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种觉醒》八点冲鸭

70、天性不善

　　爆炸很快引来了大波记者，镜头下是一片空阔的土地，林木逢火，连烧数公里，再加上海边风大，星火吹向了几公里外，这下原本就烧的七七八八的寺庙也不能幸免，直接烧到只剩下几根柱子。

　　无人机从高空俯瞰拍摄，焦黑的大地出现塌方，巨大的豁口从高处看，像个还在喷火的火山口，底下翻涌着炎炎熔浆。

　　警方遭到记者们的围堵追问，为什么岛上有地下研究所，而警方却一无所知，研究所又究竟是在研究什么？再者有人举报人体拐卖，是不是跟研究所有关系？

　　一时间，警方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黎城

　　高架桥上，黑色迈巴赫穿梭在拥挤的车流中，如流光飞驰，在缝隙之中越过无数辆轿车，几次擦边，险险越车。

　　脾气火爆的车主降下车窗对着已经看不见的车尾爆出几句脏话，不到十公里的路，数十辆轿车愤怒的长按车笛表示不满。

　　砰——

　　上千万的车子在邵于闻的手下发出金钱的哀嚎，车门关上的瞬间，车身甚至还抖了两下。

　　邵于闻披着一身硝烟味闯进邵易的房子里，积攒的所有怒火裹住全身，他像随时会被引爆的炸/弹站在了邵易面前。

　　“我见到了张木辰，他没死，爸，你究竟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邵于闻开门见山，邵易却愣了愣，随即蹙起眉头：“你见到他了？”

　　“嗯，他还抓走了许慎。”

　　邵易沉吟，将伺候的佣人都叫退。

　　“你确定是他？”

　　邵于闻目光坚定。

　　邵易垂着眼，拧紧的眉头始终没有松开，邵于闻追问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了？为什么你跟许慎都要瞒着我？”

　　邵易抬起眼，沉默了许久才说：“张木辰试图盗走你的精子。”

　　短短一句话，揭开了所有的谎言。

　　邵于闻怔愣住，甚至一度忘记呼吸，他用力的咽了咽唾沫。

　　邵易续道：“当年Y国两次对你展开追杀，都是他从中作梗，被我发现后，他就逃跑了，再见到他，是在你的房间里，他试图盗走你的精子。”

　　真相如同巨山突然压向了邵于闻，他瞪起了眼，墨色瞳孔微微颤抖，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人生两次重伤全是他尊为长辈的人带给他的，他甚至一度将张木辰敬为父亲一般的存在，地位还高过邵易这个亲爹。

　　可就是这么一个让他尊敬的人，却两次捅了他一刀，还试图盗走他的……精子。

　　怪不得邵易不肯告诉自己真相，只是安了一个叛变的罪名就把他处决了，太恶心了，他敬为父亲的人，却对他做出那种事。

　　邵于闻想起那晚，他以为那个主动用手帮他的人是许慎。

　　原来……原来……

　　他不敢再往下想，从心底感到一阵恶寒，胃里突然翻山倒海，险些吐了，邵于闻将涌到喉口的酸水咽了回去，艰难的问：“是许慎发现的吗？”

　　他期待不是，那么恶心的事情，他不希望让许慎看到，可邵易的房间在一楼，平日里基本不可能出现在二楼，那么发现张木辰的人就只有许慎。

　　邵于闻害怕听到答案，又不得不听。

　　邵易仰着头，眼神里透出几分少见的怜悯，他说：“小慎听到你房间有声音。”

　　轰——

　　厚重的水音隔住了邵于闻的听觉，他像掉进冰冷的水里，无论怎么挣扎也只能不断的下坠，冷意渗透他的每一个毛细孔，钻进他的身体，扼住所有的内脏，将他微乎其微的期待彻底扼杀。

　　邵于闻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许慎。

　　“是我的错，我平日只顾着工作，没想到身边人早已判变，事后我也不知道怎么告诉你，在你心里，张木辰的地位比我还高，就算我当时告诉你，你也可能不会相信，我也以为我当时确实杀了他，没想到他竟然还活着。”

　　是啊，如果不是今天遇到了张木辰，邵于闻根本就不可能相信邵易说的话，张木辰隐藏的太完美了，他将慈父的形象深深刻在了邵于闻的心里，甚至在邵易身上没有体验到的亲情，张木辰也毫不吝啬的给予了他，从小根深蒂固的父亲形象，他又怎么可能相信这个人会对他做出这种恶心的事。

　　邵于闻受了很大的打击，他耷下了头，眼里一片灰蒙蒙，他问：“他为什么这么做？”

　　邵易沉声道：“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他的目的是凤凰，一只能听他命令的凤凰。”

　　诚如之前所言，凤凰之所以祸世，便是因为它兽性高于人性，后有科学家曾提过通过基因编辑融合来改变它的兽性，让其拥有人性，而邵于闻拥有最强大的基因，17岁攀登四级是全国乃至全世界都绝无仅有的例子。

　　如果说这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够跟凤凰的基因成功融合，那人必定是邵于闻。

　　可张木辰又为何要培育一只听话的凤凰，邵易并不知晓，当年也因为这事跟张伟翔吵了几次，张木辰假死的那天，张伟翔也离开了邵家。

　　但现在想来，张木辰没有死，估计跟张伟翔有关系。

　　很快，邵于闻的话就佐证了他的想法，邵于闻说：“他的四级能力是“雾中莲”，那晚我以为出现在我房间的人是许慎。”

　　这话也让邵易震惊，他没想到张木辰竟然还隐藏了自己的等级。

　　邵易瞬间寒了脸，即便是四级，张木辰的等级也在自己之下，如果当时替他收尸的人是自己而不是张伟翔，那这拙劣的幻象早就不攻而破。

　　果然张伟翔也背叛了他。

　　邵易眼里涌起了杀意，可在看到自己已经废了的双腿时，刹那间感到颓然。

　　“爸，他原来一直都在骗我。”邵于闻哑了声。

　　邵易握起了拳头：“他心机太深，我跟他做了三十多年的朋友，也没看出来他原来一直记恨着我，直到后来我发现他多次与MGC有利益往来才开始调查他，如果不是当年Y国两次重伤你，我也不会知道他原来一直耿耿于怀，介意我等级比他高，能力比他好，也许他培育凤凰，也是为了证明没有人能比的过他吧？”

　　邵于闻不解的看着邵易。

　　邵易苦笑，许是有了共同仇视的敌人，父子俩僵持了十几年的关系缓和了许多，他续道：“我跟他们兄弟俩从小就认识，入的同一所军校，张木辰性子温和，人际方面他做的比我们两个好，但能力方面，班里三十四个人，他是倒数第一，而我恰恰跟他相反，我们经常被教官拿来做对比，也许是那个时候，他的心里就开始记恨上了，后来离开军校，有三年的时间他跟我们失去了联系，再见面时，是在雅雅的生日会上，他还是跟以前一样，性格温善，但从那时开始，他偶尔会对我表现出好胜心，我也未曾多想，但现在想想，他估计是厌我至极才会控制不住吧，否则像他这么能藏的人，怎么可能表现出来？”

　　“发现他背叛我的时候，我也怀疑过，他是不是也喜欢雅雅，但我发现并不是，他这人好胜心太重，又处处被我压一头，他只是单纯的恨我而已，跟任何人没有关系。”

　　一番话说完，邵于闻此时已经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对真相的厌恶，也对张木辰的憎恨，他尊敬这么多年的人突然从高台掉落，又设计挑拨离间，落差感让他难以接受，他竟然为了这种人折磨了许慎十几年。

　　邵于闻不知道以后要拿什么脸面去见许慎，可当务之急，他还要救出许慎。

　　“爸，帮帮我。”因为愧疚，因为愤怒，邵于闻第一次对邵易露出自己无能的一面，也是第一次求助邵易。

　　邵易从小教他要自己解决问题，所以邵于闻很少求助别人，有的也是利益间的相助，他本该冷静，可现在却慌了阵脚。

　　邵易望着他，冰冷的眸子竟露出了一丝笑意，这还是邵于闻第一次求助他老子，说实话，邵易很高兴，哪怕他双脚已废，但毕竟他那四十几年也不是白混的，他的人脉远高邵于闻，只是以前他不屑使用罢了。

　　可如今张木辰竟然没死，还抓走了许慎，就必定再次与他为敌，邵易嗯了一声，沉稳的声线安抚了年轻的黑鳞蛇，少见的在邵于闻心里立下了伟岸的形象。

　　邵于闻的目光落在对方残废的双腿上，久久才说：“你的腿……还痛吗？”

　　邵易一愣，这小子竟然还会关心他？

　　眼里的笑意止不住的露了出来，老了，原来一点亲情的关怀就能让他这么开心。

　　邵易说：“已经不痛了。”

　　邵于闻犹豫了一下，只说：“对不起。”

　　凤凰当年将火种种在他身上，邵易拼死才将火种压制在双腿上，每日都在与其抵抗，鼎盛期，他尚且还能压制住，可随着年纪越大，火种日趋活跃，几次病发都让他痛不欲生，直到五年前，他出任务时受了重伤，火种试图将他烧死，而邵于闻无视他的拒绝，直接废了他的双腿。

　　虽然救下了这条命，但对于邵易来说，却是折了他的傲骨，父子俩本来就岌岌可危的关系更是一落千丈，再也没有好好说过一句话。

　　说来也讽刺，像现在这般，还是托了张木辰的福。

　　邵易挑起了眉，趾高气扬的样子仿佛回到了鼎盛时期，他哼了一声：“婆妈。”但膈在两人之间的刺也终于拔了出来。

　　六月见暑，晴空下连风都带着暑气，许慎怕热，即便坐着不动，也觉得心情浮躁。

　　白色衬衫熨帖整齐，裁剪得体的裤型完美的展现出他修长的双腿，他只是站着，就能成为一道独一无二的风景，白疎则就很喜欢远远看着他。

　　对于变相的囚禁，许慎依旧表现的不以为意，好像无论他身处什么险境，他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他的慌乱也就给了邵于闻一个人了，就如同他的喜欢，也只给了邵于闻一个人。

　　白疎则走进房间时，许慎正躺在摇椅上发呆，目光聚在窗台上那盘用于观赏的“六月雪”，就像一只午后打盹的小猫咪，惬意极了。

　　摇椅是白疎则特地买回来给许慎的，他觉得小猫咪或许会很喜欢，但出乎意料，许慎不止喜欢，几乎一天都躺在上面，偶尔下地，也仅仅是为了上个厕所，连床都很少躺。

　　白疎则刚一进房间，一股冷意钻进了他的衬衫里，他无奈一笑，拿起空调遥控器调高了温度，说：“我知道你不喜欢太热，但也不能调这么低，会感冒的。”

　　许慎抬起了眼，却是很轻的撇了他一眼又收了回来，他说：“多此一举。”

　　白疎则并不在乎对方的冷淡，他蹲在许慎的旁边握住他的手把玩，轻声问：“这两天还会做噩梦吗？”

　　自从上次被拖进幻象中，许慎尘封多年的记忆也被唤醒，哪怕他当时冲破了幻觉，拖住张木辰放跑了于小川，可记忆如魑魅魍魉缠住了他，夜里总是被吓醒，所以他不爱睡觉，哪怕整天只能呆在房间里，他也不愿意上床睡觉。

　　许慎嗯了一声。

　　白疎则说：“我让手底下的人买些安神的香薰灯，晚上睡觉的时候放在床头边。”

　　房间各处都安装了隔断器，许慎现在只是一个被关押的人质罢了，他随口一说：“我要看医生。”

　　“这不是问题，只要你愿意加入我们，我现在就把医生叫过来，以后老师也不会再为难你。”

　　“然后像其他人一样在心脏上装入炸/弹？”许慎收回手冷声道：“大可不必，这样关着也挺好的。”反正他也不爱出门，外面乱成怎样也跟他无关。

　　“只要你不背叛老师，炸/弹就不会启动。”白疎则执意要握住他的手：“小慎，回到我身边吧，这些年，我都很想你。”

　　许慎垂着眼，异瞳平静如水，之前看到白疎则他还很高兴，可这人设计挑拨离间，那一缕高兴已经荡然无存了。

　　只是他知道，他跟邵于闻之所以走到今天这一步，跟白疎则也没有太大的关系，白疎则做的事无非只是让他提前离开邵于闻，说来，他也许该感谢白疎则才对，不是他从中作梗，也许自己还没这么快下定决心离开。

　　可他也确实对白疎则感到失望。

　　许慎没有挣开他的手，而是撇开视线，以沉默回答了对方。

　　白疎则也不气馁，说实话，从他设计许慎那一刻，他早就猜到对方会是这样的反应，他的猫咪倔的很，当年在白家，宁愿受尽白城光的折磨，也不愿意开口跟他母亲说一声，只因脆弱的白猫经受不住打击，所以他宁愿自己受尽折磨，也不愿逃离对他一无是处的白家，直到他母亲死于疾病，他没有了牵挂才毅然决然的逃跑。

　　白疎则不恨许慎的离开，他甚至支持许慎的决定，因为那时的他病入膏肓，别说护着许慎，就连他自己也活的并不轻松。

　　纵然白疎则知道许慎很倔，但还是设计离间他与邵于闻的关系，因为他知道，许慎这个人表面倔，但其实经不住磨。

　　磨久了他会为了少些麻烦而选择妥协，正如他跟邵于闻前不久的包养关系，许慎只是衡量过后，选择了一个相对不那么麻烦的方案，与其跟邵于闻对着干，顺着对方的意会少很多事，但他天性不善，接受的同时还想给邵于闻找点磕绊，于是冷言以待，逼对方自己退步。

　　许慎就是这么一个人，他讨厌麻烦，所以会择出麻烦最少的方案来减轻他自己的精神负担。

　　不过人都是趋利避害，这也没什么奇怪的，所以白疎则并不急着要他答应，他有足够的时间与许慎蹉跎，他也享受这种彼此蹉跎的日子。

　　白疎则吻了吻他的手背，虔诚又谨慎，说：“小慎，你知道疎则哥哥不会逼你的，我会等你接受我，不过别让我等太久，好吗？”

　　许慎抽回手，他翻了个身，拿背冲着对方。

　　“你好好休息，我晚点再来看你。”白疎则俯身，在许慎发顶又落下一个吻。

　　许慎久久不动，目光落在手腕上的定位器，心里嘲讽了一声，这东西还真是一点用都没有。

　　许慎并不是不能离开房间，只是不管走到哪都会有人跟着，他试过逃跑，但失去能力的他，并不是那三个外国保镖的对手，他逃过一次就放弃了。

　　毕竟白疎则为了看住他，也是挺煞费苦心的。

　　只是许慎睡眠质量太差，白疎则只好每天监督他吃下安眠药，直到他睡着了才放心离开。

　　可他没想到，这些安眠药最后竟都喂给了看管许慎的保镖，小猫咪太狡猾，把药卡在喉咙里，又趁机藏在了枕头下。

　　不过他也挺好奇的，许慎究竟是受过什么训练，竟然还能做到假吞？

　　方圆几公里都是他们白家的地盘，白疎则不担心许慎逃出去，这里处处都安装了蓝晶石，就凭许慎一双腿，逃不了多远，而且许慎一直呆在房间他也觉得不好，像这样出来跑一跑好像也挺不错的，反正左右都逃不出去，他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白疎则看了一眼手表，距离许慎逃跑已经过去十分钟，天气这么热，他该去接小猫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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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邵于闻：“见不到媳妇的第十三天，想他，想他，还是想他。”
许慎：“邵于闻是谁，我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