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蛮娘子小相公》李蜜

10、第九章

　　地大人杂。偌大的雍亲府不计下人，单只是高高在上的主子加加减减也有二十来位，更别论那些裙带关系的半真不假的挂名主子们。可是，真正能步入祁家辕恩阁用餐的也只有寥寥可数的几位。很不幸，咱们的洛儿姑娘就是当中的一位。

　　没办法，身为祁家未来当家主母的她不得不硬着头皮应付着这一家庭宴局。

　　平日中，由于祁老爷忙于家族商务，奔波在外。而灵毓格格一向主张节约，口味偏于清素。自然在她无言的淫威下，祁夫人也不敢大肆铺张。所以，平日里每人的饮食都由下人送到各别院中，这个华丽宽敞的饭厅多少只是摆着铺尘的罢了。

　　精致豪华的美肴热热闹闹地摆满了一桌，整个厅来弥漫着那诱人垂涎三尺的香味。可是相比那大大小小少来二十多碟的菜肴，围在桌边的人数却少得凄冷。

　　在桌边优雅地坐得只是威严的灵毓格格，温文的祁老爷，雍雅的祁夫人。

　　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洛儿惋惜地看着那满汉全席的佳肴，轻轻叹息着。

　　“奶奶，爹，娘，我们来晚了。”祁乐露出笑，拉着不悦中的洛儿坐在灵毓格格的右侧。

　　“没关系，我也才过来。来，云儿，你多吃点，不要拘束。”祁老爷乐呵呵地动起筷子向众人招呼道。

　　“是的，爹。”洛儿抿嘴一笑。

　　拘束？她洛儿可是不会客气呢？非把这些美食通通扫到自己的五脏庙了，不然就实在对不起府外那些挨肚子的穷人！想着，手也不闲住，夹起大鸡翅膀美美地啃起来。

　　呵呵呵……美味啊……我啃，我啃，我啃啃啃……

　　新婚媳妇那得意的吃相却让一桌男女老少瞪大了眼。

　　这个，就是吹捧得那西湖仙子下凡的云家闺秀，祁家少夫人？

　　忍住嘴边的教训，灵毓格格咬住下唇，冷冷地绷紧了脸色。要不是宝贝的孙子在场，她非要好好地对这个没分寸的丫头说教。

　　这个敛不雅观的粗鄙吃相怎能发生在自己的雍亲府上？

　　可是——这样，宝贝孙子不是在父母面前没有了下台阶？

　　“呵呵……”灵毓格格板起脸色暗示着某个正‘不雅观’的人物。

　　怎么了？气管炎了吗？洛儿好笑地瞄过一场砸舌的难看脸色，心里冷笑着：现在，才是开始呢！

　　祁乐忍住肚子里的笑，俊美的脸给压抑扭曲得厉害。

　　幸亏自己早早见识到这个女人的可怕吃相，不然现在自己也只有砸眼的份。

　　“云儿一定是饿坏了。奶奶别见怪。”但回眸看到奶奶和父母那掉嘴巴的诧异表情，连自己都感觉失笑。

　　“哼！”灵毓格格不悦地扯着一个冷哼。

　　现在后悔当初决定的这门婚事。千算万算竟失算到这个给人传闻得天下绝色的名门闺秀只是一个只有幌子的粗鄙丫头。

　　可惜，她不知道，这个丫头并不仅是粗鄙这样简单——

　　“呵！乐儿，你的脸怎么了？”由孙媳妇那可怕的吃相厌恶地转开眼光，却惊异发现自己宝贝孙子俊俏的脸上竟带着隐约的红肿，左眼圈上那淡淡的黑昏，还有额上有着几条不留痕迹的爪子印。虽然并不失色那依然俊俏潇洒的脸蛋，但怎么看也感觉古怪。

　　这个发现几乎让灵毓格格停止了心跳。

　　“哎哟，我的小宝贝啊。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弄成这样的？”格格可心疼得连心都在抽搐。爱怜地抚着孙子脸上的伤口，脸上的伤心欲绝活活把整个场面化成悲哀。

　　切！这可是他自己招惹的。洛儿舔着手指上残余的香味道凉凉低喃着。可不是，这个懦弱的男人在人前就只是乖宝宝的样，可在她面前却是不折不扣的大色狼。

　　一说起这个心里就来气！这个可恶的痞子凭什么来吻她？还让自己跑路的意图都忘个一干二净，整整迷糊地晃荡了一天。

　　可恶！

　　抓起眼前的干贝浓汤，不管人家什么奇怪的眼光狼吞着，企图平息自己那奇怪的感觉。

　　“奶奶，没什么大碍的。只是——不小心给一只小野猫抓伤了罢了。”祁乐回答着格格的疑问，但眼尾却别有意味地瞄着正气头上的洛儿。

　　“噗！”洛儿卡在喉咙里的浓汤顿然一喷而出。硬是把祁夫人刚举起的银筷吓得飞落在地上，美目呆楞地看着一桌被污染的佳肴。

　　“你……”灵毓格格扎实地被洛儿这个失礼的动作吓了一跳，原本不悦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失礼的丫头！”格格拍起桌子恼怒地叫骂起来：“竟做出如此粗鄙有失斯文的事？”

　　平服跑错道的急促气管，洛儿毫不理会格格的责骂。凉凉瞄了一桌掉了下巴的人，一脸的不在意。

　　“抱歉了。媳妇感冒还没好，所以才……”嘴上是这样说着，但表情却一点羞愧的意味都没有，教一向被人恭维惯了的灵毓格格怒火中生。

　　“你……”格格的脸色已经酱肝色，抖动的手可以看出她那严厉的表情下埋藏着多大的愤怒。

　　“好了，奶奶，你千万别怪责云儿了。她不是故意的。”祁乐看到场面那充满火药的气味，心里咯噔升起了不详的预感。

　　娘子即使再刁蛮无理，但在格格面前总装得听话温顺，而今天——看着那女人带着得意笑容的眼。

　　不对劲！

　　“我看是娘子病糊涂了才会这样失礼。奶奶别动怒。”祁乐皱起眉。越想头皮越是发麻。

　　“是啊，可能云儿的风寒还没痊愈才这样的，额娘，你就别怪罪孩子了。”祁老爷也为自己的媳妇开罪着。

　　“哼！”灵毓格格的脸色还是绷得紧紧的。心里的怀疑渐渐升得老高。

　　望着那脸带自责的女孩眼里那抹狡诘，她终于肯定自己当初的抉择是错误的。什么温柔贤淑，什么知书达理，什么三从四德，这都是掩人耳目的幌子。眼前这个女孩根本和传闻中的江南闺秀没有一点的吻合。

　　竟这样让这样失礼的丫头混进了她的雍亲府？

　　灵毓格格后悔得几乎咬碎一口的银牙。

　　“那，娘子也一定很不舒服了，我要祁管家叫来大夫看看。我们就先行告退了。”祁乐拉起正得意中的洛儿逃一般离开这危险的辕恩阁。

　　“放开我啦。痛死了。”洛儿挣扎着祁乐的大手。

　　“你在发什么疯？”祁乐沉下了脸询问着洛儿。这个女人到底心存什么目的？明知自己是冒牌的，竟这样去招惹自己那高高在上威信不可侵犯的奶奶。她的目的是什么？

　　离开这里吗？

　　要是给奶奶知道这个真相的话，他会失去她！

　　“我？没发疯啊。”洛儿眨着大大的眼睛，回答得很无辜。

　　祁乐的眼睛在漆黑的夜色下看不到任何光彩，也没有让洛儿看到里面那丝复杂。

　　她的意思，还是准备离开这里——离开他！

　　祁乐挫折地闭上眼，表情带着那样的受伤。

　　“别这样了，你——会让奶奶不高兴的。”最后，他乞求的语气在冷冽的空中飘荡着。

　　洛儿看不到他的表情，也感受不到话里的情感。她只是得意地笑着。

　　管她那老巫婆高不高兴？自己高兴就行了。

　　从今天开始，她洛儿正式向这个雍亲府宣战！

　　不再装扮成那白痴的大家闺秀，从今天，她洛儿要做回自己。绝对不会让那个目中无人的格格有好日子过。如果她还算识相的话，就乖乖奉上休书一份让她洛大小姐风风光光地踏出雍亲府的大门。

　　最后带着歉意的眼神看着那落寂的高瘦身影，轻轻叹了一口气。

　　对不起了！暂时就为难你了！知道你夹在其中左右为难。但自己没法带着云裳的头衔心惊胆战地窝在这个郁闷的雍亲府里。她渴望的还是外面宽阔自由的天空——还有那严厉幽深的眼神！

　　一想起那冷漠的面具，她洛儿的心只感觉一丝丝挣扎的疼痛。

　　他！还会出现吗？

　　在他的心里，她洛儿算是什么？一个好奇古怪的女子？还是罗敷有夫的人妻？

　　还是只是一个陌生人？

　　一扫刚才还兴奋雀跃的胜利得意，洛儿失落地耸下肩。默默跟在祁乐的身后穿过幽静昏暗的后苑。

　　不过——

　　最让人气愤的倒是这个懦弱窝囊的男人！

　　停住了脚步，洛儿羞怒地抬起头，幽怨地看着那好看的白色背影。

　　“怎么了？”感觉身后那冷汗直飙的注视，祁乐不自然地转回头，小生怕怕地看着在昏黄月色下那瞪着白眼，闪着怨恨幽青的可怕女鬼。咽咽恐惧的口水，不自觉地往后挪动着逃命的脚步。

　　他娘子此时的表情，看起来——危险！

　　都是这个病色狼害的！

　　要不是他上午那一吻的话，现在的她老早就在外面酷酷地浪迹天涯，帅帅地不带走一片云彩。那用像现在就呆在这里想法设法挑起动乱啊？

　　都是他惹得祸！

　　不否认！那一吻扰乱了她的心湖。让她对这个窝囊的男人有那么一丝丝——放不下。所以才舍不得收拾包袱落跑！

　　真是——他妈的不爽！

　　她竟对这个扶不上墙的烂泥有不舍！

　　洛儿只感觉自己颤抖的手握得紧紧的，甚至咯吱地发出一阵阵清脆的声音。

　　诡异清爽的夜风拂过祁乐那冒着冷汗的俊美脸庞，让他感觉倒地狱般可怕的寂静。

　　“娘……娘子……这里真冷啊。是不是？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我……我今天会很识相，不会去吵你……啊！”

　　惨绝人寰的惨叫声音再次由雍亲府传来。

　　“你这个大混蛋！千刀杀的！刚才在说我什么？小野猫！我就野给你看！”

　　哎！如果有良心的，就请为这个可怜的男人默哀一分钟吧。阿门！

　　这个，就是只能在电视或电影中出现的场面！

　　洛儿一脸的兴奋，俏丽的身影像一只快乐的蝴蝶穿梭在热闹的人潮中。到处都可以看到她洛大小姐留下的大脚印。

　　“夫人！少夫人！你慢点啊。等等语蓥嘛。”身后那娇小的身子左右挂满了物品，还得很可怜地追逐着那好奇宝宝的身影。

　　“你手脚太慢了。”洛儿好笑地看着跑得脸红气喘的语蓥，滋滋有味地咬着手中的冰糖葫芦。

　　“少夫人不用提这些东西当然轻松啦。”语蓥委屈地嘟起小嘴。放下手里的负担，揉揉酸痛的肩膀。

　　“你累了就先回去嘛。我一个人逛就行了。”洛儿很抱歉道。但要自己也提这一路搜刮回来的战利品更是铁打的不可能。

　　“不行！语蓥是少夫人的贴身丫鬟，怎么可以抛下少夫人在外面自己独自回去呢？”语蓥很有立场地摇摇头。

　　小丫头！洛儿笑骂着。

　　自从上次谈论黑鹰事件后，她就把语蓥带在身边。呵呵，谁叫她也是黑鹰的拥护者呢。

　　“少夫人，我们还是回去吧。今天是格格老夫人的大寿，府上的人都忙得天翻地覆呢。”语蓥好心地提醒这个已经玩得忘记一切的少夫人。

　　“她大寿关我什么事？反正也没有我操心的份。”洛儿莫不关心道。

　　才不要回去看那老巫婆摆得臭臭的脸色呢。她又没有自虐的倾向。

　　“可是……”委屈的语蓥还想说什么却见主人已经给另一档口给吸了过去。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紧紧跟上。

　　命苦啊！怎么这个少夫人就这么难侍侯呢？

　　“好看，好玩，好爽，好……”看着那些古灵精怪的小饰品，洛儿好奇得只差没垂涎到流口水。

　　实在太能满足自己的好奇欲啦！

　　“啊！抢东西啊！来人！抢东西啊！”

　　惨叫的声音纷纷吸引住路人的眼光。

　　什么？洛儿转过头，只见一具鬼祟的身影从身边闪过！

　　小偷！

　　“找死！在我洛儿小姐面前为非作歹！”把还抓在手里把玩的小饰品恼怒地一甩，洛儿心里升起了一把打抱不平的烈火。

　　“死小偷，看本小姐的身手。”一擦鼻尖，洛儿卷起衣袖，不待语蓥的拉阻，一个冲刺，朝那鬼祟的身影追上去。

　　“少夫人！”语蓥诧异地看着那轻盈的背影，心里正哀叹着。

　　天！这个，是雍亲府里的少夫人吗？

　　“别跑！给我站住！”洛儿呼噪着，尽情发挥身体里那蠢蠢欲动的侠义本性。不过，与其说是侠义，还不如说是好事本性体切。

　　“可恶的家伙，还敢跑！”洛儿恼怒地叫嚷着。

　　笨蛋！有小偷乖乖站住给你捉的吗？

　　废话中的废话，咱们的小偷大人也很命歹。小小的作案犯科竟然给自己招惹了这么一个母老虎。看着那女人杀人的脸色，小偷大人欲哭无泪下也只好更是吃足奶力跑。落在这种可怕的女人手上好象比落在官差手上更惨的说……

　　呜呜呜……什么世道啊？现在连强盗也不好混了啊。

　　“臭家伙！你休想逃！”

　　终于，娇气喘喘地洛儿在一个转弯角上待住了正拐弯中的黑色身影……

　　“混蛋！你嫌命长啦。敢在本小姐面前做这种事情。看拳。”洛儿玉手一扯，胸前那压抑的喘息和愤怒不容她有什么反应。先给对方一拳。

　　“哎哟！”一把男声吃痛得轻呼着。

　　“哼，你对得起受害者吗？”洛儿身体所有怨怒像火山迸发一样发泄在这个倒霉的人身上。

　　“你……”一连给扁了几拳的男人诧异得说不上什么，接再次给洛儿的绣花枕拳给击中了。

　　“你什么？”洛儿冷笑地吼着：“现在不必要你说，但你所说的一切都将成为呈堂证供。给本小姐乖点！”说完，又落下自己的拳头。

　　“你……”男人实在是给揍急了。开始反抗着那粗蛮的行为。

　　“等……等等！姑娘……误会了。我……我不是……”男人倒是身手敏捷地逃离了洛儿的魔掌。只是开始受得几拳还在隐隐作痛。

　　“还想狡辩。看来你还欠扁啊。”对方的反抗更是让洛儿火上浇油。

　　“姑娘，误会，误会！”男人在刚才还错愕不解的情景后渐渐主导了场面，也就是说咱洛儿姑娘接下来并没有发泄成功。

　　“废话少说。看我怎么收拾你！”洛儿仍是挥动着握紧拳头叫嚷着。

　　“大胆！竟敢对我们主人无礼！”一把威严的声音愤怒地叫起，接着一把锐利冰冷的剑架在洛儿的颈间。

　　“呵！还有同党！”脖子上的威胁的确让洛儿吓了好大跳，也停住了手中的拳头，但一把嘴巴却不饶人。

　　“该死的女子，竟敢这样对待少爷。”那威严声音的男人喝着，让洛儿蓦然一惊。

　　少爷？他……不是强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