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
半面妆（短篇/完结）
今生今世
我只是个戏子
永远在别人的故事里
留着自己的泪
-----------《戏子》
【壹】
“公子，侯爷来了。”
卸妆的手连停顿都未曾，眼神落在镜中，淡淡的回道：“就说我今儿个乏力已经歇息了，改日吧。”
“公子，这样好么？”上次来早了，说还没起来让人一等就是一上午；这次晚些来了，又推说困乏不见；前些日子白日里来，自家公子又忙得根本无暇搭理。
“照我说的去做，有什么不好的？”抬眼看了一旁吞吞吐吐的丫鬟，“他若受不了，自然会放弃。”
“……”
“还有事？说罢，别傻愣着，我又不会因此责怪你。”卸了妆，又开始一点点的解开盘绕的青丝。
“公子，不要怪晚晴多嘴，只是侯爷对你很好，你为什么不——”
“不跟了他？”木梳理顺长发，金在中站起来面对着跟了自己不到一年的女子，红唇微挑，“先不说身为男子，单单这戏子这个身份，就算他动了真格，又能怎样？”
“可是他是侯爷啊，跟了他，至少不会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人觊觎您，也不用在这里受苦——”
“你怎知道跟了他就不用受苦？好了，下去吧，别让侯爷等太久。”——就因为他是侯爷，否则，我们何以走到这一步。
“……是。”
靠窗站着，看着晚晴对着楼下的华服男子一脸歉然的低声解释着，毫不避讳的回视那探过来的视线，金在中如墨的晶眸闪过点点冷然的雪色。微微一躬身作礼，在对方给予回应前合上了窗户。
【急雪乍翻香阁絮,轻风吹到胆瓶梅,心字已成灰。】
【贰】
少年捡了柴回来见到满林子的烟雾，顿时跳脚。“呀，朴有仟你笨死了，连生个火都不会。”
“我又没生过火，第一次能做到这样就不错了。”被熏得难受的青年用折扇煽着风，动作狼狈，回答倒是理直气壮。
“这个叫不错？整个房子都快被你烧个精光了，师父看见会生气的！好了好了，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不会干这些粗活，一边等着就好。”扔下木柴，少年蹲下代替了青年的工作。
擦了擦忙出的汗和满脸的油烟，青年看着少年的背影低呼：“在中。”
“恩？”
“我有说过么，你是我见过最美的人……”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师父说过，我是天下第一的美人！”头也不回，理所当然的应声。想当然耳，定是脸不红气不喘的。
被少年笃定的话惹得一阵发笑，青年找了个就近的位子坐下，一手摇晃着折扇，“你师父真这么说？‘天下第一’可不是随便能自封的，你就这么相信了你师父的话？”
“我骗你干什么？师父说的绝对不会错。”终于生好了火，少年抽空回头白了青年一眼。白净净的脸上多了几条黑渍。
“好了好了，你就是天下第一的美人。恩，脸上脏了——别用手！”
可惜没赶上对方的动作；少年隶属行动派，手在脸上一抹，顿时黑渍成了一大片。
“……诶，我就说别用手，看看，全黑了。别动，我给你擦掉。”
“呐，有仟。”瞪着晶亮亮的眼睛看着为自己擦拭的青年，少年一脸严肃的叫着对方的名。
“我在听。”
“师父说遇到喜欢的人一定要告诉他。”
“大概吧。”也没多加注意少年的话，青年的回答显然有些心不在焉。
“我喜欢你，我们成亲吧。”
【沉思往事立残阳，当时只道是寻常。】
【叁】
“侯爷，公子他……您还是回去吧。世间绝色那么多，何苦这样委屈自己？”
“还没起来吗？”指尖摩挲着茶杯，朴有仟微微一笑，仍旧坐等着。
“侯爷，”直直的跪下，抬着头看着被百般刁难却始终不见怒色的贵族，“奴婢说句大不敬的话，公子他不是没有起，而是不愿意见你。这样百般为难，你贵为侯爷，何必为了一介戏子屈尊——”
手臂一伸腕部一转，温热的茶水从晚晴头上浇下。朴有仟微微眯了眯眼，温润如常，只是出口的声音淡了些，“本侯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丫鬟置啄。”
“奴婢逾越了，王爷恕罪！”
“免了，打狗还要看主人，只要做好你的本分，在中的婢女，本侯自是不会为难。”
“谢侯爷，谢侯爷……”
“但是——”捏住下颚，强迫对方与自己对视，“你最好记清楚谁是你主子，得罪我可以，但是反咬主子的狗……我找不到原谅的理由。恩？”
“是，侯爷教训的是。奴婢罪该万死……”
“好了，吵得我心烦。既然在中还未起，本侯也不打扰了。代我转告一声，就说本侯晚点再来。”起身理了理衣角，正待离开，却听见脚踏阁楼的隐约声。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肆】
“有仟，这几天怎么不见你？”
捏了捏少年微微鼓起的脸颊，随意的坐下，自顾自的倒了杯茶，“我这不是瞒着众人偷偷来见的你了么？也不知道哪个前人定下的规定，婚前夫妻不能见面。”
“那你还来？”皱皱眉，似乎有些不太赞同青年的行为。
闻言，青年浅啜了一口茶，突然吻上少年的唇，待对方咽下茶水，才调笑道：“不是怕你想我了么，娘子。”
少年却只是乖乖的喝下了唇间度过来的茶，擦擦唇角，不满于青年的话，“你不想我？”
“想，不想能瞒着你师父跑来？怎么就这么较劲儿呢，真是。”
“你瞒着师父，为什么？”事情一涉及到从小到大身边唯一的亲人，少年明显紧张起来。
“当然因为你师父也是那个‘不能见面’规定的遵循者，笨。”
“那你回去，回去！”说罢就开始把人往外推。
“诶，在中你这是干什么？”
“师父说不能见就不能见，你回去。”
“你——好好好，我走、我走。你不要推，我自己走。——在中，你真的要我走？你就不想见我？”
被问住的少年愣了愣，托腮思索了一会，无比真诚的给出了回复：“想……可是师父的话要听的。”
“我……诶，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马上都要和我成亲的人了，怎么总是把你师父的话当圣旨。再这样我会吃醋的哦~”看着少年纯真的颜，苛责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小声的抱怨少年对其师父的绝对服从。
“圣旨？那是什么东西？”
“这……”
“我听见师父的脚步声了，你快走！”话音未落，手上一用力，将人推出窗外然后瞬间合上窗户。没有见到被抛弃的青年那狼狈的惨样。
【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
【伍】
“晚晴，你先出去吧。”金在中素颜散发毫不忌讳的走下楼梯，停在朴有仟不远处，微微一倾身。“侯爷，久等了。”
“在中，你该说，久违了。”
“侯爷说笑了，承蒙厚爱，在中的戏，侯爷可是一场不落。”
“在中，你知道我指的什么。一年了，我们这是第一次私下见面。”往前几步，将两人的距离缩短到一臂之内。“你终于肯见我了。”
没有拒绝朴有仟的接近，只是眉眼含笑温顺的答道：“在中惶恐。”
对于在中一直不温不火的态度，朴有仟温润如玉的俊颜终于出现了裂缝。“在中，我们……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侯爷若无他事，容在中告退。”恍若未闻，只是躬身告别。却被一只手揽腰搂住，阻挡了去路。
“在中，你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事故老成、笑掩万绪，我的在中应该是天真不谙世事——”
“所以，他死了。”打断了朴有仟喃喃自语，“侯爷，这样的人，没有完全的保护哪能在这俗世存活下来。师父枉死，您当初既然不接手守护者的角色，如今又怎能苛责于此。”
“我没有不愿意，只是圣旨不可违。我不能拿侯府上千条人命来成全自己的爱情。”
“侯爷这么一提醒，在中倒是记起来了，似乎侯爷当初也有提过。可惜在中驽钝，那时竟不知如此圣物，还望侯爷海涵。”
“我们一定要这么客套生疏么？我只能保住你，只要你我都活着，我们总会有希望的。还是，你师父的事……你在怪我？”
“在中怎敢。冤有头债有主，谁杀的师父在中心里清明的很，哪能怪到侯爷头上。也怪我自己，若不是少不更事恋错了人——又岂会害的他老人家惨死。”
“在中，你看着我。什么叫做恋错了人？我们之间……”
“侯爷，在中只是一介戏子，出身低微，不敢和您妄称‘我们’。还是那句话——长乐公主和在中只能活一个，侯爷要是心疼尊夫人，就尽快杀了在中。否则，若让在中寻得机会，定然不会留下活口的。”
“当然——公主腹中的小侯爷，怕也是无缘问世了。”
“您请三思，在中告退了。”
【肠断月明红豆蔻，月似当时，人似当时否？】
【陆】
“朴有仟，让你出来代父皇巡查，你倒好，居然……居然寻出了这么一个金屋藏娇地！”
“长乐，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不来你不就和这个狐狸精成亲了！父皇已经将本宫赐婚与你，你居然还敢与他人拜堂，你、你……我要让父皇诸你九族，你太过分了！”
“有仟，她是谁？”
“在中……”
“在中，你先进去，为师会处理好的，乖。”
“那我们算是成亲了吗？”
“先进去，其他的以后说。”
“恩。”
“朴有仟，你该给我一个解释。”
“他是本宫的驸马，这就是解释！”
“长乐，驸马一事……”
“父皇刚发的圣旨，你不在府中，所以让你父侯代为领旨了。”
“我领旨出京巡查乃皇上旨意，公主出嫁如此大事，皇上又怎么在此时颁发圣旨？”
“反正圣旨已经发了，现在你和我一起回京。至于这个狐狸精……杀了他，我可以不计较今天的一切。”
“长乐！”
“这么说来，公主殿下你是来抢婚的了？在中下嫁我虽然不满，但是只要他喜欢的，我定然会帮他得到。朴有仟既然已应了这婚礼，死也要死在这里，怕是不能随你回京了。”
“你一个武林人士要和我对着来？你以为，我会一个人来？”
“长乐，不要胡来。”
“有仟，你下不了手我帮你。我知道你们会武功，但是我就不信你们师徒两人能打得过我带来的几千人马！”
【欲语心情梦已阑。多少滴残红蜡泪，几时干？】
【柒】
献帝十九年秋，长乐公主遇刺，因身怀六甲未能逃脱，母子皆死于剑下。
帝恸哭，遂令厚葬之。
同年冬，其夫皖景侯病逝府中。传闻皖景侯曾见过一人，绝色倾国，此后不久便卧病不起，药石枉顾。
更有传闻，皖景侯死前，要求棺木与另一遗体合葬。只是长乐公主的遗骨被接回了皇陵，这合葬之人遂成千古谜题。
【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断肠声里忆平生。】
【尾声】
2010．4.15
“在中，有个剧找你出演，接不接？”%悥z?D0D “什么剧？”
“陈导的《半面妆》，电影。剧本我放你门口信箱了，有空看看吧。最近禁忌之恋挺火的，你看着如果还行我就帮你答应了。”
“同性恋题材？和谁搭戏？”
“也是一个不输于你的大牌——Y公司的朴有仟，陈导指名的你们俩，就不知道他答应了没。”
“行，我看了剧本给你再给你电话，先挂了。”
与此同时另一边——
“喂，陈导吗？我是朴有仟，剧本我看了……是很感兴趣，只是关于结局能否稍作改动……我知道这样说对您很不礼貌……当然，我想您也希望能得到一个更好的票房……是的，我想也许可以不用那么极端的……现在的人对爱情总是抱着美好的幻想，满足了他们自然票房会更好……哪里哪里，谢谢您肯采纳……好的，合作愉快。”
【在等待中岁月顺流而来
君临一切
在开满了鲜花的河岸上
总会有人继续着我们的足迹
走我们没有走完的路
写我们没有写完的故事
甚至互相呼唤着的
依旧是我们彼此曾经呼唤过的名字】
=========================半面妆•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