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杭州夜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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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和殇依旧每日忙着打点苏杭的大小生意，“天下一品”则派了人去打理，再加上陆年时常去帮些忙，生意蒸蒸日上。那些素和觉得来历不明，目的待查的几家酒楼生意也果真萧条了下来，自然陆年功不可没。素和每日在府中的时间不多，偶尔见面免不了是要和恋香辩上几句，最后难免落败而逃。
这一日入了夜，陆年在房中闲来无事，便打算去院中走走，推门却碰上住在隔壁房间的恋香。
“阿宿，你要出门？”月光下，陆年见他一身浅金色轻便衣袍从房中出来，便问道。
恋香闻言转身冲陆年笑了笑，抬手整了整衣衫道：“杭州美人素来盛名天下，既然来了，岂有不会上一会的道理？”
陆年这才记起眼前之人是个地地道道的采花贼，抬头看了下竟微微扬起唇角：“夜香公子啊，那今夜你是慕了哪位美人之名呀？”
恋香自动忽略了陆年对他的称呼，转眼已飞身上了屋顶，身若蛟龙，回头却是朝底下的陆年摆了摆手：“不告诉你。”
陆年见那夜空之中一抹金色流光一闪，恋香已没了身影，轻功这东西陆年当真是见识了，心中不免惊艳。正出神间，身后过来一人，拍了拍陆年的肩，道：“栗子，你在这看什么呢？”
回头却见素和殇一手托着一碟紫玉芙蓉糕好奇地抬头往天上张望着，便开口道：“我在看UFO呢。”
“哈？那是什么？”素和殇皱了皱眉头，抬头又是寻了一番道：“在哪呀？”
“恩，飞走了。”陆年一本正经地随手指了个方向：“往那边去了。”
素和殇追问陆年什么是“UFO”，陆年骗他说是嫦娥的邻居，素和眉头皱得更紧了，嘟哝着他怎么从没听说过嫦娥有邻居。陆年不理会他的疑惑，顺手接过那碟糕点坐到院中的石凳上品尝了起来。
素和殇见陆年吃了两块芙蓉糕，笑嘻嘻地走过来：“栗子，这紫玉芙蓉糕可好吃？”
“恩，还不错。”陆年应道，正又拿了一块要往嘴边送，却突然发现素和殇脸上笑得古怪，不觉有些警惕：“奸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素和殇却是从怀中摸出一支竹笛递了过来：“也没什么，不过栗子你能吹首曲子给我听听吗？就吹当日在傲月馆中的那曲好了。”
陆年猜到这少爷无事专程送了糕点过来肯定没什么好事，听得他这么一说微微叹了气：“就知道你没这么好心。”奈何这少爷软磨硬泡的功夫实在了得，只得接过了笛子。
不想素和不是好打发的人，得寸进尺得很，硬是在一曲《夜莺》吹罢之后缠着陆年再吹一曲。陆年后悔吃他那几块糕点了，看来还是北北说的对——什么事都是遵循“等价交换”的原则的。不过这朗月当空的夜里，陆年心情也是不错，便应了他，再吹了一曲。
笛声悠扬，曲子却是荡气回肠，一曲方罢，素和便急急问道：“这曲子叫做什么？”
“沧海一声笑。”陆年转着手中的竹笛淡淡道。
却还没等素和殇感叹的话语说出口，两人忽听得清越的琴声自外头传来，仿若万千珠玉倾泻而出，舒妙淋漓，弹得正是陆年方才那一曲《沧海一声笑》。
陆年微微一愣，等不得素和反应过来便起身冲了出去，锦衣的少爷只得追上去，口中嚷着“栗子，你慢些。”奈何少年仿若着了魔一般，自不理他，出了素和府顺着琴声四下寻找抚琴之人。
“栗子，总算追上你了。”素和微微喘着气，停在陆年身边，顺着少年的目光看去时，见到了独坐桥头素手弄琴，皎月之下恍若神人的第五雅，不觉微微一怔。
陆年站在那原地，也不上前亦不离开，听这男子拨弄出世间最轻妙的琴音。素和亦是看得呆了一呆：莫非便是那琴剑双绝的杀手楼公子？
一早便知道两人的到来，第五雅却兀自抚琴，唇上微微带笑，开口曼声唱道：“满川烟雨莫凭栏，小园旧事，往生一曲，红尘里叹了悲凉；卷帘人今安在否？流衣宽袖。凤栖梧枝，凰歌我心幽。明月千载终凉薄，君心已困，叹今兮何年兮；西风离殇，千杯苦酒，孰料一朝封侯，伊人挽泪也笑多愁。”
陆年见那月下斯人独坐，一曲《沧海一声笑》竟弹得泣血般哀婉忧伤，心中不免讶异。素和静静听着，半晌却是一句：“他怎么可能是个杀手？”陆年闻言微微一笑，却什么也没说，素和殇不过是将他心中的想法也一并道了出来。
正这当口，忽听得一声朗笑，却是那半身风流债、到处留情的桃花公子恋香一身浅金单衣坐在对面人家的屋顶上。他今日本是要去杀手楼找第五雅，孰料扑了个空。转回来时却碰上了此般情景，便坐在青瓦屋顶上正好把第五雅一段话听了个完整，不觉转着手中顺手摘来的一支柳条接着唱道：“新词旧赋，惊蝉指间祭黄沙，三生奈何，依旧风华；叹斯人傲世疏狂，酣酒高歌，淡尽天下。啼青丝悲霜华，人间滋味，贪、嗔、痴、傻，罢，罢，罢！纵看得清辉寒鸦，袖手江湖，自万古春秋，便无恩仇也无忧。”
第五雅竟是轻轻叹了一口气，抬头往那屋顶上看去，不觉颔首而笑，继续和琴曼唱：“烽火焦阳，惊漏角寒，偏点滴声里搅碎春慵。银虬玉勒，杳梦青烟，漫卷苍穹；春秋恩仇万古之忧，也便是那青骢马下，销歇一堆白骨。纵青丝霜华渐远落拓，休弃她，休弃她！”
这一来，却不见了之前万般悱恻哀绝，承着恋香疏狂逍遥的词句，第五雅这会儿也唱得纵情自负：“贪嗔也罢，痴傻也罢，待他朝浮生天涯，君且看她，覆手天下。”琴声亦随之变得轻狂欢悦起来。
一曲终罢，恋香便坐那楼头拍起掌来，只叹道：“好！好！”却也不说是琴好还是歌好，或者是弹琴之人好。
“小年这一曲‘沧海一声笑’当真世间绝响，妙得很。”第五雅抱琴提了衣袍缓缓站起来，笑道。方才陆年于院中告诉素和这曲子的名字，第五雅隔着这么远却是听得分明，可见耳力之佳不是一般人能比，亦难怪他能琴倾天下。
陆年本以为能弹奏这一曲《沧海一声笑》的必也是穿越过来之人，许能找到顾清商所说之外的其他回去的方法，不想是精通音律的第五雅只听得他吹奏了一曲便能将之弹奏出来，失望之余也是惊叹万分的。
“纵是世间绝响，也要五雅这般的才华才能将它展现的淋漓尽致。”陆年淡淡笑了一下：“只是比起开始的那段，还是后来的词更配这曲子。既是‘沧海一声笑’，断然不该笑得过于惆怅，还是潇洒些好。”
第五雅听了却是走过来揉揉陆年的头发，甚是愉快的模样。
陆年刚反应过来想到躲开他时，第五雅早已悠然抽手，转身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杭州夜话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