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米阳光》左右之手

82、第 82 章

　　周子钰晚上十点出了银行，走到十字路口处，等着红灯。现在这个点儿，还有地铁。她停下，扫了一眼马路对面。果然，那个人已经等在那里。不过，现在她已经不害怕了。那个人其实她认识，叫余浩。就是马路对面的‘精彩图文社’的老板。因为和她所在的银行有业务上的往来，所以她认识他。不过，除了业务上的事情，他们私下无任何交集。
　　余浩，虽然离婚单身并且有个女儿，但并不邋遢，平头短发，人整的干净清爽，话不多，精明能干，办事叫人放心踏实的类型。虽然只是经营着一家小图文社，但是生意不错。周边的写字楼里有不少单位的有合作。经常晚上在店里开足马力赶活。这是周子钰对他的所有了解。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只要周子钰晚上下班超过九点，他就会护送。刚开始时，周子钰以为他是个跟踪狂。她在前面拼命跑，他在后面大步走，一直到周子钰家的小区门口。他看着她进去后，就返回了。
　　事情看似很简单，余浩也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可周子钰还是不愿意这样，不管这个人是不是有什么坏想法，她也不能任其发展下去了。她处心积虑地想甩掉他，让他知难而退。
　　周子钰下定决心，排除万难，做了一个万全的甩掉他的路线计划。月底是加班的高峰，今晚下班她确定他又来了，于是她决定实施计划，先坐1号线，转3号线再转5号线再出站再乘末班公交车回家。
　　周子钰因为第一次实施计划，激动到腿抖眼花。她在地下领着他一通‘乱窜’，然后上到地面。顿时傻眼，黑咕隆咚的，这是哪儿啊？怎么不认识啊？怎么跟计划的线路不一样啊？
　　她抬起脚却不知该往哪儿走，犹豫着，心里在哀嚎，这下可咋办哟？这时身后传来一声，“矮油，今晚大概是回不去了。咱们这是快出城了。”
　　从声音，周子钰已经判断出是谁了。她回过头瞪了他一眼。抬脚就走出去了，方向是她乐意去的方向。他跟在她的身后。
　　“现在没有地铁公交，只有出租车。”
　　“那不就行了。”周子钰说完话就后悔，干嘛接话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熟人呐。她决定不说话。
　　“这里是哪儿你知道吗？”
　　余浩知道她不会回答的，继续自言自语。
　　“这里的出租车好多是□□，不能坐。他们除了宰客，还要命。”
　　正说着话呢，一辆出租车开了过来。
　　“到哪儿去？我给你们算便宜些，走，先上车。”
　　出租车司机嬉皮笑脸地望着他俩。看样子把他们俩当成一起的了。远处还有几辆出租车在远远地观望。
　　“我﹍”
　　余浩一把拉住周子钰，他左手已经把手机拿在手中，拨通了电话，“喂，我在芙蓉路这边，过来接我，嗯，对。我发个定位给你，好的。”
　　他挂掉电话，然后拉着周子钰往红绿灯路口走去。那里一般会有监控。
　　“这几个出租车司机都互相认识，根本不能上车。天知道他们此刻在预谋着什么？我一个人打不过他们。”
　　周子钰半信半疑地回头望去，是的，刚才拉客的那辆车子和那几辆车子汇合到了一起，司机们都下了车，他们一起边抽烟边窥探着他俩。
　　“他们三四个年轻人，我一个大叔不是对手啊。”
　　周子钰偏过头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余浩。眼神除了不信任还多了鄙视。
　　“别看了，肌肉就没几两。这几天赶时间交货，没锻炼，就那二两肌肉还整没了。”
　　咋办？周子钰捏紧手机，背好包包，护住钱财。余浩笑了起来，财迷。
　　“命不要紧吗？”
　　周子钰白了他一眼。
　　这三更半夜乌漆嘛黑无人出没的地方，就出租车司机和他俩。周子钰顿时觉得，这余浩是唯一可靠的人。她往他身边靠近了些。
　　可是她忽然一个念头在脑海里闪现：这家伙是在危言耸听吧？他是好人？
　　周子钰悄悄往旁边挪了挪。
　　可是凭着她的人生经验，那几个出租车司机﹍看她的眼神让她害怕。她下意识地又往回挪挪。
　　可又怕离他太近造成不必要的误会，她又往旁边挪挪。
　　余浩快笑抽了，这是开启了移动模式？
　　那边有动静了，那几个青年人往这边走来。看样子是准备动手了。这地方是他们的老窝，属于城乡结合部，三不管的地带，治安一直乱。他们地形熟胆子大，肆意妄为。余浩以为站的地方有监控，其实早在他们被破坏了。
　　余浩心里一惊。他迅速做出了判断，一起跑，周子钰跑不远。况且他们路不熟，拐进死胡同更麻烦。只有他去拖住他们，并期待援兵尽快赶到。但有困难，他们四个全是身强力壮的年轻人。他咬咬牙，必须坚持到朋友来。他将周子钰护在了身后。
　　周子钰也发现了那边的动静，看着那四个凶神恶煞地逼近的人，周子钰傻了。
　　“给我朋友打电话，叫飞哥。告诉他，快点，我顶不了太久。”
　　那四个人由走改为小跑。余浩把手机递给周子钰，一边嘱咐周子钰，一边护着周子钰往旁退。
　　说时迟，那时快，那四个人近在眼前。其中一个为首的人叫嚣，“钱物交出来，放你们走。”
　　“男的走，女的留下。”
　　另一个面相极其猥琐的人鬼叫着。
　　“就你们？滚！”
　　随着滚字落地，那个猥琐的人的面部就挨了重重的一拳。
　　“哎哟﹍”那人应声倒地。
　　“兄弟们上。”
　　为首的人一挥手，那三个人如饿虎扑食般地全部冲了上来。一时间是拳脚相加哀嚎叫骂声四起，四个人纠缠在了一起。那个猥琐的人也从地上爬了起来，加入了混战中。那四个人是准备速战速决，所以下手狠。
　　周子钰吓得在一旁跳脚。她只看到拳脚都飞向了余浩。她拨打了飞哥的电话。
　　余浩不知道挨了多少拳脚，他被打到在地。这时那四个人齐涌了上来，余浩只得用手护住脑袋，身体顿时成了沙包。那个猥琐的人见到余浩已经被他们完全控制住，于是心怀不轨地往周子钰的方向走去。倒在地上的余浩发现了，不好，情况不妙，周子钰危险。就在这万分紧急之时，他忽然发现身后的绿化带中有块砖头。他悄悄拿在手中，伺机站起身来。终于，被他瞅准了空挡，他迅速起身瞄准为首的那人就是一板砖。扑哧一声，那人脑袋开瓢了。
　　“啊！血。”那人一摸脑袋一手的鲜血，他暴跳如雷，“今儿你准备死这儿吧，上。”
　　吱，一声急促的刹车声。一辆SUV车停在了五个人的身后。咣的一声开门声，一个和余浩差不多年纪的人手拿钢管下车了。
　　“住手！我看谁敢动！”一声怒吼。
　　援兵到了，飞哥及时赶到。
　　飞哥拖着钢管走近，钢管与水泥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响声。飞哥举起钢管做出攻击的姿态。
　　那四个蟊贼停了手，互相交换着眼色：呵，这个人不好惹的样子！要不要去车里抄家伙？对方只有两个人，要不要继续？他们大哥吃了亏，不能就这么算了。
　　“后面的车马上就到。”
　　飞哥是有经验的，除了说话音量大，还不忘记恐吓威胁。
　　只能说，效果显著。
　　那四个蟊贼放弃了，四个对付两个那是绰绰有余。但是如果对方还有人要到的话，他们有可能更加吃亏。算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到嘴的鸭子飞了。撤！人一哄而散。
　　周子钰此时才能靠近余浩并看清了余浩的脸。天啊，他受伤了。额头、鼻子、手背上几处伤口，都在流血。身上都是鞋印。周子钰慌了神。怎么办？
　　“上车。”飞哥不知道什么时候上的车，已经发动车子，坐在驾驶座上冲他俩招手，“别墨迹了，快点儿。”
　　哪儿还有援车啊，都是飞哥的‘智慧’。万一那四个人反应过来，就麻烦了。
　　余浩听见飞哥的喊叫声，忍住全身的疼痛，揪着周子钰塞进后座。然后自己快速坐进副驾驶。“走。”
　　一溜烟的功夫，车子已经窜出去老远。车子一路奔袭到市区，才放慢了速度。三个人才算是松了口气。
　　飞哥仍然心有余悸。
　　“余浩，你怎么大半夜跑这儿来了？”飞哥说话的音量依旧是大。
　　“哦，有事。”余浩从后视镜望了周子钰一眼。
　　周子钰搓着手低着头眼圈红红的。
　　“这是什么地方你知道吗？这里晚上不安全，这么大个人了，还要我提醒？尤其是这个点儿，胡闹。”飞哥瞧了一眼周子钰，又接着说道，“谈恋爱的人就喜欢往人烟稀少的地方去，这些犯罪分子专门打劫你们这些人﹍”
　　周子钰脸红的呀，跳车的心都有。
　　“你说你呀，这大把年纪了，都白长了？这里原来就是城乡结合部，乱得很。还是黑出租车的交易点。现在是开发成小区了，但是住户少，多是一些不法分子的窝点。黑出租□□传销干什么的都有，这些人啥事都干，就是正事不干。”他接着数落副驾驶座位上的余浩。
　　余浩一脸尴尬地抓耳挠腮。
　　“哎，伤得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
　　“没事，都结痂了，你看。”
　　周子钰作为‘肇事者’，悄悄地伸过头去，想看看余浩的伤势。
　　余浩大方地把受伤的手展示一圈，“看，好了。”
　　余浩发现了周子钰的不安。
　　“去去去，看把你能的。一边去。”
　　飞哥一把推开了余浩的手。
　　“今晚可把我吓坏了，我车刚到，就看人围住你，好险﹍。啧啧啧，你三十七了，不是十七二十七，啊，干事情还不过脑子吗？哎哟，好亏我及时赶到。”
　　飞哥把刚才的‘英雄’事迹重温了一遍。
　　“哎，拜托你以后别钻那些犄角旮旯里啊，今晚要不是我机智，准保你们吃亏。受伤躺个是天半个月那还是轻的，要是﹍”
　　“哎，飞哥，最近生意怎么样？客户那个马老板搞定了吗？”余浩连忙打断了飞哥的话。
　　飞哥说的正是他害怕的，当时如果那四个人把他打趴，那﹍后果是非常严重的。但是他不想再多一个人担惊受怕，所以阻止飞哥继续说下去。
　　余浩总算是岔开了话题，生意这个话题明显是飞哥最爱聊的。他和余浩热火朝天地聊生意去了。
　　他们聊着热闹，似乎忘了车上还有个人。周子钰可算是松了口气，要说后悔，她才是最后悔的人。到了小区门口，周子钰谢过后下车。等她进入小区后，车子才发动离开。周子钰不想走，她不放心，可是碍于飞哥在。
　　周子钰魂不守舍地回到家。夏淑兰从房间迎出来。
　　“怎么这么晚？”
　　“嗯。跟朋友一起的。”
　　“哦，快洗洗休息吧。”
　　夏淑兰没有察觉女儿的神色慌张，嘱咐完女儿就回房间了。
　　周子钰简单地洗漱后躺在床上，她辗转反侧。有生之年，她从未见个打架的场面，今晚上的这个场面对她来说，太疯狂了。她也注意到了那个猥琐的人﹍，如果不是余浩挺身而出，后果将不堪设想。
　　这一个无厘头的甩掉‘跟踪狂’的计划，用力过猛，直接把人‘甩’进了脑海里。周子钰一直心如止水的心有了莫名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