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第六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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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一时间变得极其诡异，我感觉自己的心脏在不受控制地极速跳动，仿佛要从嗓子里跃出来一样。
艾尔海森那双如同无机质宝石一般的冷漠眼睛专注地看着我，有些许的不解。
他真的在认真地询问我到底觉得他的话哪里出了问题。他发自内心地感觉到疑惑，在察觉到这一点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在第一时间朝我发出了疑问。
是的，很不可思议——在他牢牢抓着我的手腕阻拦我离去的时候，我没有感觉到任何理应出现的“居高临下”或者“不容置疑”。
而是一种……很平等的，类似于求知的态度。
如果可以忽略掉他依旧死死抓着我手腕的手的话。
“莱依拉。”他喊我的名字。“你应该知道，我说的话其实是完完全全真实的，我的建议也是极其合理而自然的。”
艾尔海森这样叙述道。
“你对之前那段经历感觉到恐惧，想要逃避，置之不理。没有任何关系，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我——我们，包括提纳里他们都能感觉到这一点。我并不认为这是一件坏事，你并不需要因此过多伤神。”
他用着理直气壮的声音说着让我脚趾扣地的话。
“我没伤神。您多虑了。”我动了动嘴唇，往回缩了缩胳膊，试图从艾尔海森的手里脱离出来。
……好吧，他突然说的这些让我很意外。虽然不合时宜，但我的确从这泛着些许滑稽的话里感受到一丝丝的安慰。
“你是学校里的学生，我是老师——现在应该算校长了。既然你向我求助，我自然有这个责任保护你不受来自未知威胁的干扰。”
艾尔海森面不改色地说出了让我忍不住长大嘴巴试图反驳的胡话。
“您在说什么啊？我哪里求助了！”我胡乱挥着手臂，并且试图往门口挪动。“啊！您是不是发烧了！难道是最近代理贤者的工作太忙导致神经错乱了！这不行，有病得及时医治啊！”
“…………”
艾尔海森费解地看了我一会儿。他当然没有因为我这点可怜的力道而带着移动，仍然老神在在地站在原地，衬得我好像一只被绳子拴在了木桩上还拼命往远处挣扎的小狗。
“难道你真的以为上次足以动摇须弥根基的威胁已经结束了吗？”
他说道:“既然你拒绝了解这件事情的错综复杂，只想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事情，为什么还要十分主观地认为我的行动是错误的，抗拒我对你的帮助呢？”
俊美的，高大的，年轻的老师就那么站在原地，没有前进也没有后退，额前的发丝微微挡住了他的表情，但那双冷静的眼睛一直平淡地注视着我。
——他的语气里并没有指责。
我无意识地吸了口气，感觉到自己被他攥住的那只手沿着胳膊开始一寸寸发冷。
艾尔海森导师——此刻他仿佛遇见了什么无法攻克的学术难点，为此，他严肃地朝这个难点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我……”
我的声音变得犹如梦呓一般飘忽。
“之前也是这样吧。”
艾尔海森这样说着，沉默了两秒，放开了他握着我手腕的手，边思考边朝屋子里走去。
他在客厅的椅子上坐下，对着他给我打回来的那几样还留有余温的菜肴，双手交叉抵在脸前，最后仿佛妥协一般叹了口气。
“莱依拉。”
他转头看我，仿佛斟酌了一下用词。
“你觉得我自以为是，专横独断，试图控制你的行为，枉顾你的意志。”
我僵硬地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他。
“而我自己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如果从我的角度来说，我觉得无论是我说的话，还是做的事情，都是合理的，正确的。”
艾尔海森导师朝我伸出手。他坐在那里，甚至微微地矮下了身子。
就如同这是一个彬彬有礼的邀请。
“莱依拉，我的学生。请你告诉我，迄今为止，我说的一切，做的一切，究竟哪里是你无法接受的错误？”
在这一刻，我的大脑不由自主地跟随着艾尔海森的话语思考起来，迅速而严谨。
——究竟是哪里，他的行为，他的话语，是错误的，让我无法接受呢？
作为我的导师，他只有我这一个弟子，自然希望我能够在教令院里深造。他看好我的才能，他认可我的努力，因此破格收我为弟子。虽然这具体的原因错综复杂，但至少目前的结果毫无疑问是这样，没有什么可质疑的。
也正因为这样，他并不看好我试图临时放弃升学的举动，并对我在大考前放飞自我帮卡维修复建筑的事情表示了不满。
这毫无疑问是非常能够理解的。不如说，我在教令院学习这四年，看的多了导师和学生相处之间的严厉态度，诸多让人难以接受的压榨行为应有尽有。
而且大多数时候，越是资深，越是德高望重的老教授越会对学生疾言厉色，毫不留情。
我无法给出自己的评价，因为我自己甚至在某种程度上也认可这种压迫。就像当时艾尔海森要求我前往环境糟糕的沙漠摆放零件时，我本身根本毫无“难以置信”或者“想要抗拒”这种情绪，只是本能地唉声叹气。
……不得不承认的一点，其实艾尔海森看上去高高在上，令大多数或多或少和他打过交道的学长学姐敬畏，但他本人其实并没有大多数人想象中的眼高于顶，不近人情。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甚至对我这个学生非常的关怀，关怀到让我隐隐觉得过分的程度。
而从另一个角度上来看，艾尔海森作为教令院的代理大贤者，在小吉祥草王失踪这个时间段，几乎是须弥全境秩序的最高管理者。
同时，他也是教令院的校长，有责任为每一位学生的安危负责。
正如他所说的，他有义务排除须弥城内潜在的隐患，防止再次骚乱的诞生。
所以，在这些前提下，他没有害我的理由，也没有这个必要。
艾尔海森不再阻拦我，门就在我的旁边，我只要拧动把手就可以离开这里。
我皱起眉头，再次将他的话梳理了一遍，忽然有了一种强烈的既视感。
……他这些话好像是在对我说:你说我哪里错了，我改还不行吗。
这太令人害怕了。我赶紧摇摇头把这想法甩出脑海。
“如何，你得出结论了吗。”
艾尔海森问道。
“没有。”我诚实地摇头。经过认真而缜密的思考，我感觉他说的特别有道理，甚至对他能做到这些感到非常佩服。
“是这样吗。”
他毫不意外地说道。
“然后呢？”
我扁了扁嘴巴，慢吞吞地走了回去，摸了摸自己已经十分饥饿的肚子，坐到了艾尔海森对面，顶着他的目光拿起餐具开始吃饭。
作者有话说
第83章 第六十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