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随笔》兴帕夏噶

15、表哥

　　晚上表哥突然找我聊天，问怎么啦？是新冠吗？突如其来的关心，倒让人觉得好笑，总归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说，你的反射弧未免太长了点，他说，刚看到。
　　聊了一会病情，听他吐槽空气差，福利差，效益差。终于聊到正题，问我本地有啥好玩的？又说要来看我父母，我说他俩在市里带孩子呢。那边空气也好，就是风太大，他说那里是雪窝子。
　　聊到小孩子，又开始花式催婚。问老了怎么办？没人撑腰，在敬老院会被欺负。我心说，那是没钱、没朋友、没手段的人才有的待遇。懒得跟他理论，只说，这是国家要考虑的问题。
　　我问他为啥不生三胎，他说怕再生个男孩，没人帮忙带，养不起，也没钱买房。我心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不是你老婆过河拆桥，指使你打我姨那会了。我说，大嫂不是说养儿不为防老，只为开心吗？等他长大了自己买呀。他说，不为防老，有退休金。
　　我说，看吧，你们一边在坑底抱怨，一边又想拉人入坑。他说，世事本来就是七苦二平一甜，该做的事不能逃避。我说，不结婚又不犯法，国家也没规定呀。有那时间、金钱和精力，我干点啥不好。
　　他说，养孩子是世界上最好的投资。我说，那我不如养只猫。等孩子变成啃老族，你就不会说这话了。他说，啃老族很少。我心说，你不就是一员吗，说这话亏心不亏心！自己就是养儿防老的反面教材。
　　我说，还是喜欢一个人，开开心心的活，想干啥就干啥。他说，好几个丁克同事，到五十多拼命想要孩子，都急疯了。我说，那是没想明白，总有这种人。他说，到年纪你就明白了，有些事你不经历不知道。我说，这话怪没意思的，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他见说不过我，假意说要放弃。我说，你终于醒悟啦！他又说，自己结婚晚，没买房前，谈一个散一个，买房不到半年，就结婚了。我说，所以根本就没有爱，都是物质，俩人凑活搭伙过日子。我才不要这样活，不将就，只要自己开心就好。人嘛，怎么活不是一辈子呢？开心最重要！
　　他说，不结婚怎么繁衍后代？我说，又不是低级动物，为什么一定要繁衍后代？人口都要爆炸了！他说，那不就要灭绝了？我说，你想多了，总有想不开的。他说，人生活在希望之中，繁衍后代是把希望传递下去。我说，不过是自己不够优秀，强人所难罢了，希望是自己创造的。自己都还没活明白，就别硬劝别人入坑啦！
　　他说，有孩子就明白了，不跟你争啦，改天去跟你炫耀孩子。同事结婚，我一点也不羡慕，等他生了孩子，真羡慕，想着赶紧结婚生一个。我说，呵呵。
　　他这番说辞，前言不搭后语，自相矛盾，逻辑混乱，还毫无自觉，也只值我回个呵呵了。话题总算结束，我又陷入沉思。
　　结婚这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更何况，生与育，之于男女的伤害，是不可同日而语的。丁克晚年后悔的，多是男方。
　　因为他们，既不用体会怀胎十月的折磨，也不用感受一朝分娩的痛苦。既不用半夜起床喂奶，也不用累得半死还要哄娃。既不会留下持久难愈的病痛，也不会产后抑郁。既不用边上班边带娃，又可以躲在车里玩游戏。不必付出努力，却能享受成果，自然觉得不痛不痒。
　　不想痛苦，便不后悔，也不羡慕。再说了，这世上，不称职的父母，比比皆是。人生多艰，何苦让人来走这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