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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问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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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扬北并不说话,只是目光凉凉的将薛启之从头到尾扫过一遍,而后对着他那身不伦不类的衣服表现出了些不满。
而薛启之本是在顾府身为下仆,此时却不记得要屈身行礼问好——果然现代人真的是没有这种想法的。
“春暮未成告诉过你不准近这里?”听到对方开口,这里男女的声音还是他映象里感觉,女声略高男声略低,感觉这里女人的声音和职场中女强人的一般干脆利落。而顾扬北的声音略沉并不像这里其他的女性那样,乍听上去就几乎让人忽略了性别这个问题。
只应她这一句问话,薛启之张嘴忽然所有声音都瘪在嗓子眼里挤不出来。
词穷得连一个“我”字都说不出来。心里一阵着急和惶恐,这样的紧张之下他真的是思考问题的思路都混乱不堪。
“看来是个从进来时,就根本没准备将规矩放在心上的。怎么,是学不会,还是跟本就没准备学?”顾扬北的语调压低下去,薛启之隐约猜想到顾扬北的言外之意是什么:意思是说他其实是蓄意混进来有所图谋不轨吗?
好吧,他不能清楚的说出来自己的身份出身,他好像确实很多事打听得太多让人有露出马脚的感觉,但是这都是他跟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的原因好吗?摔!
要是他实话实说谁保证这群是不是迷信的古代人会不会把他绑起来架在火堆上祭天啊!混蛋到了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好不容易找到个地方可以混口饭吃结果又因为必要的对这里的常识了解想要伪装成正常人的缘故害得被老板怀疑,……要不要这么坑爹啊!摔!
“小的……小的只是……”虽然觉得很丢脸,但是薛启之还是豁出去了丢掉了脸。他虽然是哭不出来,但是还是能够努力瞪大眼睛让眼眶变红,做出一副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这个诡异的,男人可以生孩子的世界里面,真的叫薛启之觉得太阳穴乱跳。现在他这个样子像一个正常“男人”了吧?
“三妹,你干什么吓唬他!”
一声清咤传来,引得薛启之与顾扬北的目光都挪了过去。来的这个人薛启之认得,是之前听总管说的,是顾家的二少爷顾媛西。
和那天在不知道是茶楼还是酒楼见到的人不一样,这个二少爷性格一直是顾家几个孩子里面比较软的那个,比起能够翘家,外出自己做生意,总是闹出各种话题的顾大少爷,这一位就完全平平无奇了。
说起来,那天薛启之遇到的,就是顾家大少爷,顾云旬。
不过现在的重点是突然杀出来的顾媛西。目光之中带着责怪,他很是不满的瞪了顾扬北一眼,转而就拉住薛启之护到身后,完全一副保护的样子。“本来就是个小孩子而已,干什么这么逼问的样子。”
看起来有点恃宠而骄的模样,顾媛西上前了一步,他的表情有着占了优势的得意,就在薛启之觉得微微赞叹的时候,对面的顾扬北开口,“二哥来此有事?”
就好像完全没有听到刚才顾媛西的一通宣言,仿佛他说的话不过是完全不能写上黑板的无用之言。
薛启之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小女孩给人感觉挺怪异的。
当然这个男人生孩子的世界也是很怪异的。
这么想着的同时,他倒是很识时务的站在被顾媛西拉过去的位置没有乱动。就算过去并没有这种暂时可以定义为封建时代的时期,但是面对上司的经验还是不少的。
对于那些手里拥有者或多或少权利的人来说,不管他的权利多么的小,但是只要能够管的动你,那么你就最好不要挑衅。
“你不要当做没有听到我的话!”
“祖母不久前不是还罚二哥禁足思过吗?我记得日期并没有到。”
比起顾媛西更加激烈的语调,顾扬北说话时候的淡然真的是过于强烈的对比。站在侧面的薛启之总觉得这样的兄妹看起来很奇怪,——不仅仅是那种应该把女男性别颠倒的那种奇怪感觉。而就一对有血缘的人相处看起来就很不对头。
“非要每次都将话说到如此吗?”这一下顾媛西突然收起了那份张扬的模样,他微微颔首自顾自的勾起笑容来,“三妹?”
他的问话落下,顾扬北并没有回答,反而看起来顾媛西他好像也不需要什么回应一样。他挪动步伐稍微侧让了一些身子,而后看了还在装背景的薛启之一眼,稍稍撩起嘴角,颇为笃定的说,“他怎么说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小乞儿罢了,能进来顾家还不全是运气好而已。”
话音还没散掉,两个人四只眼睛都盯着在薛启之身上,让他忽然觉得在这个奇怪的封建世界里,做人有那么一点艰难。
在法律不是那么发达的时候,在信息不是那么发达的时候,一切都显得不安全。
所谓有权有势的人总是那么高高在上的,让你觉得原来真的有一种身为蝼蚁的渺小感。
被盯了几秒的薛启之绷着嘴没敢乱动,顾媛西看起来也不是很想多留下一会,很自然的走向薛启之然后没有任何突兀的避开他渐渐走远,最后从这里消失。
“……”顾扬北看着自家兄长走掉并没有发表什么言论,她转反目光看向因为刚才顾媛西横插这么一段,之后再没说过话的薛启之。
看起来很是瘦弱的小孩子,干巴巴的一个站在那里看起来很是可怜的样子。他的四肢是真的细瘦,那样的四肢状态,是不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拥有多么强大的力量的。
“你叫什么。”
就在薛启之以为在接下来还会有什么审问之类的问题的时候,情况再一次翻转,这样的毫无预兆的来回跳跃实在让他觉得有点吃力,因为他甚至没有搞清楚,上一个问题是为什么出现的。
不过这样的跳跃好像也在某种方面上来说,她解除了某个方面莫名其妙被标签上的问题。
“薛启之。”
他站直了并没有让目光游移到其他地方,反而有些理所应当的看着对方的眼睛。他现在思考的东西挺多的,其中就有一样是,他是不是要继续在这个顾家里面洗衣服?
当然还有一点就是,他有没有可能在顾家里找个机会去做点别的事情。
——习惯了洗衣机的人,真心不喜欢用手和搓衣板洗衣服。
不过事实上现在他大概不能替自己说更多的话,因为这一次顾扬北已经转身。但是临走前的吩咐还是一字一句完全没有落下的让薛启之听的清清楚楚。
“下一次不要随便在顾府里乱走。”不过十多岁的少女,说话时那冷清的调子还真的带着几分冷冽的味道,在背后薛启之瞧见对方稍稍侧着的脸上无法辨认息怒,漆黑的眸子被半敛的眼睑挡着,明明无法看清却看出了警告的意味。
“不论你是因为什么进来,我不想知道。”
只能是我允许,而从来不能是,你觉得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