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番外一：驯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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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地下室，沉重的锁链，惨淡的月光。
玖兰枢被拷在十字架上，失血过多让他有些意识不清。
他恍惚间以为自己又回到了那个暗无天日的地牢。
石子划过墙面的尖锐声音打乱了他的思绪，他缓慢的移动视线，看到了蹲在墙角的人。
他微微歪下头，对她的行为感到困惑。
“你在……做什么……”
“记录时间。”
“为……什么……”
“不让自己疯掉。”
她很生气，手上的力道格外重。
玖兰枢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是她的血。
她受伤了。
因为他。
这个认知让他清醒了不少。
他沉默的抬起头，看着从墙壁的裂缝中照射进来的月光。
他是吸血鬼，一出生就被他的叔叔玖兰李士抱走，当做活祭品。
他早该死去的。
是因为她的突然闯入，复活始祖的仪式失败了，他才活了下来。
他们一直被玖兰李士追杀，她带他躲在人类世界。
这里是废弃教堂的遗址，里面有个隐蔽的地下室，存放着散发不详气息的破旧刑具。
她每天都会带很多儿童读物回来给他。
“等你看完这些绘本，字基本都认识了，你可要好好学习啊！最起码也要学会认路。”
她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问题，怜爱的摸了摸他的头发，无比轻巧的说：
“读书确实很辛苦，这几天你就别放血给自己喝了，我去给你买新鲜的猪血。”
“……”
“对了，今天好像有市集，你想要什么礼物啊？”她已经迈上阶梯，外面的阳光洒在她身上，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在发光。
“火柴。”
“为了适应市场需求，小女孩现在改卖打火机了。”
他皱着眉想，“那……我要一只金色的狐狸……”
“哦，回来给你带玫瑰。”
“你怎么能这样！”
“再说一句我不带了。”
“……”
他很快就学会了看地图，她特别开心，抱起他转了几圈。
他小心翼翼的搂住她的脖子，趴在她肩膀上，晕乎乎的想，只是会看地图就这么开心，她真容易满足，他就原谅她总是不让他出去还要喝自己的血好了……
“太好了！我们就此别过吧！”
她的话像是一盆冷水泼在他身上。
“什么?”他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就是说你自由了！不用再呆在这里了！开心吧！”
他的手微微用力。
“为什么?”
他的声音闷闷的：“我不要小狐狸了……”
“你现在不是会看地图了吗?当然要去找你的父母啊！玖兰李士不是说了吗，你爸爸叫玖兰悠，你妈妈叫玖兰树里。哦，你还有个妹妹玖兰优姬，他们很爱你，一直都在找你，从此你就可以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了！”
“你是想甩掉我吗？”
抑制不住的愤怒让他身体里的力量开始暴动，吸引来很多吸血鬼。
“你要是这么想也不是不行。”
他只能看着她意气风发的迎接阳光，又在看到外面蠢蠢欲动的吸血鬼后退回到他身边。
她弯下腰，牵起她的手，笑容很是甜蜜。
“朋友一生一起走！”
她的手比他大好多，可以轻易包裹住他的手，很温暖，是他没有的温度。
他抽出自己的手，别扭的别开脸不去看她。
“……我错了，我有罪，我忏悔。”
“哼。”
“你刚才哼那一声，我突然想到，虽然纯血种对吸血鬼有血脉压制，但他们也是渴望得到更强大的力量的吧，想想你那丧心病狂的叔叔，啧……”
他无言的看着她，血色的眼瞳透出主人的疑问。
她笑得眉眼弯弯：“所以实在不行我们就互相伤害好了！”
“叶葵！”
“我在呢，干嘛连名带姓叫我？我们的关系一下子这么生疏了吗?我真诚的为此感到难过。”
他们一起被困在地下室。
他的记忆一开始就是她。
之后，就只有她。
所以他才会在得知她想抛下自己后显得那么恐慌。
“要不我们和好吧，你想想啊，你搞出那么大阵仗，就算不怕引来玖兰李士，那吸血鬼猎人你总该顾及一下了吧，还是说你想年底给他们冲业绩？”
“你说你好好一个纯血，还是小孩子，就这么轻易死去了多可惜啊！”
“大不了我陪你去找你父母呗，这是我最大的让步了，要知道我可是一个柔弱的人类啊，去吸血鬼的地盘无异于羊入虎口，我不仅要担心我能不能过去，还要担心我能不能回来……”
……
她所有的预想中，都没有他。
愤怒、委屈、害怕、难过、怨恨，当所有的情绪一起爆发，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本能，开始渴望她的鲜血。
他盯着她脆弱的脖颈，他能清楚的看到她皮肤下流动的血管，只要咬破它，就会有鲜血涌出来……
记忆在这里空白，等他恢复意识，就看到她毫不犹豫的掏出匕首，刺入他的心脏，在他不可思议目光中，把他拷在处罚犯人的十字架上。
她的伤口，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吗？
玖兰枢回过神，听到她处理伤口时倒吸冷气的声音，眉心蓦地拧了一下，唇瓣微微抿着。
“我没有想要伤害你……”
“哦，我也没想捅死你。”
“……你用了全部力气。”
“应激反应，你吓到我了。”
“……”
玖兰枢继承了纯血的记忆，知道自己不会因此死去，可心里却感到烦躁不安，好像只要闭上眼睛，他就会永远消失。
永远。
他心乱如麻，只能固执的盯着她，只看着她一个人。
“你会记得我吗？”
“如果你愿意驱散那些吸血鬼的话，我想我非常愿意。”
心悸的感觉越来越浓烈，他轻轻的低下头。
“来不及了……”
意识越来越模糊，世界变得混乱。
耳边是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你们真能逃啊～”
“不然你会到现在才找到我吗？”
“胆子很大嘛，让我想想，该怎么折磨你呢～”
“你不是想要得到玖兰树里吗，我有一个更大胆的想法你要不要听一下?对人来说有点无耻，但对你来说刚刚好。”
是她，还有……
玖兰枢摇摇晃晃抬起眼眸。
“呵。”玖兰李士冷笑着，“同样的把戏玩两次就没意思了，葵。不过，我倒是很好奇，把枢带走竟然不是因为他的血吗？竟然会因为小孩子的外表对吸血鬼感到怜惜，最后被当做食物……很后悔吧，葵。”
“后悔，非常后悔，所以你要听一下我的想法吗？不满意我们再谈。”
她后悔带他逃走吗……
玖兰枢握紧的拳头松开，情绪低落下来，挣扎的力道变弱。
“不需要哦～Level D是无法违背主人的命令，你是知道的吧～为我杀了他吧，亲爱的葵～”
她是Level D吗？
仿佛要脱离这个世界一般，玖兰枢只觉得他们的声音离他好远……一切都变得不重要了……
“再让我说两句！相信我，只要你……”
“听话哦，葵～好孩子要乖一点才行呢，我可是很中意你的。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会原谅你之前的欺骗，等我得到始祖的力量，就把你转化为吸血鬼，到时候你会是我唯一的‘孩子’～”
玖兰枢失去了反抗的想法，焦躁的眸也恢复平静，意识慢慢抽离……
如果……是她的话……
“……不管听多少遍还是觉得恶心，完全没用演下去想法了。”她皱着眉，一副难受的表情，却振振有词。
“谁要做吸血鬼啊？得到力量还要献祭小孩，跟过去愚昧无知的人一样。也就是说啊，哪怕过了几千年，你们吸血鬼还是没有一点长进，反观我们人类，现在都发展到科技时代了。”
她的目光带着不解。
“我就纳闷了，就算你得到了吸血鬼始祖的力量又如何?大不了把整个日本炸了，你是能飞出大气层还是咋的？真能做到这一步你首先会被科研人员热情接待。又因为吸血鬼的特殊体质，你可以一个人养活几代人，果然科学的尽头是玄学！”
明明只要顺从玖兰李士就可以活下去的，却还是要故意惹怒他……
玖兰枢隐约明白了她为什么要和他分开。
他们是不一样的。
哪怕变成Level D，她也是以自己是人类为荣的。
就像当初会救他，也是因为她作为人类的情感。
最后模糊的画面里，是玖兰李士对她发动攻击。
就像最初的记忆里，他睁开眼睛，看到她挡在他的前面，以一种保护的姿态，被玖兰李士咬住了脖子……
她说，世界是的美好。
可世间的美好都是别人的。
他什么也没有，只有她。
“咦?你看到小美人鱼的故事了?不行我得剧透一下，她最后变成泡沫死掉了。”
他想救她。
“我剧透也是关心你啊！毕竟故事很气人，最后还要写虽然小美人鱼变成泡沫，但她的爱是永恒的这样关于精神层次无意义的升华。”
想要她好好活着。
“问题是你一开始就别设计认错人的戏码啊！想要保护自己爱的人并希望对方幸福，为此不惜牺牲自己是很伟大。可设定上是王子只要爱上她就不会死，而王子爱公主的前提是救命之恩，这样一来不就完全是没必要的牺牲吗！”
就算他因此永远消失，也无所谓。
“而且我真的很想吐槽啊，救命之恩本来就是概率问题，谁救的就喜欢谁根本就不存在。王子和小美人鱼打情骂俏后对她说，因为公主救过他所以他爱她要和她结婚，这根本就是借口！就是他自己想结婚！从逻辑上来说他就是渣男。只要一想到我小时候为小美人鱼不值，但是为了得高分赞美她高尚的品质我就生气，她就是活该！小孩子不要学！”
如果他真的消失了，她会记得他存在过吗……
……
故事的最后，小女孩死在了那个冬天，小美人鱼也变成了泡沫，而小王子最终失去了玫瑰，狐狸到最后也没有再出现。
……
玖兰枢睁开眼睛。
他沉默的看着面前的场景，血色的眼瞳里一片漠然，好像根本没有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又好像是对一切都感到陌生的空茫。
他的目光最后停留在让他感到无措女孩身上。
看到她有危险，他用意念挡住攻击的同时，闪身来到她面前。
“你……”她惊讶他的突然出现，却在对上他的目光后，皱起了眉。
“你是谁?”
……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番外一：驯服
