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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 53 章 ...

  •   两个人浑身是血躺倒在血泊中纹丝不动。现场一片混乱,无人敢靠近。警车、救护车拉着警报到了。警察立刻拉起警戒线,以防破坏现场。经急救医生的初步判断,男的当场死亡,女的还有生命迹象。医生采取了急救措施,打开静脉通道、止血等一系列急救。并争分夺秒就近送医院,救护车打着双闪走了。警察通过学校负责人找到夏姐,然后通知了任晓月。
      任晓月接到了警察的电话,只是简单地说蔡娟出事了,需要她过去一趟。任晓月隐约感到不安,想详细追问但对方已经挂断。挂掉电话她一路狂奔。路上她不停地祈祷,不会有事的,不会。眼看着快到达现场,那里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和不断涌向现场的人以及人们惊恐的表情,任晓月头皮发麻后脊梁发寒。
      跌跌撞撞她拨开人群,眼前的一处空地已经拉上了警戒线。地上四处的血迹,已经说明了一切。眼前阴森森的景象让人不寒而栗。任晓月双膝一软跪倒在地。随后赶到的陈媛陪在任晓月身旁。金蝉在和警察交流沟通中。
      “妈妈,我妈她人呢?”任晓月的脑海中出现了唯一的一个信息。
      任晓月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四下搜寻着蔡娟。陈媛贴身陪在一旁。
      “快,去医院,长源医院。”金蝉朝着她俩挥手。
      她们跟在金蝉后面跑了起来。
      “同学,我送你们吧。”
      警察同志比较同情任晓月。她们三个鱼贯而入,警灯开启,车子轰地一声出发疾驰向长源医院。
      急诊室内,任晓月见到了蔡娟。她第一眼看见妈妈,她就两眼一黑,瘫软在陈媛身上。蔡娟的脸像是一张白纸一样惨白。妈妈会死吗?她害怕再一次经历失去亲人。
      杨东明接到陈媛的电话后,拜托了学长和同学。安排好一切后从心内科赶来了。在如此大的灾难面前安慰的话,无法说出口。
      手术需要大量的血液,急需A型血。在长源医院实习,当天当班的同学们得知这一消息,立刻组织了献血。
      抢救手术在进行中。
      任晓月眼巴巴地守在抢救室门口,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目光呆滞,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着抢救室的门。不时地看一眼抢救室牌子上的灯。灯亮着说明患者在抢救中,她希望灯亮着;可随着时间的延长,又说明了手术的难度,她希望灯快点灭;可灯灭了,不一定代表患者脱离危险抢救结束,也许是﹍。任晓月着魔似的盯着抢救室牌子上的灯。
      任晓月嘴里不停地在祈祷,神啊上帝啊佛啊医生啊﹍求你们救救我妈妈吧。不会的,不会的,妈妈不会丢下自己。这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撑。任晓月听不见看不到任何人任何事,已经不吃不喝几个小时了。
      十一个小时后,抢救室的灯灭了。任晓月蹭地站了起来,起得太猛身体又虚弱,她晃了一下,不得不扶住身后的墙。眼睛紧盯着抢救室的门。
      门开了,一身疲惫的主刀医生走了出来,“家属呢?”
      “我是。”
      任晓月哆嗦着走上前去。
      “病人的病情不容乐观。病人大量出血,有失血性休克。病人的脾脏已经切除、肝脏破损进行了部分切除、肠道进行了部分切除、修补、吻合。有脏器内容物外溢为防止出现弥漫性腹膜炎,手术中进行了清理冲洗,以减少全身感染的并发症。这个﹍其中最难最棘手的是肠道的问题,肠粘连、肠梗阻、还有慢性腹膜炎等这些并发症会伴随余生。现在必须密切观察,病情随时会发生变化。”医生停顿了一下,他知道这几个孩子都是长源医学院的,他也毕业于该校,与这些孩子是校友。但他不得不将病情如实直接相告。“目前先转至ICU进一步观察。”
      任晓月的紧张恐惧的表情稍微松弛了一些。
      “但是,还要进一步观察。病情波动变化大而且快,所以,家属要有心理准备。”
      医生说完又进去了,门又重新关上了。
      蔡娟从抢救室转入ICU。
      任晓月待在ICU门外一步不肯离开,任陈媛和金蝉说破嘴。最后,还是杨东明想到一个办法。找个实习的女学长,把任晓月送到医生值班室去休息一下。医院常年有实习生和进修生,所以医护值班室会有休息室,专供他们休息。
      “任晓月,你去前面那幢楼里休息一下。就在对面,这里有我们在,有事第一时间通知你。”
      “就是,就在对面,几分钟就能过来,行吗?”
      “你要是倒下了,阿姨谁来管啊?”
      “阿姨不会有事的,主任亲自做的手术。”
      “对,不会有事。”
      好说歹说,总算把任晓月弄去休息了。金蝉陪着她。陈媛守在ICU。
      等她们都离开后,杨东明心疼地把陈媛搂进怀中,“你多久没休息了?累不累?”
      “嗯。”陈媛的眼睛通红。
      “要不要我背你?”
      陈媛扑哧笑出声,“哪有在医院里这么干的?”
      陈媛突然想起来,杨东明穿白大褂的样子,真帅。昨天是第一次见到他,可是一直都紧张,现在总算是放松下来。她从他怀里往后退一步,歪着头上上下下地打量起他来。
      “怎么了?”杨东明以为是自己没时间刮胡子,有点邋遢。
      “我就看看。”
      “噢,”他明白了,“怎么样?帅不?”他沾沾自喜。
      “嗯,白大褂好看。”
      “咦?我帅?白大褂帅?”
      “白大褂。”
      “咦?我帅衬托了白大褂。”
      “白大褂帅衬托了你。”陈媛纠正。
      “我帅。”
      “白大褂帅。”
      “那一人一半。”杨东明做出了让步。
      陈媛又笑了起来。
      “我得走了,还有好多事情。”
      “你忙吧。”
      “照顾好自己啊,和金蝉轮着休息一下。我有空就过来。”
      “嗯。”
      “哦,那,这是带给你吃的。”杨东明从口袋里拿出一根香蕉和一个小包装的面包递给陈媛。杨东明不爱吃零食,所以他的柜子里只有这些。他刚看人多没拿出来。
      “嗯。”
      陈媛看着杨东明一步一回头的离开。他们短暂的相聚也是那么甜蜜。
      ICU门外,三个女孩轮流守了足足两天。在这期间里,任晓月才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那个无赖一直在纠缠妈妈,竟然跟到学校来。而妈妈只字未提,她明白一定是妈妈想保护她,不惜搭上自己的性命。悲伤、自责、心痛的任晓月在ICU门外快流光眼泪。ICU门内,蔡娟勇敢地挺了过来。在未确认女儿是否安全的情况下,她不能走。当她睁开眼睛确定自己还没有死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到女儿。
      当班的护士通知了任晓月。
      任晓月穿戴好防护衣帽进入ICU。她拉着妈妈的手,第一时间让她看见自己。她知道妈妈在担心什么,她在她耳边低语。蔡娟知道了一切。魔鬼消失了!
      蔡娟的病情一天一天好转。一周后,蔡娟转入普通病房。进入普通病房后,警察来了。开始调查该起案件。调查此案的其中一位警察就是当时开车送任晓月她们的那位警察。任晓月向那位警察提交了收集到的所有证据。
      在警察离开病房后,任晓月追了出去,她拦住了那位警察。
      “警察同志,我妈妈会有…罪吗?”
      “嗯,这个案件还要进一步调查,我不方便透露太多。请谅解。”
      警察非常同情任晓月和她妈妈,但是职业素养让他在调查案件时,不能掺杂任何私人感情。他秉公执法认真办案,收集了各种证据。重要的是王磊的手机信息,里面有王磊威胁勒索蔡娟的证据以及他和‘朋友们’的聊天记录,其中有他如何勒索蔡娟的详细计划步骤。
      住院二十多天后,蔡娟顺利出院。但对于她来说,身心都不可能回到从前!
      目前亟需解决的问题是住宿。蔡娟的身体已经不能再从事任何体力劳动,包括食堂的工作。再说,就算夏姐愿意,学校也不会再雇佣一个有案底的人。不能在学校工作,食堂住宿就不能住了。任晓月赶在妈妈出院前租好了房子。是一个老小区的一楼,离学校地铁两站路的距离。这样照顾妈妈方便些。
      陈媛和金蝉在事发后,把蔡娟的东西全部整理好后放在她们的宿舍里。后来任晓月租了房子后,她俩把房子打扫干净,然后把蔡娟的行李全部搬了进去。这样在蔡娟出院后,直接回了出租屋。女孩们都庆幸蔡娟终于摆脱了魔鬼。除了担心蔡娟的健康。
      六月底孩子们最快乐的长假,暑假乐逍遥来了。其实暑假早已失去原来的颜色,现在的暑假是素质教育、提高拔尖、查漏补缺的‘好日子’。放暑假的小朋友陈锐联系了杨东明。
      “哥,我明天放假回家。我能去找你吗?”
      “当然可以。就是提前约一下,我现在可是科室顶梁柱啊。叫上你姐姐一起玩。”
      可过了半天,陈锐又来了信息。
      “哥,别告诉我姐。”
      “什么?”
      “我只想和你聊聊。”
      杨东明下意识觉得陈锐有事。他本来还准备去陈媛家玩,借口陈锐放假。现在得改变计划了,“好的。你哪天回来?我去接你。”
      “好。”
      接陈锐的那天,杨东明换好班次,找学长借了一台车子去火车站接陈锐。正如他所猜测的那样,陈锐神情黯然沮丧。
      杨东明走上前去,接过行李,另一只手搂住陈锐的肩膀,“走。”
      他们下到停车场,杨东明把行李放到车后备箱。“陈锐,上车。”
      “嗯。”
      陈锐一张苦瓜脸坐到了副驾驶座上,把书包丢到后排座椅上。
      杨东明发动车子他们离开火车站。
      “我们先去吃点东西。”杨东明透过后视镜看着陈锐。
      陈锐点头。眼睛看着窗外。
      杨东明笑了起来,哎呦,小朋友看上去心事重重啊。于是他也不说话,先让小朋友一个人静静。
      杨东明停好车,把陈锐带进一家安静的咖啡馆,点好餐一切就绪。然后端正着坐下对着陈锐正色道,“说吧,相信我就告诉我吧。”
      陈锐期期艾艾地望了他一眼,眼圈就红了。扭捏了半天,不说不行啊,实在是需要帮助又不想家人担心。
      “哥,我好郁闷。”
      陈锐遇到的是学习上的困难。他上的学校可是国内一流高校啊,那是强手高手如麻如云的地方呀。遇到的都是全国各地的高手,郁闷那都是正常的,抑郁的更多。
      “我都看不起自己,一个题目我费好大的劲才解出来。可是同学不但快速而且方法更简单。我无语。”
      “还有…我解不出来的…老师上课速度快,有些我竟然跟不上。而同学们却轻轻松松。”这句伤自尊的话直接让他哽咽了。
      “我现在的成绩只能算上是中等,怎么能忍?”
      “简直了!太挫败了。”
      “第一名?我什么时候沦落到不敢去奢望。奇耻大辱。”
      “我一直在努力追赶,可是收效甚微。”
      …
      杨东明仔细地倾听,原来是这么回事。小朋友这是第一次被人虐了,一直都是他虐别人。
      一直等到陈锐稍稍平复了些,杨东明才开口说道,“陈锐,你这辈子是只能和石头在一起?还是愿意和钻石在一起?”
      陈锐困惑地望着杨东明。
      “你以前只是和普通人、学习一般的人在一起,可如今浪里淘沙层层筛选后,你周围的人都是钻石级的。是的,他们非常耀眼。甚至光芒遮住了你。可是这既是压力又是动力,和这样优秀的人在一起学习,你的收获将是巨大的。跟跑得快的人在一起会更快。”
      “就好比马拉松,一群人在一起跑,选手们才能不断刷新自己的比赛成绩。从未听说过哪个运动员是一个人默默无闻地跑出来的。别人优秀的地方就是我们学习的地方,正是我们的养分,可以帮助我们茁壮成长。”
      “你是要在钻石堆里和优秀的人在一起?还是要在沙石堆里独自发光孤芳自赏?我相信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杨东明紧盯着陈锐的眼睛,“正视自己,勇敢面对,迎头赶上。没人可以让你放弃,除非你自己。”
      “小子,这都不是事。难题一个个啃,方法不行虚心跟同学讨教,我相信同学会帮助你的。不行还有辅导员还有老师,他们是希望有同学不懂提问题的。”
      “如果你认为不懂是丑的傻的,那就是你的问题。知道爱迪生失败过多少次吗?”
      “陈锐,考试分数解题方法这些不能决定一切。有一句话;每个人都是天才。但如果你用爬树能力来断定一条鱼有多少才干,它整个人生都会相信自己愚蠢不堪。”
      “进入大学当然还是要学习,但不能只是为了考试考分排名。要学习的东西太多。除了自己的专业,还有相关的专业的学习。”
      “给自己一些时间,尽力去学习。追赶同学考高分不是目的,尽可能的多学习才是。”
      一席忠言,陈锐如醍醐灌顶,自信慢慢地回到他的目光中。
      期末考试后,陈媛、金蝉和任晓月正式实习。金蝉和任晓月在长源医院实习,而陈媛被分配到长源医院的开发区分院实习。这下可好,她和杨东明成了‘牛郎织女’了。虽说是一个医院,却感觉距离十万八千里。一个在市区一个在开发区,想见面得折腾一个半小时。
      金蝉说,屁,就算是一个医院也没用,忙得脚底朝天。四年所学是基础知识,到了实践中才发现远远不够用。一个年轻的医生,任重道远啊。她到抢救室的第一天就遇到一个上消化道出血的病人,经过抢救需要插三腔两囊管。那个病人在插管时,满口满口的鲜血往外涌,她腿都在抖。她哆哆嗦嗦的,挨了老师的骂。
      陈媛和任晓月也好不到哪去,一样的手忙脚乱。例如肺部听诊干啰音和湿啰音,都是肺部听诊时出现的异常呼吸音。在书本上学习时都明明白白,可真到实践中才发现啥都不会。从书本到实践再到成为一名优秀的医生,是路漫漫其修远兮啊。
      蔡娟的案件经过几个月调查审理,该案最终定性为防卫过当导致过失伤人致死。蔡娟被判处有期徒刑一年,缓期一年执行,附带民事赔偿叁拾万元。
      在法院调解中心,蔡娟给付赔偿金时,第一次见到了王磊的父母亲。老夫妻二人的头发都已经花白,穿着朴素,佝偻着腰,局促不安地坐在那儿一言不发,自始至终都没有抬起头来。别人说什么,他们都只是点头。这是他们第一次进入法院,这样威严而神圣的地方。他们接受了法院的判决,没有上诉。
      蔡娟一时间无法将他们与王磊联系起来,他们看上去那么善良、老实、敦厚。甚至是慈祥的。和天下千千万万的普通的父母亲一样一样的。简直无法想象,一个魔鬼的父母是这样的。蔡娟想不出魔鬼的父母会是什么样,但绝对不应该是这样啊!
      双方无异议,很快,一切就结束了。
      两个老人互相搀扶着蹒跚走了出去,出了法院的大门。他们始终都没有和蔡娟说一句话。案情他们是了解的。说什么呢?能说什么呢?儿子是自己养的自己知道,他们已经痛苦一辈子了。儿子在世时,给予他们的只有打骂、要钱。他们唯一的住房也被儿子盯上了,每次一回家就逼他们卖房子、要钱。还拿走了他俩的社保卡,导致他们不得不靠捡垃圾过活。这唯一的一次给予,是在儿子去世后的赔偿款。
      可是儿子是他们的骨肉至亲,无论如何他们也不能接受儿子惨死异乡。
      一样的十月怀胎,一样的初为人父母的喜悦,一样的含辛茹苦的抚养,尽一切所能养育子女。结果却是大相径庭千差万别。自己酿的苦酒只能自己吞,留给他们的只有无限悔恨和泪水,陪伴他们的只有破碎和残存的回忆。
      蔡娟和任晓月走出了调解室。任晓月和法院的人在说话。
      蔡娟走到了法院的院子中央,目送着两位老人苍老孤独的背影。蔡娟注视着前方正在踽踽前行的老人们,那凄凉孤独的背影左拐消失在视线里。从案发到现在她从未后悔过,即使再次发生她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她坚信。可当她看到晚年如此凄苦的老人时,她的心猛的抽搐了一下,都是为人父母都视子女为生命﹍也许当初不该﹍。这一幕成为了她沉重的心里枷锁。
      蔡娟的眼眶红了心里五味陈杂。这场劫难,她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从哪儿开始错的呢?是命吗?应该谁来承担责任?是钱吗?钱钱钱,万恶之源?如今到底谁如愿了呢?两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身心俱损的她?命丧黄泉的他?本是无瓜葛的人,为何会相残?
      老天啊,是不是真的想要她的命?才能结束这一切。虽已是盛夏,烈日下的她却冷汗涔涔。一阵腹痛。她的生路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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