!
一剑而上,直逼命门。
而白恶鬼闪避时眼里却满是欣喜:“还真是天赋异禀啊。”
他慢慢后退,上下打量起顾子清,像在打量一个稀世珍宝,眼底透露着贪婪。
连一旁的上古恶兽都把目光驻足在他身上。
一剑接着一剑,白恶鬼却毫无还手的打算。
顾子清清楚的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他虽然不明白白恶鬼为什么不对自己出手,但这正是他们能够脱身的机会。
他拼尽全力的一记斩击,逼得白恶鬼连退数米,而这几米对顾子清来说,足矣。
电光火石间,顾子清如疯兔般冲了出去,消失在无边的夜色中。
白面鬼森森地望着他逃离的方向,眼里带着一股阴冷的笑意。
“顾子清,可别让我们失望了。”
温顺下来的小虎在白面鬼的身后缓缓踱步,那双明亮的眼眸同样盯着顾子清远去的方向。
“走吧,我们去会会那个救世之子。”
语罢,小虎恢复了大可蔽天的躯体,羽翼一张便掀起一阵巨风。
*
顾子清浓烈的魔息让虎视眈眈的恶兽们不敢上前,确定身后无人追赶后,拿着时云明给的药就往陈真嘴里灌,整瓶药都倒进了陈真嘴里,呛得他咳嗽起来。
喝完药后,顾子清找了片软和的草地,将自己的衣袍脱下叠好后垫在陈真脸下,让他能趴得舒服。
那一掌削肉碎骨,血流不止,能活下来就是命大。
即使是灵药,也不可能即刻生效,破碎的衣布粘连着血肉,如果不及时处理,就会随着伤口的愈合长进肉里。
顾子清:“我帮你把衣服揭下来,疼就喊出来。”
陈真能感觉道他小心翼翼,可面对这么大的创伤,再小心也于事无补,他每一个动作都会让疼痛加剧。
陈真疼得眼泪直冒,却还是紧咬嘴唇不让自己叫出声来,不出一会口腔里也满是鲜血的腥味。
顾子清感受到身下的人在忍不住打颤,手上的动作也更加轻缓温柔,修长的手指上沾满粘稠的鲜血。
等到所有衣料扒完,陈真整个人大汗淋漓,面色苍白,连话都说不清了。
撒上药粉后,顾子清把他扶了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身上,而自己则用干净的白布将伤口包扎起来。
等做好这一切,顾子清把他重新放回地上,替他擦掉头上的冷汗,冷冷地丢下一句:“以后这种傻事,少干。”
陈真可是听出了他话里话外那别扭的关心,艰难地转过头瞧着他背对自己的身影:“我不觉得这是傻事。”
顾子清原本舒缓的肌肉紧绷起来,没了衣服的遮挡,即使是在夜色之中,也让陈真看到了那道从右肩贯穿至尾椎的疤痕,他张张嘴想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陈真忍不住想,这道疤是怎么来得?
现在的顾子清才是他看小说时无数次描摹过的顾子清,是冷漠的也是温暖的,不是纯粹的坏人但也没多善良,他的善意,不多不少,刚好能让自己喜欢上他。
陈真一个充满原罪且喜爱嫉妒的小人,他的善念是社会给予的,周围人都会教他如何向善,社会给他五分善意他便回以七分,另外两分是小人的伪善,他期望能通过这两分善意来博得一份好报,事实证明伪善就是伪善,伪善换不来好报,顾子清的善只有两分,却是不求回报最为纯粹的善。
陈真问:“你不冷吗?”
他的声音在夜色里显得很轻,轻得如同春日里的微风,在凛冬里带着丝丝温暖,轻轻地吹拂过顾子清荒凉的心间。
“不冷。”
顾子清依旧背对着他,声音却不似过去那样生冷。
陈真脱口而出:“撒谎。”
他碰到过顾子清的手,很冰,一直都很冰。
听到这两个字,顾子清回了头,自上而下地看着他,有怀疑也有错愕,而仰望他的陈真看不懂。
说到底陈真也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罢了。
他也没心情去钻研顾子清的表情,忍着头痛他终于从季聿风的记忆里找到了一件衣服,季聿风在百宝囊里留了一件他最喜欢的衣服。
那是一件很普通的衣服,是季聿风在任务途中为自己买的,是唯一一件只属于特他的衣服,也是他一直以来都不舍得穿的衣服。
陈真取出衣服却没力气丢给顾子清。
“衣服,你过来拿。”
顾子清怔怔地看着他,拿取衣服的手很是僵硬,看到他头上不断冒出的冷汗,又放缓了语气说:“别乱动了,好好休息吧。”
“能不能陪我说会儿话,我的背很疼。”
月光下他脸色森白,汗水浸湿了他的发丝,眼睛却如小狗般明亮,紧紧地盯着自己。
顾子清想:他是想看我把衣服穿上吗?
“等我换上衣服。”
那是一件黑色的长袍,黑底嵌着银丝,显得他身形更加修长而精悍,眼神也不似过去那般疏离,剑眉星目,真是好生俊俏。
“真帅啊。”
陈真难得花痴,虽然声音很小却还是被顾子清听见了。
顾子清不解:“帅?”
“就是美人的意思。”陈真嘴角微微扬起,语气却是越来越弱:“你生的可真是俊俏,不愧是我……最喜欢的反派。”
陈真还想接着说话,有一肚子的话想要跟顾子清说,可眼前的景色早就恍惚起来,一双眼皮也越发的沉重,即使是背部的疼痛也很难唤醒神智。
顾子清瞧见他眼睛忽张忽闭,还问了句:“困了吗?”
陈真还没来得及点头就沉沉睡了过去。
看他闭上眼,顾子清的嘴唇难得露出一道浅弧,还冲着他轻轻说了一句:“好好睡一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