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Episode 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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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isode 01
面甩了甩手，揭下脸上遮的很严实的电工面罩。“好了。”
研究所几个小姐妹立刻围了上去。面放下一直抵着边上铁箱子的左腿，身上的黑色工装背心被汗浸湿，所以她披了一件白色的实验员外套在身上。
“怎么样？”
最外围的数据人员飞快地记录下主管报出的数据。“嗯，基本的数据偏差几乎没有。”
那就是修好了的意思。面点点头，微笑了一下。“那真是太好了，这几天大家都很辛苦。”
是的，大家都很辛苦。
来帮认识的姐妹修机子的面也辛苦极了。
因为斯特国作为一个科技强国，居然他妈的，没有，任何，大型生产机器保险或保修制度。
真是该死。高层的驴子们死死抓着各种科技不肯放手，就怕下面的人爬上来结果了自己；中层兢兢业业地996，安于现状地躺平，相信“出身决定上限”，按照他人的意志写出法律条文和各种社会规则，打压着底层007社畜，却不敢向上反抗。一只只温顺的羔羊，同时也是只把牙齿露给打工人看的老虎。
而面就是千千万万苦逼打工人中的一个。除了住在首都中心那群只会蹶蹄子的高层，所有人都是平等的。要是一个大研究所的前台或者白领对一个底层维修工不客气，那就是挑大粪的看不起倒垃圾的。
面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那我先走了？”她朝人群招了招手，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女孩比了一个“OK”的手势给她。“这次真是谢谢你啦！”还拿了折扣。
没事。面作出口型，知道她研究所堆了好几天的任务没办法做。现在忙得团团转，轻轻地走出仓库大门，轻车熟路地拐进外面，走进了一条小巷。
饿死，先吃饭。
面咽下碗里的最后一口面，抽出一张薄薄的纸巾擦了擦嘴。叮咚，放在一边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她掏出来，低头看了看，略过收到转账的智能提示，在屏幕最下方发现一条短信。“你好，我前几天预约维修的滑板现在有时间来看一下吗？”
什么滑板，想不起来了。
打字回复。“什么滑板？”
对面回的很快。“小鸡岛喷气式滑板节。”
哦。想起来了，是那个要参加比赛的女孩子。面回忆了一下滑板节开幕的时间，继续编辑文本。“我后天有时间。等到了再联系你吧。”
对面这次过了一会儿才回复道。“好的。到时候请直接打我电话。”
面把手机塞回大衣的外兜里，离开了嘈杂的座位。看起来有些脏小的鸡哥面馆立刻被她的长腿撇在了身后。
“啊，那台机器又坏了？”面听到身边蹲着的豆瓜这么说，手里夹着抽了一半的烟，条件反射地飞快站起来。“需要我再去看看吗？”
“不用啦，是我们的部门主管，那个老头没有适应更新之后的操作，把机器弄坏了。”豆瓜撇了撇嘴。“天天说什么加班有益健康。上次也是他干的......不过这次可彻底坏了。”
嘶。面倒吸一口凉气。“两次都是他？哇塞。”
不过可别是上次没完全修好，留下了什么小毛病。面的表情担忧。“...希望我的招牌别被砸。”
她重新蹲下，狠狠吸了一口烟。“现在那个家伙怎么样？”
“叫做查斯奇的笨蛋主管？”
“机器。”
“啊...”豆瓜眨了眨眼睛，意识到面可能又给那台机器起了个名字。“所以你管它叫什么？”
“嗯，”面想了想。“keiskei。”
“居然是个女孩？”豆瓜笑出了声。两个人蹲在研究所大门对面的马路牙子上，面前是被当作烟灰缸的高级下水道口，表面的白金光泽标识落满黑色的烟灰。大门口其实冷冷清清，虽然现在是休息时间，但是鲜少有人不选择加班。不管是为了什么。
“很女孩子气吗？”面有点惊讶。“我以为这听起来会很酷。”
“其实挺酷的。”豆瓜想了想，继续回答道。“就像那种会夜不归宿去飙车的女孩，头发全部拉直，染成银灰色。但是戴着的亮粉色头盔看起来又很可爱。噢，可能是因为读音？”
“是因为她的信息交流接口很有趣啦。上面沾了一些粉色的，嗯，颜料的痕迹，所以我觉得她应该是个女孩。”面转过头，观察着豆瓜脸上的表情。“我猜，那应该是剩下的金属颜料吧？”
“不，事实上，”豆瓜停了一下，以便斟酌自己接下来的用词。“我想你看到的可能是海底某种不知名生物的□□。”
面露出了踩到屎的表情。“哈？”
豆瓜忍不住又笑了。“拜托，我知道这很恶心，但是我们研究所就是干这个的耶。”
生鲜研究所，顾名思义，研究生鲜的研究所。也就是研究生鲜的口感、味道、卖相，和各种其他与生鲜方便面有关的东西。直供数据和其他有用的参数——比如一些关于新食客和其他海外市场的调查报告——以上，全部交给上级，也就是生鲜集团，一个垄断了斯特国食品业半壁江山的龙头企业。
廉价的方便面是穷人们或者低保户天天吃的东西。面有段时间也靠生鲜牌的方便面度日，因为买不起新鲜的水果和绿色蔬菜的叶子。
面低着头，在左边的视野里看到了一双被擦得反光（是的，她能在上面清楚地看到豆瓜的下巴和脖子，以及自己那张看起来没什么所谓的脸）的皮鞋。
“您好，查斯奇主管。”面听到了豆瓜慌慌张张的声音。“中午好。”
哇偶，哇偶。白天不说人，晚上不说鬼。面在心里默念了几遍，才抬头。看了一眼那张愚蠢的马脸之后又低下头。像被辣到了眼睛。
“中午好。”留着一小撮山羊胡子的查斯奇主管诡异地眯了眯眼。“豆瓜实验员，你在这做些什么呢？”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看继续蹲在一边吞云吐雾的面。
“我，就是在休息时间和朋友一起出来逛逛，散散步。”豆瓜的烟在她看到查斯奇的一瞬间就被塞到面的手里了。因为面刚好抽完了自己的一支，所以好朋友送来的“礼物”对她来说可谓是久旱逢甘露。
“喔，这位是？”查斯奇把自己的小眼珠子抡了一圈，脸上微微惊讶的表情差点让面以为，他现在才发现蹲在两人边上的她。
这里轮不到她开口介绍自己。“这就是我的朋友，面。”豆瓜看了她一眼，面还是一脸“干什么都别扯上我”的表情。“上次的...呃，那台机器，就是她修好的。”
那个主管毫无自知之明地微笑了一下，对着面的头顶开始自我介绍。“你好，面，我是查斯奇。”
“噢，嗨。”面终于站起身，和因为满脸笑容而看起来傻里傻气的查斯奇对视了三秒。“很高兴认识你。”
面其实很高，和查斯奇对视地毫无压力，甚至带点俯视的感觉。
查斯奇丢给她们一句“祝你们拥有一个美好的中午”就走了，并没有说什么关于加班的益处的傻话。
“只要没了他，怎样都挺美好，真的。”面看着那个远去的、穿着白色袍子的背影，发自真心地说了一句。
“是的，”豆瓜叹了口气。“是的。”
作者有话说第1章 Episode 0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