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米阳光》左右之手

40、第 40 章

　　一个人的人际关系的好坏取决于他的利用价值。一直犹如深居老林的夏淑芬最近手机烫手，快被打爆不胜其烦。那天夏淑芬接到嫂子的电话，第一反应是嫂子搞错电话号码了。
　　“喂，你好。”
　　“淑芬呀，是我。”
　　“噢，嫂子呀，你好。”
　　“你忙吗？现在？方便通话吗？”
　　“方便，你说。”
　　夏淑芬以为不过是寒暄两句罢了，谁知道根本挂不了电话。原来是绑她入伙的，是为了父母的房子。夏淑兰‘霸占’了。
　　夏淑兰为父母换了房子，在一楼。解决了爸妈爬楼的辛苦。但是房主却变成了夏淑兰。这事谁都不知道。夏淑芬此时才知道父母搬家了。
　　“淑芬，我不是光为我自己，父母的房子是大家的。我们是儿子孙子是夏家的人，你一个泼出去的夏淑兰算什么啊？还有父母的养老，老人生病是要花钱的呀。”
　　夏淑芬心想，你儿子孙子是已经得到了一套房子的呀，夏淑兰就算得到一套房子，可她还要肩负两个老人啊。你儿子孙子就算是得到全部，可你们管老人吗？
　　“淑芬，这房子的事，我们不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夏淑兰得逞。她这是坑蒙拐骗两个老人，把老人的房子骗到了手。我们得去告她。日后如果房子落在我手里，我肯定不会亏待你。”
　　“不。嫂子，我什么也不要。”夏淑芬果断地挂了电话。
　　之后，不死心的嫂子又给她来了几次电话。
　　“喂，淑芬，是我。我说你是怕夏淑兰吗？”
　　“喂，淑芬，不是我说你，你可真怂﹍”
　　“喂，淑芬，你是不是傻﹍”
　　显然嫂子失去耐心，电话一接通嫂子就要数落。嫂子之所以耗着她是因为现在除了夏淑芬，也没别的人可用。让老公回家去劝说公婆，去半天回来没结果。劝说夏淑芬一起，结果人家什么都不要，面对钱还假清高上了。哼，背地里一定是被夏淑兰买通了。应该是夏淑兰给了比她高的条件，所以两姐妹才沆瀣一气。
　　她忍着气打电话给公婆，同样没收获。
　　“喂，妈，是不是夏淑兰骗你们啊？就算给你们换房子，房主应该还是你们的呀。”
　　“妈，你把事情的经过详细地跟我说说。这个可能是诈骗。”
　　公婆不愿得罪夏淑兰，死活不松口。憋屈得要死的她最后跑到小吃店找了夏淑兰理论。
　　“夏淑兰，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要父母的房子。”
　　“怎么了？我拿你的了吗？”夏淑兰毫不示弱。
　　“你一个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也敢？你吃得下吗？”
　　“撑死不要你管。”
　　“你还要不要脸了？一个女儿竟然敢吞下父母的房子，我们才是夏家的人，轮不上你。”
　　“轮不上我，更轮不上你。我姓夏的。你毛啊？”
　　“你靠欺骗得到的房子，我现在会去法院告你。”
　　如果嫂子是和妈妈一起来的，那夏淑兰可得紧张咯。现在只是嫂子一个人来，说明妈妈是清醒的。因为爸妈心里清楚除了依靠她，没有第二个人。“好，我等着。你先把房产证拿出来才行。”
　　哑火，憋了一肚子的火一鼻子灰，可在面对夏淑兰的时候发不出来。她气得在夏淑兰的店里砸东西，哇哇吼叫。夏淑兰冷冷地看着她，你，都给我放下，你的单位我可是认识的。
　　她嫂子是五十五才退休的，属于干部身份，就要退休了。家务事闹到单位上，可不好看。她不得不罢手。但她绝不会就此罢手。
　　“夏淑芬，你是拿了夏淑兰的多少好处？我们可是夏家的人，你的亲哥亲侄儿啊。”
　　“嫂子，你在说什么呀？我都不知道妈妈现在住哪儿？没人说啊，还是你告诉我的。”
　　想想也对，这块大肥肉干嘛多一个人分呢，夏淑兰精着呢。夏淑芬虽不中用但是算个人头凑个数，两个人一起施压，不怕婆婆不松口。嫂子想到这里语气缓和一点了。嫂子的脑子可不比夏淑兰差，她预备换个策略。
　　“淑芬呐，这房子有你一份。你算算，就打是一百万，你拿三分之一也是三十多万啊。何况那房子不止，得一百多。”
　　嫂子直截了当地把白花花的银子摆在夏淑芬的面前，夏淑芬有点儿晕。真没见过。
　　“喂，喂，”
　　“啊，噢，”夏淑芬被钱砸晕，一时间脑袋乱糟糟的。
　　“你先忙，再想想哈。再见，回聊啊。”嫂子的这一招还是见效，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晚上回家把一切都收拾停当，夏淑芬就拉起陈平出去遛弯。这事她必须听听‘高参’的意见。
　　“老陈，跟你说个事。”夏淑芬把娘家的事情前前后后叙述给了陈平。
　　“这事，你妈和夏淑兰应该是说好的，否则夏淑兰拿不到房本啊。还有买卖房子都要老人出面的啊。”
　　“是的。”夏淑芬点头。
　　“你妈和夏淑兰这样处理房子，你嫂子肯定不乐意。”
　　“哎，房子可值一百多万，分三份也三十多万啊。”夏淑芬拉住老公的胳膊，眼睛直眨巴，像是那三十多万就在眼前。
　　陈平一巴掌拍在妻子的脑门上，上下直翻的＄眼睛恢复正常。“见钱眼开啊。”
　　“哎哟。”
　　“傻啊，你。你爸妈的房子也是他们的养老钱啊。比如，生病。三个孩子谁能拿出来钱？还有只生一次病？只有一个人生病？生病住院是有医保，但是医保又不是全覆盖。三十万？去一次医院生一场大病后，还能剩下多少？还有两个人现在能自理，如果有一天不能自理了呢？不想花钱就子女伺候，你看哪个子女可以？”
　　“呃，嗯。”
　　“房子是老人的养老钱，不能随便处理。你现在不要掺和，否则你嫂子会闹得更厉害。三个孩子为钱闹，老人心里也难受啊。”
　　“还是我的老公英明、优秀。”
　　最后，夏淑芬看到是嫂子的电话干脆不接，因为不会有什么好话给她。她不想掺和，自己没本事也不惦记什么，就图个清静吧。她哪边都不会支持。
　　其实她对爸妈是埋怨的。当年她受伤住院，可爸妈却只一个劲地说儿子下班没饭吃，孙子没人带。她低声下气地请求，想让两个孩子暂且放在爸妈家。可是他们回她，说，你家两个孩子大些，会欺负孙子，尤其是陈媛。她听了这话之后，无语心凉。她一直理解父母的不易，父母那辈人底子薄，养育的孩子多，重男轻女的思想严重。他们重视儿子孙子，她都能理解。但是他们在她最困难的时候，不愿伸出手相助，而且是以这样的理由。她真想翻脸，可是毕竟父母子女一场，有养育之恩，但是她和父母之间的亲情淡了。
　　夏淑芬现在是‘孤家寡人’一个。她连妈妈新家的地址也不知道，他们的固定电话也变更了。好家伙，跟失联了一样。妈妈家失联了，妹妹家的情况她也不知道。哥哥一家她更不清楚。
　　原先嫂子就敌视她们两姐妹，谈恋爱时还凑合，一嫁进门就升级了。像是准王后转正了，在家里谁都看不顺眼。后来生了儿子后，那是再升一个台阶，爸妈在她面前都战战兢兢，怕永远见不到孙子。嫂子唯一发怵的人就是夏淑兰，因为她吵架打架功力都在九级。嫂子和她们两姐妹从不联系。虽说前段时间主动联系了，但在夏淑芬明确表示不管之后，嫂子不再理她了。
　　好嘛，这样也好，清静。她现在的工作挺不错的，卫生、花草、接待以及瑜伽的一些初步的工作都能胜任。被馆长称赞为全能员工。
　　不知道是不是练习了瑜伽，她的那条伤腿原先的那种隐隐的疼痛好多了。以前冬天天气阴冷潮湿，腿疼，今年到现在都没犯过。她经常笑着对陈平说，多好，不要钱即能锻炼身体，还能挣钱。
　　陈平说，是啊，谁能有你能干啊。你是一石二鸟，不止，得四五只。
　　儿子陈锐放寒假了，还有半学期就高考了。陈媛也放假了，但是在家时间不多，主要还是在学校学习。正好，她哪儿也不用去，有时间陪着孩子们。瑜伽馆到了年边，只要上半天。她张罗着给孩子们做些好吃的，给他们补补，鱼——鲫鱼、汪丫、虾、黑鱼、黄鳝、带鱼、胖头鱼…。
　　陈锐吃得哇哇叫，长鱼鳞啦！
　　熊孩子，尽胡说，你姐姐就是这么吃的。
　　急啊，那么多刺。
　　急啥？修身养性哈，营养和养性可兼修的哈。这是陈媛的心得体会，在吃了那么多鱼之后。
　　陈锐吃鱼吃怂了。哦，对了，还有鱼籽。他爸爸听说脑白金就是从鱼籽中提炼出来的，这回惨了，鱼籽都是陈锐的。
　　陈锐开始对鱼籽的事一点儿也不上心，可笑，又不是每条鱼都有鱼籽，还都能让你们买着，现实是——能！崩溃！菜场有鱼籽的鱼，都和爸妈认识！陈锐现在边吃饭边瞅准时机，看谁吃饭思想不集中，就往谁碗里扔鱼籽。有时候能混过去，有时候扔出去的鱼籽又被‘送’回到自己碗里。
　　陈媛在家待到年初三，然后就回学校了。她要准备保研的考试。金蝉在她家吃的年夜饭。她们在学校不愁吃饭，学校周边的连锁小餐馆过年期间都在营业，只是比平常的营业时间短一些。
　　陈媛在家待几天主要是陪爸妈，看看他们的生活和工作是不是顺利？尤其是妈妈的腿。每次问她，她都会说好，所以陈媛学会悄悄观察。
　　妈妈现在练瑜伽，没人再笑话了。陈媛在家被妈妈‘逼着’练习了几天，夏淑芬非常专业地教了女儿几个基本简单的动作。
　　“先从基本动作开始，没有捷径，只有持之以恒的练习。然后再学习更多的动作，别性急。”
　　“妈，你有专业教授的风范。”陈锐一旁多嘴多舌。
　　“去。”夏淑芬瞪了儿子一眼。咦，‘商机’。她突然发现了一个‘学员’，“哎，陈锐，没事你也可以来。你整天整天的坐，这个瑜伽练练是有好处的。”
　　“哦，妈，我没时间…我去看书了。”陈锐连忙逃窜，差点引火烧身。
　　“哎呦，这个懒虫。”她悻悻然地望着陈锐的背影消失在房间的门后。
　　陈平从厨房出来了，恰好走到夏淑芬跟前，他喜滋滋地看着瑜伽垫上趴着的陈媛，像只□□，笑得他合不拢嘴。陈媛正在垫子上摇摇晃晃颤颤巍巍的。
　　“媛媛，是瑜伽吗？我怎么觉得有点儿像□□功。”
　　“妈，爸爸是故意逗我笑。”陈媛笑趴在地上。
　　夏淑芬的目光从儿子那转向了陈平，咦，她的眼睛一亮，刚张嘴，陈平早她一步发现了‘危险’。
　　“那个啥，我去休息一会儿，下午要上班。”亏得有借口，不然的话，他也得练。
　　另外陈媛还要关心一下陈锐，陈锐离高考不过一百多天了，等到二月底开学后。
　　“陈锐，怎么样？住学校行吗？如果有困难的话，就告诉我们，大家一起想办法解决。”
　　“现在住校跟住单间一样，人都走了。”
　　“那你会不会害怕？会不会孤单？”
　　陈锐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陈媛身边，一只大手放到她的头顶轻轻拍着，像个老父亲，“你们女孩子就是心思多，哪儿有那么多情绪啊？人多嫌闹嫌事多，人少又是害怕又是孤独。个个都是玻璃心啊，成天跟坐过山车似的，心情忽高忽低，累不累？”他收回手，双手抄在身后，语重心长地接着说道，“有时间就学习，多刻苦钻研啊！你不操心，别人都能活着。别有事没事就叽歪，昂。”
　　说完，依旧是背抄着手走开了，摇头晃脑，“唉，女人啊…”。
　　陈媛直愣愣的站在原地，自己刚才是被教训了吗？小屁孩是有多懂女人啊？
　　“哎，有女同学追你吗？”
　　陈媛觉得高三孩子的感情生活也必须关心一下。
　　‘老夫子’站在了房门口，歪了歪头，“多了去了，尽是些小孩子之间的打打闹闹。”
　　“是嘛。有好多人追？”
　　“哎，沉迷学习。”
　　‘老夫子’一摆手，去卫生间了。
　　“臭小子。”陈媛笑着说道。
　　弟弟一直比她优秀，与其说她关心弟弟，不如说是弟弟一直在关心帮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